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带着一丝萧瑟之意吹过,卷起地上所剩不多的枯黄落叶。
男生女生并肩走在人行道上,道路中央时而有运煤卡车呼啸而过。
聂倩也不在意弄脏的鞋子,依然不时就踢飞一颗拦路的小石子。
“不学了”
女生俏生生问道。
顾苟苦笑:“你能好好教吗”
“不能”
聂倩答得斩钉截铁。
望着笔直的马路,顾苟耸了耸肩,洒脱道:“那便无所谓了,只要方向是对的,多一手少一手也无关紧要。”
“那遇到危险呢”
聂倩问。
“跑掉以后报警呗”
“跑不了呢”
“挨一顿呗只要我软化说的快,姿态摆的足够低,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呢,两声大爷也是能够叫出口的,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般有骨气。”
聂倩窃笑两声,问:“叫爹呢”
“也不是不行。”
顾苟琢磨了片刻,回道。
“嘻真不要脸”
聂倩笑嘻嘻冲他扮了一个鬼脸。
“若是梁同学遇到危险呢”
顾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别信口胡诌。”
聂倩身子顿了顿,又轻笑着埋怨起来:“不就是打个比方嘛你还真是小气这就要凶我,不就是给你吃了点儿甜头嘛,你想要我也行啊”
“别瞎说啊我们两个清清白白,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占你便宜,别搞得总是暧昧不清。”
顾苟说这话着实是有亿点心虚。
梁同学损失可不轻,三元钱的袜子一双,买一个伊利大火炬都绰绰有余。
而且,心底还是有些向往聂倩的,可想是一回事,做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他还做梦打穿过火烧云呢,现在给楼顶往下瞅一眼都头晕目眩,这便是想象与现实的天堑。
聂倩可没这么好打发,闻言侧头盯着他双眼,笑嘻嘻的问:“当真一点也没有”
顾苟老神在在的回:“真的是亿点也没”
“切”
少女不屑地转头,又踢飞一颗可怜的碎石,情绪稍稍显得低落起来。
顾苟认真的帮她分析。
“我没有卢玉帅没有张军风趣,也不比刘鹤沉稳,你更多的还是冲着梁晶晶吧
嫉妒算不上,可就看着哪哪都不舒坦,像是看着一个精美的洋娃娃,总觉着哪里又差了一点意思,不够完美
想亲近,还放不下颜面,想改变她,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聂倩很是吃了一惊,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想法”
话脱口而出,却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怎么知道
梁同学被缠得不厌其烦,正要准备叫家长处理时是哪个跳出来强出头的。
结果省了梁同学一番手脚,你却收获了一个精致的玩具,成天打扮洋娃娃般冒充闺蜜你当我那时是瞎的
魏老三虽难缠,可对于有些人家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
顾苟得意的咧嘴直笑,出言威胁道:“我要向梁同学揭发你除非你认真自我检讨,真正教我几手不再耍花样。”
“好啊你居然威胁我。”
聂倩咬牙切齿地冲顾苟说道:“我承认最开始是如你所说,可后来”
“后来你给我编,继续巧言令色”顾苟乘胜追击,定不能这般暧昧下去。
小班长气坏了,这家伙用意再明显不过。
突然就红了眼眶,委屈地回道:“知道了都听你的行了吧,臭哄哄就知道欺负我”
顾苟心尖微颤,不敢再看。
人往前行去,仿若自言自语道:“人的一生何其漫长,何必执着于眼下,向前才是不变的轨迹,沿途的风景”
说一半,感觉语境很不合适,干咳了一声赶紧止住。
“神经”
聂倩在后面娇声骂了一句,又小跑几步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是啊,她与他才初一,着急个锤子,我自有我的小撬棍,咱们走着瞧
卫校出现了一幢咄咄怪事,一向在学校都浓妆艳抹的王凤娇突然就素面朝天起来,人也变得老实的不行,把男友都撇在校外不再理会。
高杰几次混进校园均被王凤娇冷言冷语的打发掉,被缠腻歪了就叫老师,喊保安。
高杰几次都灰溜
溜地被赶出去,后面更是被值班室彻底盯死,再想溜进去都成了妄念。
一墙之隔,仿若银河。
没办法,蹲门前等吧。
卫校大门总有些闲杂人等蹲一旁。
高杰就被同僚安慰到了。
“兄弟和女友闹矛盾了没关系,总得出来不是”
出言的是一个黄毛,两人并排蹲着,对方还矮了他一小截。
两人虽都是混混,可高杰还是看不起他,把对方搭在他肩头的手臂支开,没好气道:“你知道个狗屁那死丫头住校了,礼拜天都不出来。”
卧槽够狠。
黄毛闻言安慰道:“无妨,床头吵架床尾和嘛,耐心多等等。”
高杰听了直想打他,转头恨声骂道:“你是故意来气我的老子还没有睡过,打你老木啊”
黄毛被他凶厉的眼神盯得有些着怕,支支吾吾道:“可有说什么重要的话吗兄弟帮你分析分析,您别发火先消消气消消气”
高杰听他这么一说,突然醒悟过来。
呆呆的说道:“她劝我趁早回炉重造一下,不然就报个专业学校上上,不要在社会上瞎混了,担心把我把自己饿死。”
“欸兄弟你说她是不是心里还有我”
黄毛一听心里早笑翻了,一张脸憋笑憋成了一张蛤蟆脸,很辛苦才忍耐下来。
安慰道:“我觉得她说得对在理,我就是成绩不好才将将念完初中,如今想泡个卫校的学生人家都不太看得起我,何况我连个开房的钱都掏不出来。”
高杰掏烟的动作突然就顿住,兜里上月的薪水花的只丢几十块。
若再不找个工作还真如王凤娇所言,烟都抽不起了,饿死倒不至于,毕竟家中父母健在,只是看不惯他成日里鬼混。
取出盒中最后一颗香烟,捏吧捏吧,然后使劲把标着蝴蝶泉的烟盒一下子丢出去老远。
周五回到家里的顾苟可不知道他一不小心直接就影响了两个人的今后抉择,同时,也不会知道,某位大佬直接盯上了他。
而且,一下就是两位。
一位太远,顾之不及,而另一位,如今就身在这座小山城。
千寻酒店最上层,诺大的一个豪华办公室。
一位年约40左右的威严男子正座在舒适的老板椅中,隔着一张办公桌,下面垂首立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男子面相平和,正苦笑着冲大老板汇报工作。
威严男子是姜婉的父亲,姜天成,外人没有这般叫他的,都是简称,或是尊称一声:姜老板。
而无巧不成书,下面的男子还和顾苟有一面之缘,地点就是兴隆街。
“都弄清楚了那小子家境贫寒,却十分能花言巧语,大小姐怕是就被他骗了
而且,调查时,我才知道,那小子在前些时日还把我骗得团团转,身旁还有一个娇艳的年轻女子,看着不像什么好路数”
说起来他也是十分火大。
“装得可怜巴巴,把我那点积蓄一股脑席卷一空,回家还得找老婆再要,解释起来,还被老娘们大腿上掐了一把,真是丧尽天良”
“就这些”
姜老板面上不动声色的追问了一句。
下面中年轻咳了一声,不敢隐瞒,全盘脱出。
“成绩优异,校内是个乖宝宝,应该和李秀林关系亲近,但又确实没什么亲属关系。”
姜老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顿住,说:“里面很多矛盾之处,既然是个李秀林都能认可的,品质是差不到哪去的,我得见见再定夺。
你去把婉儿叫上来,别做多余的事情,最近也离那帮多事之徒远一些。”
下面之人应声而去,空旷的办公室中,姜老板轻笑。
“顾苟,苟呵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