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妮这边半点都没能问出点什么来,原本暂时藏在门外,让童大妮先冲上去打头阵的韩家贵站不住了,把院门一推就走了进来:

  “李心兰,你别以为你搬进城里了就能猖狂,以后安幼楠的政审证明你还想不想要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心兰想到自己就是因为政审证明被这两个王八蛋给钓上了钩,拉着小楠回了大桥村,结果差点着了这两个王八蛋的道,心口那团火就突突突地烧。

  “呵呵,你想拿政审证明当根肉骨头吊着,你就吊一辈子去,你看我还会不会低声下气求你一声”

  两个王八蛋算计安幼楠的事,是彻底让李心兰恼了,前两天为了跑证明匆匆回城,这火压到今天,韩家贵和童大妮跑上来撞枪口,可不得当场爆发了

  这话头不太对,韩家贵有些吃惊。

  只要有政审证明,安幼楠就能靠着考大学,跳出农门变成金凤凰,这会儿李心兰怎么就不关心安幼楠的前程了呢

  不过今天他既然来了,可没打算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李心兰油盐不进,他还非得把她给敲开壳

  “行,你有本事,你硬气,我回头就让村里的人过来,沿街给你贴一溜儿大字报,好好帮你娘儿俩,还有凌少乾给宣扬宣扬名声”

  要是以前,李心兰心里肯定慌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话还真不是白说的,经过上次王家姐弟闹出的事,李心兰现在听到这些话,镇定得八风不动的:

  “你有本事让村里人过来贴,我就有本事去法院告你还当现在还是以前搞运动那会儿呢

  你是村长,却鼓动人闹事,侵害我的声誉,你看法院怎么判你”

  继童大妮之后,韩家贵也吃了个瘪,顿时好一阵心塞。

  以前在村里,他说一句话不说当圣旨吧,那也是一口唾沫一颗钉的。

  李心兰原来只是个本分老实的寡妇,进了城却大变了样,对他都敢这么冲撞起来了,不就是因为进了城手上有两个钱了吗

  要搁以前,一个女的,还是个寡妇,哪里敢这么雄还反威胁起他来了

  这些娘们儿啊,就是不能放到什么城里来,进城才多久,人就真是变了

  韩家贵一肚子的碎碎念还没念出来,院子里却大步生风地进来两个人:

  “我们是清河街派出所的,刚才有人报警说这边有人在闹事”

  李心兰一看是谢承刚带着另外一位民警,又见刚刚走开的赵刚冲她使眼色,另外还有个一向做事伶俐的工人跟在谢承刚两人身后走进来。

  知道是赵刚叫了工人过去派出所报的警,李心兰冲他感激地笑了笑,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指韩家贵和童大妮两人:

  “警察同志,就是这两个人”

  李心兰竟然这么狠,他过来说上几句,居然还让人去报了警

  对李心兰的看法变了几变,韩家贵心里多了几分忌惮,不过这当口也不能弱了他当村长的威势。

  民警一来,他就缩头,那算什么,以后岂不是教人把他看扁了去

  “民警同志,是这样的,我是大桥村的村长韩家贵,这个李心兰就是我们大桥村的,她一个寡妇人家,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们可没少照顾她。

  今天过来,我不过是跟她问个人的事儿,那人原来也是在我们村长大的。

  没想到这人啊,进了城就忘了本,脚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呢,就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同村的了”

  韩家贵一番颠倒黑白,要是换别个不知情的过来,还真的只会和稀泥。

  可赵刚特意吩咐了工人,找的是谢承刚过来。

  谢承刚是前两天跟他一桌吃了酒,还应承了凌少乾会好好看顾李心兰和安幼楠这母女俩的人,不可能和这些稀泥。

  谢承刚何止是不和稀泥,他一听这老头子就是大桥村的村长韩家贵,心里就来了气。

  赵刚是吃了酒以后散席就走了的,谢承刚和居委会仇主任中冯校长两个,却是被凌少乾一道开车顺路送回去的。

  在车上的时候,凌少乾跟他们聊天,话赶话的,一时也没忍住,把大桥村村长韩家贵拿政审证明吊着安幼楠回村,想算计她给自己痴傻的小儿子当儿媳妇的事给说了出来。

  韩家贵在村里欺负孤儿寡母的还不够,居然还跑进城来闹事了

  在乡下谢承刚是伸不着手,韩家贵主动跑到了清河街来了,他还不给韩家贵个好看,就对不住凌少乾那声“兄弟”

  有这机会,当然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一本正经

  地点了下头,谢承刚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说是问事儿,这边说是闹事儿。

  既然都报了警,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们肯定要查一查的。你两个先跟我们回派出所去,把这事调查清楚了再说。”

  去派出所问话又不是什么好事,见谢承刚点的是自己和自家婆娘,韩家贵心里有些不忿,伸手一指李心兰:“那她怎么不去”

  谢承刚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们两边当事人要错开问话懂不懂你们先跟我走,问完了回头再叫她”

  韩家贵是真不懂,不过瞧着谢承刚没个好声气地往外头走了,瞪了李心兰一眼,还是拉着童大妮赶紧跟了上去。

  他虽然是大桥村的村长,可是进了城,那也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韩家贵还想着等问话的时候,一定要加油添醋地好好把李心兰和安幼楠水性杨花的德性给好好宣扬宣扬。

  没成想,谢承刚把他们带到了派出所讯问室,摞了句“等着”,自己就先出去了,把门“哐当”一声给关上了。

  讯问室里虽然有椅子,水却是没有的,天气渐热,韩家贵等了一刻钟不见有人来,倒是渴得口干舌燥的。

  又等了一二十分钟,还是不见谢承刚的人影,韩家贵坐不住了,把门一拉,才知道竟然从外面锁上了,里面打不开,不得不拍着门朝外喊:

  “来人啊,帮我开门”

  进了讯问室的,谁不是有点案底的,何况谢承刚之前又跟所里的人打过招呼了,几个人都知道这是带回来两个来辖区闹事的,正该先刹刹对方威风。

  韩家贵在里面喊得嗓子冒烟儿了,外头也没一个人搭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