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派人出手了”, 七夜顺着林黛玉的视角向上看去。

  林妹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关系,有人在门口守着, 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

  所谓的相关部门, 手段确实是厉害,南波万检测到了佩姬·卡特的单人病房里被安置了几个隐秘的摄像头, 而就在她出现之后,外面走廊的摄像头也被神盾监测部门联通着。

  看来即使是不能正面对抗, 他们也要把握好全面窥测的机会。

  虽然有些膈应,但若是换位思考一下, 九头盾两方的压力也确实挺大的。

  他们现在都面临着一个全然未知的庞大组织, 对方的特派员近在眼前却一直套不出什么即时有用的信息, 这很有可能打破他们谋划了很久的未来。

  史蒂夫在上楼之后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狼少年】。

  对方背靠房门,环抱着双臂看向史蒂夫,眼中不似前几次剑拔弩张的狠意, 反而是一种让人能共感空虚的沉寂。

  但显然此刻不是他们俩叙旧的好时刻, 更别提仅有的几次交际也不怎么美好。

  阿狼自然的将视线移开, 就好像刚刚的对视只是不经意扫到的一撇, 他站直身子拧开房门,向旁移了两步, 一副只愿按规定做事,却不愿和史蒂夫有任何联系的样子。

  正好史蒂夫现在心里最记挂的也只有佩姬,所以只是简单的点头示意, 便直接走进了病房。

  佩姬躺在床上,纵使满头白发,面带风霜留下的痕迹,却依旧能让人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位魅力十足的女士。

  只是......

  蒂芙尼:可惜,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宿主,你这林妹妹马甲披久了之后,除了矫情水平,这文学造诣也提升不少啊?】

  蒂芙尼:..........

  史蒂夫走到佩姬的床边坐下,瞥了一眼床头旁边的矮柜上放置的小烛盏和上面的半截红烛,烛盏的旁边还放着一小盒火柴。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晓得这具体是个什么效果,但既然那位林特派员说了这能够帮助自己弥补错过了一个世纪的遗憾,史蒂夫还是想要试一试,当然这一切最好也是在问过佩姬之后,只是不知道这次见她能见清醒几回。

  也许任其他人来看,他们之间顶多算是旧日相识的情谊,未曾绽放过的暧昧,何以来的那么多的纠结、感慨和遗憾?

  但其实,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品出些滋味。

  撇开生死分别、跨越世纪这样轰轰烈烈的滤镜,他们也可以有着作为平凡人的遗憾。

  比如说,这样的人、这样的心动,以后好像遇不到了,真可惜啊。

  “来了?”

  佩姬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的人,缓缓抬起的手很快就被握住了。

  史蒂夫轻轻的捧着佩姬的手,“是的,我来了,好像又有点迟了。”

  “既然都知道晚了,怎么还犹犹豫豫的,明明是个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盖住手榴弹的愣头青。”

  佩姬说这话时眯着眼笑的模样,一下子带着史蒂夫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显然可见,这一刻的佩姬还是能认出史蒂夫的,但下一秒她又微微睁大眼睛,疑惑的问他是谁。

  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岁月总是喜欢毫无自觉的做出一些亏欠的事,对那些念旧的人来说,忘记有时候也是件好事,但它却选择让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这样的话,不只本人,就连在记忆力消失、出现、又消失的人,也难免会失落的。

  可即使是如此,史蒂夫还是认真的看着佩姬,用郑重的语气询问她。

  “请问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跳舞,和我,现在?”

  “是的,我想请眼前这位迷人的女士,跳一支迟了近一个世纪的舞,虽然我有些笨拙,但还是希望你不要怪我会踩到你的脚。”

  佩姬看着眼前人的眼神还是有一种超越记忆本身的熟稔和愉悦,所以本能让她下一刻便笑着回应说好。

  守在门外,顶着狼少年壳子的蒂芙尼不禁心生感慨,记忆有时候会被动消失,但爱和爱过的感觉会留下,那应该就是刻进肌肉里的记忆。

  窗外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不大不小,朦朦胧胧的。

  在病院楼下站着的一男一女,好像是从书里才能走出来的精致的东方面孔。

  少女长着一双狭长含情的睡凤眼,体态纤细,罥烟眉头微皱似有千愁难解,瓜子小脸巴掌大,带着病态的美感。她着一身白色的曳地裙,下摆处绣着几朵烟笼花草被潲到的雨水晕成深色,腰间系着一根银丝镶边的桃红色缎带,把那盈盈细腰衬的更是不足一握,外搭一件浅蓝色的及膝风衣,那是一种美到极致的脆弱。

  身后的男人比少女高上一头,黑色微卷的及肩短发,面容秀气但眼神和气质却透着股坚毅。他的衣着不似身前少女那风格鲜明且精心搭配过,只是简单的白色衬衫掖进西裤中,再罩了一件黑色宽松的西装外套。

  “他要点起来了,那蜡烛。”七夜低头笑了笑,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倒确实舍得,只是这又能怎样呢?”

  林黛玉晃了一下神,双眼微敛,哑然失笑,“我也没想怎样,我只想看看他们有多执着于那场舞,权当跟自己打个赌呗,看来他们确实仍是对此抱有很大的遗憾。”

  七夜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林黛玉的侧颜,“是啊,可人类只要活着就会有遗憾,层层叠叠,人与人的关系也是如此。错过了一场舞的遗憾被填补之后,也许他又会开始渴望更多,从而遗憾更多,很多时候,人的野心,就是这样被轻易得到的赐予而孕养大的。”

  林黛玉侧头看向七夜,眉头微蹙,“我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这性子若是能改,也不会耽误至此,还是说,你是上面派给我的领导?那我可要好好斟酌一下是否该为自己辩解,或是以后更加的谨言慎行。”

  七夜但笑不语,垂眸看了看地上水洼里的涟漪,只是沉声说着,“雨要停了”。

  他收起雨伞,向林黛玉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去。

  做完任务赶回来的娜塔莎被临时调来对AID的特派员进行暗中观察和研究,刚好就撞上了这新成员的出现。在二人分别是,娜塔莎选择试着跟踪一下这位新出现的神秘男人,尽管她预测这个行为的冒险程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但这也是在AID这个组织真的如那位林特派员说的那样厉害的情况下。

  娜塔莎跟了那男人两条街之后,就确定对方是有意在遛自己了,既是如此,她不如大大方方走上前去,也算能留下个干脆利落的初见印象。

  听到后边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七夜停下脚步侧转过身子看向娜塔莎,“你好,罗曼诺夫特工。”

  娜塔莎停下脚步,与对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看来AID对我们很是了解,但我们直到现在都只是在研究你们主动暴露出来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可以更深一步的研究下两个组织之间的合作,历史和经验总是会不停的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强强联合远超于单打独斗。”

  七夜眉梢微挑,点了点头,对娜塔莎的所说的话好像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只是嘴里说的确实截然不同,“但凡是总有例外,就比如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饱含技巧和手段的联合,都是无效的。”

  娜塔莎刚还想邀请对方进行更深一步的洽谈,对讲耳麦里就传来了在医院驻守的同事与守在病房门外的狼少年的争执。

  当然其中只传来神盾的特工的声音,那位狼少年显然没有与他们言语交流的欲望,而是摆好了架势,准备抵抗他们可能进行的强攻。

  由于林黛玉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弗瑞立刻通知寇森要加强对其的监测,以防AID这个组织有新的动作,另外又抽派了新的特工加入特殊外交部,配合寇森的指挥工作。

  从那位狼少年出现开始,寇森便一直在暗处监视着显示屏里关于医院走廊和卡特特工病房内的一举一动。

  按理说,作为私人区域的病房内部不应该设置监控,但佩姬·卡特的身份特殊,她的私人病房内还是有一台隐形的备用监控,所有内容都会以保密的形式,在没有特殊事件发生的情况下,每日零点自动删除。

  娜塔莎阻止了想要拦下狼少年的寇森,任由对方在佩姬的屋内放下了那带着底托的半截红烛,于此同时她也密切的观察着林黛玉和史蒂夫之间的对话。

  娜塔莎能感觉出来这位林特派员对史蒂夫有着与其他人相对时没有的善意,既是如此那红烛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带有伤害性的武器,反而很有可能是对史蒂夫和佩姬有利的辅助道具。

  但此刻娜塔莎还没明确对方的目的,以及道具真正的利用形式与方法。

  直到她暂时放弃仍伫立于病栋下,选择先跟踪这位新出现的神秘男子,耳麦里传来了寇森的紧张的声音,说是史蒂夫突然昏倒在佩姬的窗前,而门外想要进去查看的两个特工的也被狼少年拦在门外。

  寇森在开战与否的紧绷线上来回跳跃,本质上他是不想要在这个紧张的局势下和AID组织产生任何冲突的,但史蒂夫既是美国队长又是他的偶像,如今在点起那个奇怪的蜡烛后突然倒头昏迷过去,这就让人十分警惕和担心了。

  七夜看着扶住耳麦,神色略微一暗,却转瞬即逝,很好的管理住自己表情的娜塔莎,安慰的说道,“不用担心,也不要不识趣的闯进去,那东西可是宝贝。”

  “宝贝?”娜塔莎直截了当的反问,一点儿也不疑惑对方是如何知道耳麦里的情况的,“既然是宝贝,方便说一下为什么这会让他们两人陷入昏迷吗?毕竟那里面晕倒的两人,一个是美国精神,另一个则是为政府贡献了一生的特工,我有必要为自己同事的人身安全寻求个说法。”

  七夜嘴角微扬,“那不是昏迷,那是一场梦,一场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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