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流央有些惊愕，他第一次听说过天尊是神灵这个说法。
夜医生将酒杯放下，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汉服少女立刻进来将果盘撤走。
“把你的手臂给我看看。”
“医生，您这算是酒后行医吗？”流央一脸真挚的问道。
“酒后行医？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
夜医生解开缠绕在流央手臂上的绷带，断裂的伤口早已结上了血痂，手臂的边缘的皮肤下密布着黑色的坏死的神经。
因为几人不通医术的原因，给流央的伤口的处理极为潦草，就连周边的神经也已经开始坏死了，若是再不处理的话，整条胳膊都会面临瘫痪的危险，甚至危及生命。
夜医生在伤口的上端，用手指点了数下，那皮肤下原本已经坏死的神经却蠕动了起来，像喝了酒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的舞动。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化了开来，黑色的血液从手臂中流淌了出来。
因为手臂上原本应该死亡的神经恢复了过来，所以疼痛也随之而来。
夜医生递给流央一块干净的毛巾，流央将其塞在了嘴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撕咬着毛巾，牙龈都溢出了鲜血。
夜医生用镊子将伤口中的污染物给清理干净，再用酒精消毒，最后给流央换上了崭新的绷带。
整个过程极为熟练，倒像是夜医生自己所说的一样，是位合格的医生。
“医生，我的手臂怎么样？”
“情况不算太差。”
“有机会复原吗？”
“当然，一定会复原的，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夜医生笑着肯定了流央。
“谢谢医生。”流央眼中的一切似乎都温暖且明亮了起来。
果然徐富贵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到了龙城，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今日你先回去吧，明天来，就要和你谈医疗费用的问题了。”夜医生的心情似乎也格外的好。
可是医疗费用四个字到了流央的耳中便成了魔咒，流央脑海中只蹦出来两个字：完了。
顾南安可是把所有钱全部都输完了，那么医疗费用该怎么办呢。
流央自然不会对夜医生说没有钱，看来钱的问题只能回去和小孟进行商量了。
喜忧参半的流央一路上也没有心思看龙街繁华的街景，在拥挤的人群中挤过，直奔客栈而去。
还是和昨日一样，未进房间便听到了顾南安的声音，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顾南安的心情格外的好，正开怀大笑。
刚进房间，流央便被房间内的珠光宝气给吓到了。
鼓小小的身体上挂着数根手腕粗细的大金链子，翅膀也经过了精心修饰，在羽毛的表面镶上了钻石。
顾南安正对着鼓大献殷勤，为鼓端茶送水，揉肩捶背，一改昨日的轻视。
“怎么了？”流央惊讶的问道，才隔了一日，两人的关系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流央，从今往后，鸟兄便是我顾南安的兄弟了。”
流央看向鼓，希望鼓能够给自己解答，可是鼓一开口，满嘴都是酒气：“欸，老弟，你不一直是我鼓的兄弟吗？从今往后，只要有我鼓一口鸟食吃的，就有你一口鸟食吃的。”
“哈？鸟屎？大哥，你怎么喜欢吃这一口啊。”
“但是，大哥你都说了，从今往后，你吃一口鸟屎，我，顾南安，就吃一口鸟屎。”顾南安豪气干云的说道，认了这个一起吃鸟屎的兄弟。
“怎么都疯了？”流央只能将目光转投向小孟了。
小孟正坐在桌子上开开心心地数着金瓜子，眼中满是黄金的颜色。
“流央，今日他们可赢了不少钱。”
“是么？”流央顿时心情也好了起来，看来明天的医疗费用应该是有着落了。
“足够我们大把大把的用上一阵子了。”小孟的眼中开始产生了一些些美好的幻想，幻想着之前做衙役时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对了，你今天去干什么了？”小鸟和顾南安去赌坊是可以预见的，但流央这么内向的一个人，看上去可不是喜欢逛街的人。
“我去看病了。”
“手臂吗？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可以治好。”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小孟冲上来一把抱着流央，在空中转了数圈，像个大哥哥般呵护着流央。
“本来我还准备回来跟你商量医疗费用的事情，现在好了，医疗费用的事情也不用愁了。”
“嗯？医疗费用？”鼓突然拉长了音调。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跟我伟大的烛阴之子谈钱的事情。”
不知那里鼓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绣着金色花纹的钱袋，转手便扔给了流央，大声地对流央吼道：“我，鼓，伟大的烛阴之子，从来不差钱，医疗费？我给他十倍，嗝。”
若不是最后一个饱嗝有点影响画面，整体看上去，还是挺帅的。
流央打开鼓扔过来的钱袋，里面装了整整一口袋的金叶子。
流央并不知道他们一天赢了到底多少钱，但是就和小孟说的一样，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再也不用愁钱的问题了。
在之前的十几年中，流央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当晚，流央做了个很甜美的梦，不仅梦见自己的断臂重新生长了出来，就连翅膀也长了出来。
他梦见自己在蔚蓝的天空下翱翔，出入云海之中。
然后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鼻，憋屈的从睡梦中醒来。
流央将躺在自己脸上还未醒酒的鼓给拎了起来，装入了玻璃罐子里。
小孟仍起的很早，一个人默默地吃着早点。
“早啊。”
“早。”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流央并未直接出去，而是坐在了小孟的身旁，与小孟一同吃着早点。
“我同你一起去吧。”小孟对于流央的伤颇为上心。
“好。”
“我也要去。”迷迷糊糊的顾南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了小孟，却被小孟一拳打倒在地。
一盏茶之后，三人便出门了。
鼓的酒还没有醒，顾南安大献殷勤，将玻璃罐子收入了自己的怀中，一定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大哥”。
今日的龙城仍旧热闹的不像话，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挤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太平街。
“做个头发呗，小哥。”
“不做。”
“保准符合你尊贵的气质。”
“让我考虑考虑。”
“我店推出新顾客计划，新顾客来我店消费打五折。”顾南安看着推销员的五根手指颇为心动，拿起钱包便要跟着去了。
可是被小孟的重拳给敲醒了头脑。
“到了。”流央来到了太平街9号前，夜夜笙歌的招牌是那么的扎眼。
“这。难道是。”小孟看着上面的桃色牌匾老脸一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流央，你来这个地方治手？”顾南安指了指头上“夜夜笙歌”的牌匾，十分疑惑。
“嗯。”流央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怎么了？这个地方就不能治手吗？”小孟一把搂过顾南安，一脸的坏笑，催促流央赶紧进去。
流央能够感受得到，小孟的呼吸声都变得浓重了起来。
“来了？”夜医生掀开了门帘，看见了门外的三人。
“嗯。”
“进来吧。”
“走，走，走。”小孟用手臂猛烈地夹击着顾南安，表达着自己兴奋。
“别这样，哥，我们是有钱人，淡定些。”
“流央，你跟我进去，你们就在这里等候吧，我们店里有其他服务，你们可以看看。”夜领着流央进入了里屋，意味深长地对着几人笑道。
“其他服务。”小孟面色潮红的坏笑道，小孟除了爱钱之外，最大的毛病便是好色，这也是自己作为衙役染上的职业病。
“医生。”顾南安叫住了夜医生。
“嗯？”
“请务必治好流央的手臂。”
夜医生没有回答，而是摆了摆手臂。
“放心吧，老大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龙城也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器械。”门口的光头大汉说道，对于夜医生十分的崇拜。
“南安，你要不要来一套？”小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价目表，满怀深意地看着顾南安。
虽然顾南安才十五岁，可是离成年只差几个月的时间了，也能算作一个小大人来看待了。
“我也要。”鼓在醉梦中说道。
里屋之内，比昨日多了许多专业化的器械，夜医生示意流央躺在病床之上，
“在帮你做手术之前，我们先谈谈价钱的问题。”
流央立刻起身，将昨日鼓给自己的钱袋拿了出去，却被夜医生拒绝了。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流央有些疑惑，莫非是以物换物，可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
“我要一个约定。”
“约定？”流央有点头晕，并不明白和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有什么好约定的。
“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讲过的故事吧。”。
“记得。”
“我如果说，我就是三灾之一呢。”夜医生的身体突然变得虚无了起来，最后化作了一个漆黑的，至暗的黑洞，不稳定的在空中波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