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有什么了？
裴松一愣。
随即看到小翘儿嘻嘻哈哈抬手盖在他的小腹上，坏笑着揉了两下。
裴小四儿立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气恼，一把拍开她作乱的爪子，并且狠狠瞪她一眼。
这小姑奶奶现如今说话越发不着调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胡嘞嘞。
哪儿有老爷们怀娃娃生孩子的？
真是胡闹！
两个人正在屋内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韦福海扬声回禀，屋内传来一声“请大夫进来吧。”
白胡子老大夫走得气喘吁吁，进门一看坐在桌旁的裴松，上下打量一番，不由松了口气。
一路上这个五大三粗的韦大爷催得紧，以为是什么重症病患呢，可打眼一瞧，这位少年郎气宇轩昂，身高体壮，乍一看根本瞧不出什么病气。
若说不足，只是唇色些许苍白罢了。
老大夫心里有了数，放下药箱，问道：“哪位是病患呢？”
小翘儿指了指裴松，裴松自动撸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腕子。
路上的时候，老大夫就听韦福海念叨了几句症状，已经心里有数。
他坐到裴松对面，抬手扣在脉搏上，屏气凝神开始切脉。
脉象沉稳有力，并不像有病的样子，老大夫又看了裴松的舌苔，并且问询几句饮食病症。
老大夫也是疑惑，捋着胡子想了会儿，道：“大约此为心因，症状不重的话，倒也不用着急吃药，缓上两日看看再说。若症状加重，寻
了病根，吃药方好，若没了症状，便也不用再多理会。”
“心因？”
众人皆是不解。
老大夫一瞧屋内，红色喜字还在，于是笑道：“兴许是家里双喜临门，小娘子有了身孕，做丈夫的过度紧张，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
裴松把视线看向小翘儿，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想起刚才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裴松摇了摇头，自是不信的。
小翘儿否认道：“你们别看我，我能吃能睡，不犯恶心不想吐，我好得很，不可能有孕在身。”
见老大夫只笑不语，小翘儿嘟嘴看向裴松，皱眉抱怨道：“你病了就病了，干嘛把我拖下水。我活蹦乱跳好生生的，何来给你传了心因。”
“既然这样，不妨让大夫也给你把把脉，瞧上一瞧，要是有什么虚症，顺道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裴松的提议，众人都说好。
佟嬷嬷忙搬椅子让小翘儿坐下，不顾她的瑟缩，拽着她的手腕子便递到了大夫面前。
老大夫两指轻轻按下，另一只手绣花似的，不停捏着花白的山羊胡。
“这位少奶奶，平常信期可准？”
小翘儿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不等她张口，便听佟嬷嬷抢话道：“不太准，有时三个月，有时候半年。您别看她个子高，可发育晚，咱们也是没辙。”
老大夫点点头，沉眸片刻，又问：“上一次信期是什么时候？”
“七月下旬。”
佟嬷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知两位新人婚期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五，这不刚过去一个来月嘛。大夫您仔细给我们奶奶把把脉，可别出什么岔子。”
佟嬷嬷话里话外地暗示，一脸担忧神情，生怕日子短，诊不出来。
老大夫冲她摆摆手，做了个嘘的动作。
佟嬷嬷忙闭嘴不言，顺道扭头吓唬众人。
众人也都像锯了嘴的葫芦，大气都不敢喘了。
老大夫屏气凝神，左手倒了右手，右手又倒了左手，半天方道：“老朽恭喜二位了。”
恭喜？
恭喜什么？
小翘儿一脸茫然，心里回想着佟嬷嬷经常问自己的那些话。
可是她一条都没中呀，怎么会有喜呢？
肯定不会的！
定是老大夫诊错了！
小翘儿在心里暗示自己。
裴松看一眼小翘儿，转头瞪大眼睛看向老大夫，紧张问道：“大夫您说清楚些，什么喜？”
老大夫嗯了一声，带了几分责备，道：“新婚的小夫妻，我说恭喜，还会有别的嘛？”
老大夫正色看向裴松，抬手作揖，道一声“恭喜这位爷，您夫人呀，有喜了。”
有喜？
裴松又惊又喜，不由自主又干呕了一声。
他拍着胸口压下去，追问道：“老先生，您可别蒙我，这......是真的吗？”
老大夫专业被人质疑，脸上有些恼怒，道：“老夫行医几十年，怎好拿这等事儿开玩笑。你们若是信不过我，自可去请别的大夫再瞧瞧。”
佟嬷嬷不知是高兴的，还是紧
张的，抖着声音问道：“可是大夫，我们主儿的症状可一条也没对上呀，她活蹦乱跳，胃口很好，并不像寻常孕妇那样柔弱没胃口呀。”
老大夫笑得笃定，道：“世间万物，又没有一定之规，谁规定了有了身孕就必须如何如何？人的体质千差万别，有人病娇必须躺在床上保胎几月，有的没事人一样。
我瞧着这位少奶奶气色红润，倒是个好体格，将来生下来的小少爷或者小小姐，那也必定是体格强健的。”
佟嬷嬷听着听着，不由高兴地双手合十，拜起了观世音菩萨。
这消息让裴松有些措手不及，愣了会儿，才想起什么，忙吩咐韦福海给老大夫拿了诊金和赏银，又让他送老大夫回去。
小翘儿两手抚在自己肚子上，脑子里还蒙蒙的。
她实在是想不到，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大清早明明是裴小四儿恶心呕吐，怎么倒成她怀了身孕了呢？
这么说，她肚子里已经不知不觉，揣了个小人儿在里边？
男孩？
还是女孩？
是长得像裴小四儿多，还是像她多？
......
小翘儿脑子里乱乱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答案，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搅得她有些头疼。
老大夫走后，众人也不好再多打扰，纷纷避了出去。
裴松这会子完全好了，抬手盖在小翘儿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两下，柔声问道：“你不高兴呀？”
小翘儿茫
然，心头有震惊，有担忧，还有不可置信，若要说开心，倒也不是一点也没有。
有那么一个瞬间，想起不久的将来，怀里即将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奶娃，长得既像裴小四儿，也像她，心头就莫名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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