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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翘儿正愕然，就听到一旁的一名美少妇抽泣起来。</p>
她扭头看去，方才瞧出那人宽大的朝服之下，已经肚大如罗，像是不日便要生产。</p>
有了这一层发现，小翘儿视线在众人肚子上游移，越瞧越觉得可疑。</p>
她突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p>
她正心头慌乱，就见那美少妇几步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到毓太妃面前。</p>
“求太妃明鉴，臣妾在先帝爷宾天之前就已查出身怀有孕，当真算不得有违律法呀。”</p>
美少妇悲戚戚，哭得梨花带雨，可她挺拔的腰背，又透出几分不甘屈服。</p>
毓太妃后仰着身子，盯着那美少妇的肚子瞧了两眼，拧眉道：“你这肚子，当真月份不小了。想必预产便在这几日了吧？”</p>
美少妇以为获得同情，忙不迭点头。</p>
毓太妃却撇撇嘴，啧啧两声，惋惜道：“大綦律法，白纸黑字写着“国丧止孕”，其中的意思，不用我多解释，想必你也该知道。”</p>
这意思，便是不留情面，也不通融。</p>
那美少妇心头哀怨，张了两下嘴，却也没了底气反抗，只弱弱地问道：“那臣妾现在，当作何挽救？”</p>
她如此乖顺，惹得毓太妃赞许的目光看过来，哄着道：“赵夫人莫要担忧，今日既已经把你们带到宫里来，自是做了完全准备的。”</p>
毓太妃冲门外一招手，一位凶神恶煞般的嬷嬷，引着一个身背药匣的太医，走了进来。</p>
那太医跪地请安，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美少妇，道：“像夫人这般月份，寻常的落胎药，怕是没效果了。若加倍，想来也能打下来胎来，只是大约会伤身。”</p>
加倍落胎药？</p>
眼看就要落地的小娃娃，就这么给打下来吗？</p>
小翘儿听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p>
比她更害怕的，便是那位大腹便便的美少妇了。</p>
她吓得脸上呈灰白之色，抖着声音问道：“那我以后还能再有子嗣吗？”</p>
“落胎必然伤身，两倍剂量饮下去，只怕两三年之内，再难有子嗣。若仔细调理，将养几年，兴许还能再怀胎。”</p>
兴许两字，已经说明一切。</p>
那美少妇听了，不由悲戚戚哭了起来。</p>
“放肆”，毓太妃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瓷器叮叮作响。</p>
屋内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丝毫声音。</p>
那美少妇彻底被吓破了胆，只是捂着嘴，强迫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p>
“早有言官弹劾了你们的夫君，万岁爷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说到底，他们都是朝廷栋梁，肩上担负着辅佐皇帝，处理朝政的重任。</p>
可你们国丧期间有孕，犯了大綦律法，也是千真万确。万岁爷不好处置你们的夫君，本是存了悲悯之心，这才想出这个法子，命本宫代为处置，给你们指条明路。偏你们不领情，反倒以为本宫在害你们。”</p>
毓太妃说得热闹，拍着自己胸脯道：“我一把年纪，吃斋念佛，行善天下，何至于接下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还不是心里念着万岁爷，一心为主子分忧罢了。”</p>
毓太妃把自己摘得干净，见殿内气氛低沉，缓和语气又说道：“大綦朝只万岁爷一个主子，咱们唯他马首是瞻，方能稳朝廷，安天下，共襄盛举。想必，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们也该懂吧。”</p>
小翘儿撇嘴，明明是她举起屠刀要杀人，偏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小五身上。</p>
平白坑害了别人的子嗣，定会让人心存怨怼，日后跟小五生出二心来，后果不堪设想。</p>
毓太妃这人，当真蛇蝎得很。</p>
小翘儿目光如炬，恨不得在她脸上盯个洞。</p>
毓太妃越发得意，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慢条斯理道：“今儿个太医在，便让他给四位都把把脉，开出方子来。这景仁宫里，伺候的下人也全，于你们更方便些。”</p>
这，当场强制？</p>
还有没有王法了？</p>
小翘儿不由怒气横生，双目瞪着毓太妃，随时准备找她理论。</p>
“卑职已经准备好，不知哪位夫人先来？”</p>
太医药箱放到桌上，仰脸看向四人。</p>
众人互相看看，谁也没动。</p>
“不妨，就从赵侍郎的夫人开始吧。”毓太妃提议，“接下来，勇毅侯家的夫人，再然后是李夫人。最后嘛，自然就是裴夫人。我瞧着你的肚子最不显眼，说不准当真是检举的人弄错了，误会了您呢。”</p>
她这么一说，小翘儿心头起疑。</p>
若说暗暗猜度她怀孕的人，不过只有两位，一位是大奶奶林氏；另一位是二奶奶卢氏。</p>
她们二人昨儿还在她面前说说笑笑，没道理晚上便派人递了折子，在御前检举揭发她。</p>
若不是裴府出了内贼，便是自己的一言一行，已经落入别人的监视之中。</p>
她皱眉，有些后怕。</p>
她这边胡思乱想，暗暗猜度，那头太医已经替前头那三位把了脉。</p>
无一例外，都是喜脉。</p>
落胎的方子倒也好开，只藏红花一味药有多少之分。</p>
因四人的月份大小，以及身高体重等因素，用量稍有差别。</p>
有宫女接下药方，顾不得折好叠起来，已经抢先往御药房去了。</p>
“这位夫人，有请。”</p>
太医朝小翘儿行礼，招呼她坐到桌前。</p>
“我......”</p>
小翘儿呐然，神情紧张，却也站着没动。</p>
毓太妃跟她不睦，自是巴不得暗害于她。谨太妃与她，却是没有仇怨的。</p>
此时，大约也只有请她帮忙了。</p>
小翘儿挪动步伐，来到谨太妃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哀求道：“谨太妃，瞧着咱们昔日情分，若小十三还念着我的好，还望您帮帮我。我日后定不会忘了您的恩德。”</p>
谨太妃被吓得一激灵，心头矛盾迟疑了会儿，抬眼去瞧毓太妃。</p>
那人分明气恼，不停冲她使眼色，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p>
谨太妃心一横，佯怒甩了甩袖子，把小翘儿给拨开，冷声道：“十三爷年幼，尚且知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您此时提他，怕不是要诱着他走上歪门邪道吧？”</p>
“这话怎么说，我何时盼着他走歪门邪道了？我比谁都盼着他好。”小翘儿申辩。</p>
毓太妃自是不信，把头扭向一旁。</p>
“本宫不过是陪着毓太妃而来，为几位夫人忠于律法的壮举做个见证。您若是有异议，不妨跟毓太妃商议。”</p>
责任功劳都不要，却一心一意站到毓太妃那头。</p>
谨太妃的目的，越发让人匪夷所思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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