时若瞧了一眼站在废墟边上的庄容,往后退了一些,又瞧了瞧昏迷不醒的卓姓师兄,这才放出灵识查探四周。

  此地一看便是那条百足蜈蚣的栖身之所,虽说庄容在前头查看,可他也没有随意走动,谁知道这儿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个村落并不大,可却也不小,想必应该就是当初被妖物肆虐的村落了。

  只是他用灵识查探了许久却也没能寻到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只除了那些碎肢残骸外竟是连一株像样的毒草都不曾见到,只觉得有那么一些失落。

  又找了一圈后仍然是没有半分收获,他凝眉看向了之前被百足蜈蚣盘旋的那棵古树,哑着声道:“怎么会没有呢?难不成它真是随意行走才入了这儿,正巧又被几位师兄给发现了?”

  会吗?

  按说是不会。

  这条百足蜈蚣一看就是已经修炼了千年的毒物,往往此类毒物是不会随意四处游荡,因为它们会守在寻到的至宝边上,直到至宝成熟再将其吃掉来增长修为。

  再者,看这条百足蜈蚣这般模样必定也是在守着什么东西,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还留在这儿。

  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可能打不过它,可连同卓姓师兄加起来都有四五名弟子,怎么说也能与其打斗一番。

  可是它不但没有离开,甚至还拖了这么久。

  这儿一定藏着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必定是极佳的。

  意识到这儿,他看着那棵参天古树出了神。

  奇怪,打了这么久屋子都倒了,这棵古树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古树!

  时若此时好似被人开了七窍一般,定眼看着那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古树,眼里染满了星光。

  “难道真是那棵古树!”他哑着声念道。

  也在这时,他突然便想到,自己与百足蜈蚣打了许久,可那只蜈蚣却是如何都不肯出古树的范围。

  若当真猜想不错,那棵古树底下定是藏着东西。

  想通了之后,他往后头又退了一些,接着绕过了几座屋子去了古树边上。

  庄容仔细看了四周见并没有什么危险后他才回过了身,本想唤一声时若,可方才的位置根本就没有人。

  不仅仅方才那儿没人就连卓姓师兄那儿也没有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里一片慌乱。

  不再多想,他快步就朝着前头行去,眼中的慌乱更是越发深了。

  已经跑去古树后头的时若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庄容的慌乱,他在古树边上找了一圈,果然在后头瞧见了一具染满青苔的森白骸骨。

  骸骨是最普通的骸骨,可与其他不一样的是,这骸骨的头颅上头竟是生着一株青翠嫩草,这会儿正随着清风缓缓飘动着。

  此草生的即为普通,可上头的蓝色果子却是极其惊艳,隐隐还散发着微弱的亮光,竟是将那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头颅都给照的泛起了淡淡微光。

  通灵草!

  时若看着头颅上的草诧异不已,他此番入暮色延年正是为了寻通灵草,可之前是打算去暮色北边寻,那儿通灵草极多。

  只不过那些通灵草大多也只有几年的模样,此时瞧见的这株却已经有了千年,而且这果子还有了开花的迹象。

  一旦开花就说明此草年岁已过两千年,可以说是上乘至宝了。

  难怪那只百足蜈蚣要守在这儿,原来是想守着这株两千年的通灵草精修啊。

  想到这儿,他准备将这株通灵草收入囊中。

  可才有动作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时若收了动作快速回身看去,见站在后头的是庄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师兄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来了......”一只蜈蚣。

  “为什么不同他们在一块儿?”庄容听着时若的话并未理会,而是径直出了声,将他的话全数堵了回去。

  至于站在原地的时若听闻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他指了指古树底下的那株通灵草,道:“我方才发现这株通灵草,所以我想将它挖回去。”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我让你同他们待在一块儿。”厉喝声再次传来,庄容伸手一把拉住了时若的手,将人拉着到了身前,凤眸里头染满了冷意,又道:“你为什么不听话!”

  厉喝声中还染着怒意,时若一见被惊得愣了神,僵硬着身子竟是半天回不过神,以至于连话都忘了回。

  这人怎么了?

  好好的发什么疯?

  他对此满是不解,正想询问一番可拉着他的人却是松了手,接着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方才......”庄容低声说着歉意的话,就连话音都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就好似之前厉喝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本就很是迷糊的时若此时越发的迷糊了,这人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毒草吃多中毒了。

  一想到庄容可能是中毒了,他将心理那些疑惑全数压了回去,低着声道:“师兄你没事,我帮你......”瞧瞧。

  “不用了。”庄容推拒了时若,接着便快步离开了原地。

  时若侧眸看着庄容离去,看着他那清冷孤傲的身影晃了神,好半天后才出了声:“怎么了这是,疯疯癫癫的,难不成真是之前毒草吃多了?”说完还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头越发的疑惑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就是打了个百足蜈蚣怎么就开始发火了。

  我又没招惹他,奇怪。

  他在心里头低低地念叨着,片刻后才去挖那株千年通灵草。

  原本还因为寻到了千年通灵草而高兴不已,这会儿他可真是高兴不起来了,只因为庄容那一副疏离的模样好似在等着自己去哄他一般。

  可是,被凶的不是自己吗?

  为什么是自己去哄?

  莫名其妙。

  三人离开百足蜈蚣的巢穴已是片刻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久后还下起了细雨。

  时若在不远处寻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山洞,又在洞里头洒了驱虫香这才坐在了洞门边上,可目光却是怎么都不愿放在庄容的身上。

  庄容坐在最里头,也是半句话没有,两人就好似闹别扭了一般谁也不肯先开口。

  至于那位卓姓师兄的毒已经稳下了,这会儿正靠在山石壁边上睡着,那是半分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别捏。

  时若检查了一番云鹤布包中的东西,又用灵识四处查探了一番,见什么都没有这才安心的瞧着洞外的雨。

  山洞内陷入了寂静,唯有洞外落下的清雨声,淅淅零零的很是动人。

  方才被庄容这么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他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至今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发火,是觉得自己没有去帮忙打百足蜈蚣还是觉得自己不该将那株通灵草占为己有。

  可是,那蜈蚣自己之前不是打了嘛,这不是打不过嘛。

  至于通灵草,师兄不是最不缺这些的吗?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师兄每一次生气都这么让人摸不清头绪,小时候一样长大了还是一样,都几百岁了就不能说个明白。

  唉——

  他在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声气,突然就想到了庄容第一回同自己生气的事,那时也不过才二十岁。

  好似是因为一个小师妹想给庄容送东西,可是那小师妹又不敢送便托了自己送,结果这东西才刚到自己手上不过几个时辰,这庄容就和吃了□□一般到处闹自己。

  更过分的是还不让自己回寝殿,明明就是自己的寝殿怎么就成他的了,偏偏夜里还下了雨害的自己第二日得了病。

  至今他还不知道庄容那时为何同自己生气,就同今日一样,莫名其妙就发火了。

  若是有问题就直说,这么不说不理的就像个小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

  时若在心里头嘀咕着,对庄容那是越发的不理解了,以至于这人坐到了边上也没有发现。

  “方才吓着你了。”庄容低声说着,话音中还带着一抹歉意。

  “恩?”正陷入回忆的时若一听身侧的话愣了片刻,侧眸瞧去见庄容就坐在边上,这才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额,这事怎么能怪师兄,是弟子不好,弟子没有听师兄的话,是弟子的错。”

  虽然时若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自家师兄,可是依着他对几个师姐们的了解,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像师兄这么姑娘家的心思,定然也没得问题。

  这般想着,他对着庄容点了点头,然后浅笑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有些诧异,是真的没有想到庄容竟然会先来道歉,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得折腾自己好几日才会来同自己说话。

  所以,这算区别待遇吗?

  对别人那是温柔体贴,对自己就是轮番折腾。

  都是师弟,师兄你这一碗水得端平呀。

  庄容不知时若在想些什么,他笑了笑低眸看着怀中的拂尘,指尖轻轻地抚了上去,道:“是我太急了。”说完后便没有再开口了。

  两人相对无言,只余下了清冷。

  “额——”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山壁边上的卓姓师兄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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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两口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