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呵”了一声:“我是大包小包的拿了,可是我也给了钱。

  厂里有规矩,拿上多少斤布头就要付钱,我可是一分都没少地付了。

  不信的话,你们只管在仓管这里查账,看我是空口白话还是真有其事。

  倒是赵红梅你

  听说你最近经常一大袋一大袋的把布头运出来,你按照厂里的规矩付钱了吗”

  针织厂对边角料的管理向来是比较松散,但是魏敏并不是那种喜欢占公家便宜的人。

  像大家一样,平常拿一点回去做拖把c做鞋垫的就算了,后来要大包拿回去做头花,她还是找到保管员,坚持按内部回收价付了钱。

  最近一个多月,因为这边的碎布头并没有什么花式新颖的好料子,李心兰用的是在市里整匹买回来的布料做的头花。

  魏敏就没有再跟厂里这边买碎布头了;她心里坦荡,根本就不怕人查。

  倒是赵红梅这里

  赵红梅一时冲动扯出这事,要查那就查吧,看看到底会查到谁的头上

  以赵红梅那个占着便宜就想沾的性子,很多人都没有付钱,她怎么可能去付钱

  赵红梅当然没有付钱。

  而且打死她也不相信魏敏会那么蠢,之前拿那些布头回去的时候会付了钱

  魏敏明摆着是跟李心兰合伙做头花,针织厂的人拿碎布头出来是不要钱,可是外面的人想拿那就得花钱买了。

  魏敏在这一块会那么傻,非得把自己的成本加高

  她就不信这个邪

  在这里争是没有什么好争的,仓库管理员直接把库存的账册拿了出来,摊在了大家面前。

  出入库的账本上,明明白白地记着几笔借入款的账目,在一片物料的借贷账中非常醒目。

  那几笔借入款名目后面的备注里,还标明了是魏敏买了多少斤布头付的钱。

  而另外一本小账本上,则流水账地记着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拿走了多少斤布头。

  那些零零散散的就算了,粗略一翻,也有好几笔账十分醒目,备注上写的是赵红梅拿的。

  一眼扫过,大家就能看到,最近一两个月是赵红梅拿走的碎布头最多,几乎每隔四五天就要拿走十几斤边角料。

  魏敏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时候也不去管那些了,只揪住了一点:

  “赵红梅,我看这一两个月你都快拿走一两百斤布头了,你付钱了吗”

  没想到仓库保管员还记了这么一本流水账,赵红梅一阵心慌:

  “付c付什么钱大家都拿一些碎布头回去做鞋垫,凭什么我就不能拿凭什么就要我付钱你别拿我当软柿子捏”

  “别人那儿,顶多一年拿个几斤回去,你这两个月都不到,就拿了这么多。

  这要是做鞋垫,怕是穿一辈子都穿不完吧还是说你拿了这些布头回去,实际上是转卖了”

  魏敏才不跟赵红梅胡搅蛮缠,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那本流水账里,赵红梅拿的数量确实是太突出了,康永强仔细把流水账翻了一遍,怀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赵红梅身上:

  “赵红梅,你这一两个月拿这么多碎布头回去做什么”

  赵红梅眼睛一阵乱转,回答得倒是挺快:“我c我家里亲戚多,这个要做拖把,那个要那鞋垫的,我才多拿了一点”

  魏敏在一旁冷笑:“你这一点可真多,才一两个月都有200斤了,敢情你家里那些亲戚是拿碎布头当饭吃呢

  看来针织厂不仅养了你,连着你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一起养活了。

  这些碎布头可是公家的财物,就是卖回收也一样是有钱入账的,你这么大把大把地拿回去,这是媷公家的羊毛,你刚才自己可是说过,这是盗窃”

  刚才赵红梅怎么说她的,魏敏现在就怎么原原本本地还回去,然后目光灼灼地盯向康永强:

  “康科长,这么大只蛀虫在这里,难道你们保卫科就放任不管吗”

  搞不到魏敏,搞到赵红梅也是一样,只要抓住了典型,都是他们保卫科立的功劳。

  康永强直接就让人把赵红梅叫到一边去问话了,顺势从魏敏这边撤退,免得在这边被骂个没脸。

  赵红梅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一路喊着冤枉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了,魏敏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谢过了保管员,领着李心兰带来的司机和副手,很快就把那一堆被染废的布料运上了车。

  小卡车滴滴响着喇叭,驶离了针织厂。

  魏敏把头

  探出窗外,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针织厂的大门,长长叹了一声。

  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了,本来还以为会一直工作下去,直到退休,可现在

  从今往后,她跟针织厂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小卡车直接开到了新街,停在了新楼门口。

  李心兰打开卷闸门,让人卸了货,付清运费把司机送走了,转头看向那小半仓库的布料,长吁了一口气:

  “还是小楠想得周到,拆了这边的旧房子,改建成一个小仓库,以后进的货不愁没地方放了。

  而且这门往这边一开,下货可真方便,清河街那里可是进不得车呢,现在我们完全不担心了。”

  魏敏是个往前看的性子,抛下了旧事就不再多想了:“心兰,我们抓紧时间,把那些必要的家什赶紧都买回来,争取尽快把店子开起来,头花车间也赶紧建起来。”

  刚才下货的时候,路过的几个行人就好奇地看着,指不定把店子一开起来,马上就会有顾客上门呢

  可不能拖时间了,拖时间就是拖了进钱的步伐啊。

  不再想着依靠男人的女人几乎是全能的,等到安幼楠和何东扬晚上放学回来,新楼里各处的家什已经摆放的像模像样了。

  安幼楠把两个当妈的一顿好夸:“魏婶,你和我妈真是太能干了,执行力这么强,以后妥妥地肯定会当老总

  东扬,我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改口叫她们魏总李总算了”

  大家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魏敏抹掉了额头上结了晶的盐粒子,一张脸被晒得通红却依旧精神焕发:

  “我和心兰只想着今天快点办好事,快点办好事,没想到这一天的功夫,还真把这里安置得像模像样了。

  累是觉得累,可是我这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么舒坦呢而且精神也好,好像再干个通宵也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