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姿仍是观察萧静的一举一动,还是不敢相信。
纵然她恼恨她,可她的每句话她都仔细听,总觉得哪里不对,乔医家若是发现润公子能医好,肯定急着先和她们通气,怎会和她先说
但若不是如她所说,是她有意瞒着呢
她思虑片刻,依然揣度着:“你确定你们真的医好他的傻症”
萧静恭敬道:“夫人,润公子已经好了,不过或许他自己还不知道。”
倘若她医治好乔润,故意瞒着,那她就太可怕了。
这女郎的心思太过缜密,她从一开始治好乔润,到今日留在乔府,每一步每件事都做了两手准备吗
不然说不通,乔润既然被治好了,为何当时不说,偏偏等这个时候说
难怪她对选妾之事有恃无恐,原来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忽然一惊心,她惜叹自己老了,竟然不如一个女郎,她还是个未到十五岁的女郎便如此,若日后成为一族之母,她很难想象那一族会变成怎样,若是乔氏呢
“萧静,你真的是位有意思的女郎”王姿眉眼深深的凝视着她,羡慕地夸道。
萧静依旧恭敬的福礼:“夫人谬赞,夫人的本事才是无人能及。”
王姿嘴里干干的,仿若心思被她看穿了,脸色当即冷下。
和她说话不费神,就是太聪明又太直白,不招人喜欢。
她自诩没人比得过她,但眼前却是有个比她心思更缜密的人,心底的攀比和胜负欲被激起,总想和她较量一番,不过在刹那间,这种情绪很快消化,她一个妇人怎能欺负一个小女郎
她转而一笑:“想在商阳城待下去,怕是这点伎俩不够,你甘愿屈尊妾位”
萧静微微颔首:“妾位已是民女最大能耐,妻位自是不敢想。”
王姿轻然一笑,真的没想过吗
两人的心思好像在一瞬间明亮了,相视一笑,什么也不多说。
此时,乔二娘走了进来。
“夫人,三夫人来了。”
王姿一拧眉,低声喃道:“她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她思量着张娴这两日她主掌中馈的辛苦,做事有模有样的还算不错,除了祭祖那天差点闹出的笑话,其他循规蹈矩倒也没什么纰漏,不想见的话说不出口。
“去请吧。”她吩咐。
乔二娘应了声是便退出。
萧静慢慢起身,想着与张娴不对付,见了面又省不掉嘴上争斗,不如不见,她禀道:“夫人,我想先回向朝院,夫人若是觉得哪天合适,民女定当配合。”
王姿点头,“你去吧”
萧静退出。
王姿依着榻椅坐着,等张娴进来。
萧静出门口便往小门走去。
她前脚刚消失,后面张娴便走了出来,还进屋人便先高声笑道:“阿姊,我来看你了。”
声音穿透两屋,萧静走到屋角还能清晰听到,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这边,纳闷张娴为何敢在王姿院子大呼小叫,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天来的主母身份,令她忘记对王姿的胆怯。
萧静嘴角一翘,抬步离开,看来二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边张娴进门后,笑盈盈的来到王姿身边。
“阿姊,今日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王姿面容和善,虽然没有盛妆,但素来的气质依旧令人生畏,她见张娴给她福礼,想着这两日她辛苦劳作,温和笑着:“我已经无碍,本就是一个婢女,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张娴眉眼一挑,白白胖胖的脸上笑着,但眼底却沉沉的,所以你就急的去干扰我安排的事
“是是,王茹不过是不知好歹的婆子,没必要为她伤了身子。”
王姿听她这么说,心里不太高兴,余光瞥着她,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淡淡的问:“今日誉儿选妾入府,你没在前院忙着,来我这儿作甚”
一进门就带着目的来,站在她跟前还这么和她说话,从前可没有这样过。
张娴走到王姿一旁,挨着她坐了下来,头一次在阿姊屋子不经她允许自己选择位置而坐,这种感觉还真是挺畅快的。
“阿姊,我正是为了誉儿的事来,我是想问阿姊,府上决定留下的女郎名单,你有没有看过”
王姿眉头一蹙,不想管这点小事,这留不留谁不就早就确定好的事,还用得着她亲自过来问一句
只觉得和她说话费劲又耗精神:“这些小事你们做主便好,不用问我,不
管怎么做,总要给足其他家族体面便好。”
张娴心里不悦,既然要她做主,自己跑到晖明殿是去做啥,还留下了那个她最讨厌的人。
她温和的笑着:“阿姊,我听三郎说,早上你也在晖明殿”
王姿余光一瞥,见张娴的表情和眼底的试探便明白她真正的目的,看来是管了几天的家,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是想问我为何留下萧静又为何擅作主张去晖明殿不知会你一声”王姿反问。
这些年来,她只要一个眼神或者一个行动,便逃不过她的双眼,这还没管几天的家,便敢管到她头上了。
张娴谦和的笑了笑:“阿姊,我怎么会啊,对于你的决定我向来只有听从。”她顿了顿,为难道:“只是不懂为何偏偏是那女郎,你知道我心里厌烦她,早就说过不要将她留在乔府,你又为何”
王姿冷着脸看她:“这事是誉儿定下来,若是你有想法,可以去找誉儿商议。”
张娴摇着头:“不不,我哪敢啊,我就是问问,就问问。”
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头也低了下去。
很明显她从未在乎过她的想法,这个家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的心情,都不在乎,也好
两人平静做了会儿。
这次张娴没有多说闲话:“阿姊,外面还有许多事,我先回去了。”
王姿也不留她,她的心一直放在润儿不傻的事情上,没空理她的小心思。
年下各府的事情多,王茹死了,她身边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帮着,对付其他家族的族母,她有些吃力,想着年前还有几个家族的宴请,她便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