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山匪窃窃私语几句，打头的那人扬声问道：“你要多少？”
裴松眉眼微挑，眼神不屑，淡淡问道：“你们有多少？”
“这小子口气可真不小，如果我们说有十万两，他也能一并买去不成？”
藏在众人后边，神情猥琐的那个男人，冲众人说笑道。
十万？
不是五万吗？
裴松心里咯噔一声，暗中仔细打量那人。
那人也不回避，直直望了回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激起一阵无形的火花。
故意放出虚假消息，诈他？
裴松心里暗暗猜度出那人的意图，面上却未表现出分毫。
他神情轻松，笑道：“那东西既不会烂，也不会发霉，回头还能传给子孙后代，自然是多多益善，你们有十万两，我也买得起。”
“你小子可别吹牛，十万两精铜，你买来做什么？”那人再次追问。
裴松沉声正色说道：“你们若有，我自然能一并买下，别说是些破铜烂铁，就是金银，区区五万两，我陆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裴松口气不小，听着像是个不谙尘世的纨绔公子哥，口气大，不懂藏拙，又好面子。
那些山贼心道：这下当真是要发大财了，送上门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于是，几人互相使个眼色，纷纷带上笑脸，准备忽悠裴松。
“陆公子，你银子带了吗？”打头的那人问道。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裴松面色防备，表现并不算老道，甚至有些稚嫩。
对方
那些人不由低笑，越发认定了他是初出茅庐，没什么经验的雏鸟。
“你先交钱，咱们马上交货。”
“那可不行，我还没验货呢。”
打头的那人说道：“这货根本不用验，出自渝州的铜矿，质量自是上乘。想要的买家已经来了好几拨，因着价格没谈拢，这才留到现在。”
又有人道：“哥们行走江湖，都是讲义气的人，能帮你自然是要帮你的，定不会让你在家族长辈面前失了面子。”
......
对面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不遗余力忽悠裴松。
裴松装出一副遇到知音的样子，抱拳道谢，感激点头。
“货你不用担心，咱们先交给你五万两精铜，一共七千两纹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何时交易？”
黑不溜秋，貌不出众的那人又说道。
“这么快就要交易吗？”
裴松露出惊讶的样子，惋惜道：“我还想着在南古多玩几天呢。”
他啧啧两声，似乎意犹未尽。
那人鄙夷道：“这小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先办了正事再说。”
“怎么不好玩，我瞧着燕春楼就十分有趣。”裴松装傻充愣，说完嘿嘿一笑。
对面那些人本也不是良善之辈，一听燕春楼的名字，纷纷不怀好意地跟着笑起来。
有人暗戳戳撩拨裴松，问他昨儿点了哪位姑娘的牌子。
“昨儿点了两人的牌子，白菀和合欢，一比较我还是觉得合欢姑娘最是不同。”
裴松面露猥琐，说着话还
砸吧两下嘴巴，像是十分怀念，“她当真是个妙人，跟别的姑娘可真不一样。只是昨儿事出有因，没有成事儿，越发吊起爷们的胃口，今儿无论如何我也得......”
裴松半眯着眼睛，言语、表情尽量猥琐，暗中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对面那些人的反应。
这是男人们感兴趣的话题，尤其是面对这些粗俗山匪，一抛出来便肯定能炸开。
可奇怪的是，对面反而鸦雀无声，仿佛触动了什么禁忌一般。
那几个人纷纷顾左右言它，甚至暗地里有意无意眼神飘向藏在最后面那人。
那人一听合欢的名字，隐隐动了怒气。
“你若买不起就直说，没必要把咱们耍得团团转。我们哥儿几个，也都不是吃素的。”
那人冷淡瞥裴松一眼，眼神渐渐变得凶狠。
裴松心里有了底儿，也不愿跟他们再周旋下去，冲石头说道：“给他们二百两定金，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咱们再玩两天，等我玩腻了，就来交钱提货回江州去。”
石头乖顺地掏出银袋子，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打头的那人接过，却也没有自己揣起来，反而转身递给了身后最凶狠那人。
有人打趣裴松，道：“你小子，瞧着不大，瘾倒不小，以前定是勾栏瓦肆的常客。”
裴松不否认，反而仰脸大笑起来。
又有人打趣，道：“燕春楼可是销金窟，里边的姑娘手段可多了，你可小心被她
们勾了魂，别再把手里的银子被那些小娘们儿给蒙骗了去。”
众山匪起哄，七嘴八舌说着浑话。
“你们是没见识过，燕春楼的合欢姑娘，当真是人间绝色。”
裴松不死心，又拿话勾他们。
终于有人上钩了，嘁了一声，道：“你认识合欢姑娘才几个时辰，我们老大......”
那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口误，忙抬手捂住嘴巴，小心翼翼转头怯懦看了后边那人一眼。
后边那人没听见一样，只说道：“你去逛燕春楼，我们管不着。回头挥霍了银子，没钱来取货，可别怪咱们不讲规矩。
七千两，少一两也不行，否则不光货你拿不走，定金也不会退给你。”
裴松一仰脸，道：“规矩我懂，心里都有数。”
他拍一拍胸口，满腔自信冲众人一抱拳，道：“咱们两日后再见。”说完，催着石头牵过马来，翻身上马，心急火燎往县城方向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众山匪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鬼灯哥，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好骗。”
“好骗？江州陆家是什么人家，能派一个傻子出来谈生意？我看你才好骗。”
“他骗咱们有什么用？货藏得好好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打死他也找不到咱们把货藏在那里。”
“要我看，这冤大头可不好找，既然愿意买，咱们没有不卖的道理。”
“就是，之前那些客商，要么一下子买不了这么多，要么就欺
负咱们，说咱们货来路不正，一个个把价压得那么低。难得遇到这傻小子，送上门来的银子，干嘛不赚。”
“就是，等卖了货，咱们把钱一分，先各自躲一躲，避开风头后，再做打算。”
众人纷纷附和，只有藏在最后的那位鬼灯哥，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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