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认罪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王都上下, 再过半天应该能从英格兰传遍整个法兰西。

  有些人义愤填膺的出街抗议,声嘶力竭的喊着要为圣女正名,禁止对贞德施行火刑。

  另一部分则如晴天霹雳般, 觉得自己承受了不应有的背叛,痛恨谩骂着顶着圣女名号的巫女。

  德普朗吉一拳打在了吉尔的脸上, 面目狰狞的向其怒吼, “混蛋,你骗了我, 骗了让娜!”

  吉尔本能的咽下了口腔里泛起了的铁腥味,若不是慌然失措, 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被德普朗吉轻易攻击到。

  “不,没有, 不是这样的.......”

  那些该死的骗子, 在吉尔最焦急的时候, 用最下流的手段蒙骗了他。

  贞德也曾怀抱着泽被苍生的博爱,听民众扬言对她秉持抵死不休的拥缀, 但依旧没办法改变她在重兵押解下,被送上了火刑架。

  王室洗脑的本事, 想来比空顶着圣女名号的她来说强上太多。

  在尖木围栏外的民众大都是挂着愤恨的神情,难得有维护之声, 也很快的淹没于破天谩骂之中。

  走马灯般的回忆充盈在贞德的脑子里,克勤克俭的父母,连夜送行的内森、以死相护的德梅斯、费尽心思实施救援的德普朗吉和吉尔,待这些都在脑子里转完一遍之后,贞德才发现,她好像错过了很多。

  好像直到被绑在火刑架上前的那一刻,她都在以圣女贞德的身份或者信仰而或者, 却忘记了替那个从栋雷米出来的,名叫让娜·达克的女孩好好的哭过笑过,也没有好好的跟爱着让娜的人来一场正式的告别。

  德普朗吉挤过人潮,拼命的向着火刑架的方向靠近,他想要越过扣着尖刺的木围栏,却被紧守在两侧的护卫拿着长|枪做交叉格挡。

  德普朗吉狠狠的抓紧枪杆推搡着,向里挤去,声嘶力竭的大吼着,“她没有认罪,她不是巫女,是我的错,是英格兰骗了她,是我害了她!”

  即使人潮涌动,万人各执其词,但贞德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德普朗吉,从他的嘴型中读懂了那摧心剖肝的悲痛与歉疚。

  贞德原本已经放弃挣扎的心思又活跃起来,她使劲的晃动手腕,却只能被粗糙的麻绳勒出深深的血痕。

  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那些带着细微痒麻的痛楚,真正让贞德觉得难熬的是留下德普朗吉一个人这件事。

  她不仅没有珍惜德梅斯用生命换给她的偷生机会,更是辜负了德梅斯将德普朗吉托付给她时的信任。

  贞德再一次落泪了,也许其中包含着对眼前这些民众叫骂声的怅恨,对还没来得及告别之人的悔恨,但更多的应该是着重于眼前对于德普朗吉的愧恨。

  她让德普朗吉在失去德梅斯之后,一再接受沉痛的打击。

  以德普朗吉过于冲动纯粹的家伙,没了他们,以后难免是要受尽委屈的,尤其是他还怀抱着自己亲手害死好友的歉疚。

  直到执行官宣布点火的那一刻,贞德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和长久点滴积攒来的怨郁,她必须要告诉德普朗吉,那不是他的错,而谁又是罪魁祸首。

  呛人的浓烟升起,贞德张开嘴巴使劲的叫嚷着,刚开始却一直发不出声音。

  贞德奋力的挣扎着,猛烈的喘息,拼命的挤压着胸腔的空气和咽喉,直到口腔感到甜腥翻涌,她才能开始真正的蹦出些词来。

  【贞德:梅林】

  “耶稣!”

  不,不是这样的,应该是.......

  【贞德:梅林,是梅林!】

  “耶稣,耶稣,耶稣..........”

  被烈火团团围住的逼近的少女,穿着破旧的男装被绑在火刑架上,白皙的脸上尽管沾满泥垢却依旧掩盖不住眼睛中明亮的光辉,似一束赤焰蓝要腾空而起。

  她好像并未感觉到火焰逼近带来的焦灼和疼痛,而是大声的呼喊着耶稣,这让围观的群众和行刑的守卫都下意识心底一颤,免不得为之动容。

  民众的心又开始动摇,一如他们原先认为自己被欺骗了一样,眼前的被称为巫女的贞德,依旧展现着臻至完美信仰。

  只有贞德自己知道,她该死的委屈,该死的冤枉,所有的哀嚎都只是想供出那个罪魁祸首。

  直到火苗熄灭,贞德燃尽的躯体和衣料木屑的灰烬掺杂在一起。

  德普朗吉跪在火刑架下许久,似行尸走肉般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上面焦黑到辨认不出模样的贞德,直到雷声传来,他才踉跄起身连爬带走的靠近过去,想着至少不能让雨水再浸染了她。

  被执行完成的尸体不再成为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护卫有序撤走,民众也稀稀落落的散开,倒是留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德普朗吉带着贞德离开。

  逃脱特雷穆瓦耶桎梏赶回来的吉尔,捡到的只有拾捡尸骨的德普朗吉。

  吉尔辞去了早就不被信任的大将军之位,在以后的日子里以个人的身份和德普朗吉争斗了很久,抢到了贞德的一部分骨灰,为她立了一座靠近自己的碑石,在很长一段的时间里离开了众人的视野。

  当吉尔再出现时,则是因献祭幼|童被执以火刑。

  德普朗吉在往后的日子里,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为贞德伸冤的行动中,他找到了贞德的父母和以及内森·戴维斯,和他们一起搜集证据,招揽相信贞德民众为她洗刷所有的冤污。

  直到第二十五个年头,整个欧洲区的神职人员终于相聚在一起,向王室申请重审贞德的案件,并希望陛下能够恢复贞德这个为正义而牺牲的圣教徒的圣女之名。

  最终,卡利克斯特三世于1456年7月7日,正式宣布了贞德是清白的,并恢复了其圣女的称号。

  在那之后,就没人在见过那个为此事一直奔波,从少年直至中年自称德斯的家伙。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内森的外孙女都已经能够一手提起牛奶桶,他在仓库整理着要带离栋雷米的东西,努力尝试和儿女在都城的生活。

  内森翻出了那本被自己珍惜着包了好几层,却未敢打开过的《圣经》,那算是他在送走贞德的那个晚上收到的回礼,让他欢喜也让他憋屈。

  他翻开那本未曾泛黄的书,其中有一页夹着一片干巴巴的树叶,窗外微风拂过便脆裂开来,飘落地下。

  内森的眼睛已然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他心头一颤,大声的呼唤着外孙女艾娜,让她进到仓库里,帮自己读读那一页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艾娜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直接问出口,因为她能感觉到外祖父此刻确实很焦急的要得知上面的内容。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爱是不狂妄,不做害羞的事.......”

  也许这段在任何人听来都会解读为,神的爱与人的爱断然不同,长久且坚韧。

  但内森却偏偏想要自信一回,相信自己也曾得到过那短暂且真实的回应。

  蕾缇希娅说道最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贞德的爱与诚,及灵魂中一切的圣洁和期盼脱离被毁灭的躯体腾升,但那些怅恨、悔恨、愧恨,那些埋藏着丑陋情感的种子在刹那间长成参天巨树,无数的枝杈藤蔓裹附着她灵魂中的一部分,让她无法逃脱,永永远远的留在充满仇恨和杀戮的回忆里。”

  “贞德在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为她成为英灵奠定了基础,而她所缺失的那一部分,则化身为复仇的魔女,携带恶龙重返人间。”

  “经组织判断,【龙之魔女】的诞生和吉尔与梅林脱不开关系。”

  虽然对魔法故事不感兴趣,从小也没听过睡前故事,但自从接触到这个神秘组织的边角之后,托尼可是恶补了很多的知识点,难免对梅林这个刚看到过的名字有些敏感。

  “梅林?”托尼挑眉,“你说的不会是亚瑟王的挚友兼导师?”

  对历史故事也颇有涉猎的史蒂夫,也好奇的跟着问了一句,“那位睿智又充满传奇色彩的英格兰魔法师?”

  蕾缇希娅无奈的哼笑一声,耸了耸肩,“睿智?”

  “也许,他确实聪明到令人头疼,但他是否能做人挚友,是否配为人师,不是你我能随意定论的。”

  蕾缇希娅好像是无法从自己刚刚讲的故事中抽离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她扔下一张印着火焰标识的黑色名片,那枚赤焰色的徽章上写着aid三个字母,“去和蝙蝠侠联络,如果他拒绝合作,就告诉他们说,这次他们所要对抗的不仅是荒原狼一个,中间还会有其他的变数,组织内部会派特遣队员从旁协助非正常势力。”

  “待你们圆满解决之后,如果准备好要接受组织的试炼就燃烧这张名片,特派员就会短期内赶来。”

  蕾缇希娅语调突然加快,一副急着要走的模样,娜塔莎眼看来不及问更多的问题,比起让对方解释aid的含义,她更想知道特派员的信息。

  “特派员?”娜塔莎试探着问,“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可以稍稍让我们有些准备吗?”

  仅从琼原先隔着屏幕说出来的话,他们可不能判断清楚特派员是个什么形象,尤其对方是以调笑的语气说着对方是位难搞的人,那种略显亲昵的态度,不利于正确信息的建立。

  听到娜塔莎这番询问,蕾缇希娅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突然轻松下来,唇角微勾,眼睛里也盈起几分笑意。

  “她啊,是个矜贵的美人。嘴巴毒,心肠却不坏,你们可是要诚心待她,只因她耳聪目明,且天生敏感多疑。真是遇到事情,你们不能对她扯谎,也不能一言不发想着糊弄过去。否则她若气急了,便是不管不顾的会让你们吃些苦头。”

  待蕾缇希娅离开之后,复联众人对于这位特派员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想象空间。

  首先,对方是个女人,也是个美丽的女人,更是个美丽又难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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