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她这状算是白告了,高成功现在已经把她妈宠上天了!

  安幼楠忍不住摇头:“高叔,你可真能折腾算了,你们高兴就好。”

  高成功嘿嘿笑着,也不多说什么,把提盒打开,先从里面端了一碗汤出来,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递到李心兰嘴边,还低声提醒:

  “你说想多下点奶,今天是炖的猪蹄花生汤,你慢点喝,小心烫。”

  李心兰张嘴喝了一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女儿一眼:“小楠,你高叔买了不少呢,你也趁热吃点吧。”

  安幼楠摇头笑:“那是高叔特意给你订的月子餐,我可吃不惯那个清淡味儿。

  我还是出去等等乾哥吧,这会儿他差不多也应该买饭回来了。”

  安幼楠才刚站起来,凌少乾就拎着饭盒从外面进来了:“高叔速度比我还快一点啊。”

  安幼楠笑着接过饭盒:“那可不是?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孩子他娘,不然给孩子断顿儿了怎么办?”

  凌少乾好笑地虚点了点她鼻头:“少贫嘴,把高叔的饭搁这儿,我们拿着饭去外面吃,免得里面味儿太冲。”

  “马上按凌总的指示办!”安幼楠忙放好高成功的那份饭,跟着凌少乾走出去坐到了长椅子上。

  凌少乾一边把手里的饭盒打开递给安幼楠,一边低声说了刚刚听到的事:

  “刚我上来的时候,经过下面的消化科,下面的几个护士正在找人。

  说是前儿有个病人昏迷,她工友打了120送进来的,是急诊的当班医生给那人垫了500块钱才让她住了院,可是那人刚刚溜走了”

  安幼楠睁着一双杏眼看向他:“是我们认识的人?”

  如果是不相关的人,凌少乾不会跟她说起这事儿。

  凌少乾点了点头:“那人叫王淑琴,渝省的,说是还有个弟弟在老家,叫王崇华。”

  同名同姓的虽然多,但是是渝省的,又有个弟弟叫王崇华的,那就不可能还是同名姓的了。

  安幼楠“啊”了一声,很有些讶异:“她怎么会来羊城?”

  “听说是在哪个厂子里打工。”凌少乾嗤了一声,“大概是在永吉县混不下去了吧。”

  王淑琴之前就是仗着高成功在永吉县制药厂当厂长,才在另外一家厂子里坐了办公室。

  她跟高成功离婚,又爆出欺骗了高成功那么多年的事,被人指指点点估计是肯定会有的。

  不过以她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就愤而跑出来打工?

  安幼楠只一转念就想明白了,现在个体私营经济崛起,很多国有集体企业因为思维僵化c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王淑琴没了厂长夫人的头衔,还能安稳坐办公室享福?只怕很快就会被人挤兑到车间去了。

  然后工厂又不景气,车间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这日子过不下去,人可不就得想着挪一挪么。

  树挪死,人挪活嘛。

  至于为什么是王淑琴挪,还不是王崇华挪——

  想想王淑琴结婚那么些年,都扣着自己家的东西送到弟弟家就明白了,这就是“伏地魔”嘛。

  “居然赖账跑了”安幼楠嫌弃地“啧”了一声,很快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给她先垫钱的医生怎么办?医院会给他什么减免吗?”

  “医院没有这个规定,我上来的时候,几个护士正在愤愤不平,说急诊科那位于医生当时就不该好心给人垫了钱。

  结果王淑琴跑了,垫的这钱就白垫了,好心没好报。好像那位于医生自己家庭条件也不好,平常过日子就紧巴巴的。”

  安幼楠不由看了病房的门一眼,压低了几分声音:“乾哥,要不我们把这钱出了吧,就当是看在小石头他爹的面子上?”

  高成功的面子只是个由头,主要是,看到好人没好报,安幼楠觉得心里不舒服。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这个社会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她现在有这个能力,可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那就应该把好人的心暖起来。

  凌少乾摸了摸安幼楠的头,一脸的笑意:“乖丫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跟安幼楠说起这件事了,一说安幼楠就想了要怎么做,三观相同合拍,就是这么让人心里舒服得紧。

  安幼楠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都埋头加快了速度吃起饭来。

  急诊科。

  于欢今天是坐白班,平常这个时

  候大多忙碌得饭都来不及吃一口,今天他却罕见地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子上发呆。

  几位护士都很有眼色地没有过来打扰他,把过来看病的人带到了另外两位医生的诊室。

  刚从同事手上交接了工作的护士讶然地看了于欢一眼,悄声问旁边准备下班的同事:

  “覃姐,于医生今天怎么了?怎么坐那儿发呆呢?”

  覃护士仔细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自己的手,头也不抬地叹了一声:“好人不能做啊。

  于医生前儿个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收治了一个120拉来的病人,当时病人昏迷了,又没有亲属朋友在,还是她同宿舍的一个工友好心送她过来的,自然没钱付。

  于医生好心,给那个病人先垫了500块钱住院押金,结果病人一醒,觉得花钱多,刚刚偷溜着跑了!”

  新接班的护士不由“啊”了一声:“那于医生给人垫的500块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覃护士同情地看了坐在长椅子上的于欢一眼:“谁知道呢?现在正在让人查当时120是从哪里接来的病人,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人。”

  新接班的护士心有戚戚地摇头:“于医生和他爱人都是农村出来的,家里两边老人的身体都不怎么好,常年要吃药,他每个月都要寄不少钱回去。

  偏生他小孩前一段又摔断了腿,他爱人原本在帮人看摊子,为了照顾孩子,不得不把工作辞了。

  现在他家日子正是过得紧张的时候,这500块钱要是讨不回来可怎么办啊?”

  护士刚感慨完,旁边就有人冷不丁问了一句:“请问,坐在椅子上那位就是给病人垫钱治病的于医生?”

  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旁边的年轻男女一眼,护士有些警惕地点了点头:

  “对,你们找于医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