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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纤迎上去，蹲了一福，道了声“晋阳长公主吉祥。”</p>
晋阳嫌弃地撇撇嘴，连看都没看银纤一下。</p>
佟嬷嬷气喘吁吁赶过来，两手扣在腰间掖了掖，道：“晋阳长公主请回吧，我们主儿禁足期间，概不见客。”</p>
“怎地，万岁爷禁了皇姑奶的足，又没禁我的足，旁人不来探望她，我顶着风头来了，还有错了？”</p>
晋阳一脸刻薄，扬起帕子在鼻子边掖了掖，道：“再说了，我见皇姑奶有正事儿要说，你们这些狗奴才要是再敢拦着，可别怪我不给皇姑奶面子，定要替她教训教训你们这帮以下犯上的恶奴。”</p>
坏人倒打一耙，无理时也很气壮。</p>
“我们主儿身子不爽利，已经睡下了。”银纤灵机一动，忙说道。</p>
“身子不爽利？那更要瞧瞧了。”</p>
晋阳显然不信，抬步便要往里硬闯。</p>
佟嬷嬷忙伸开胳膊去拦，却被晋阳带来的人一窝蜂拥到路旁。</p>
晋阳长公主嘴角噙着几分讥笑，婷婷袅袅进了寿安殿。</p>
“皇姑奶在吗？”</p>
她一迈进正殿，言语之间便存了忍不住的笑意。</p>
小翘儿却是没睁眼，闷声闷气道：“你来做什么？若是专门来瞧笑话的，那便请回吧。”</p>
“晋阳给皇姑奶请安。”她走到西次间，扬手行一个抚鬓礼，不等小翘儿叫起，自顾自起来，坐到小翘儿对面。</p>
小翘儿半抬眼皮瞧她，却见她穿了一件藕荷色彩绣云鹤纹纱袍，头上珠翠叮当，打扮得花枝招展。</p>
小翘儿不禁皱眉。</p>
晋阳却像是丝毫没看出她的嫌弃，笑嘻嘻凑上来，一副看笑话的神情，问道：“皇姑奶，您到底是为什么被万岁爷禁得足呀？”</p>
小翘儿没理她，视线挪向一旁。</p>
“啧啧”，晋阳感叹两声，不怀好意追问：“小五他，果真对您老人家起了那样的心思？”</p>
“哪样的心思？”小翘儿不禁勃然大怒，瞪了晋阳一眼。</p>
晋阳却丝毫不见恼怒，反倒笑得越发鸡贼起来，“您老人家也不必害羞，宫里可全都传开了。”</p>
小翘儿心口一阵刺痛，别脸看向一旁。</p>
晋阳越发得意，捏着帕子在鼻下掖了掖，事后诸葛亮般笃定道：“我早瞧出来了，小五他对您如此偏爱，若说心里没点猫腻，咱们也是不信的。</p>
可是，即便心生爱慕，也不该行此龌龊呀。他未婚娶，您已嫁人。他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旁人自是不敢轻易置喙，可您就不一同了。”</p>
晋阳话里话外挑拨离间，小翘儿听得心烦，捂着胸口沉声道：“你若只为这事儿而来，便回吧。来人，送客。”</p>
“临安要进京了。”</p>
晋阳无波无澜抛出一句，默了半响，方才像炸雷一般，在小翘儿脑子里炸开。</p>
小翘儿茫然转身，满眼疑惑地望着她。</p>
晋阳一挑眉，眼角睨回来，没好气道：“我何至于吃饱了撑的，跑你这里来撒谎。</p>
礼部那头已经接到了折子，大约半月后，临安便和她的夫君，达尔罕王的长子苏日力格，一同进京，随行的还有察哈尔的乌泰王爷。”</p>
乌泰？</p>
他来做什么？</p>
小翘儿目瞪口呆，脑子里乱哄哄，丝毫理不出这条信息背后隐藏的含义。</p>
临安当年和亲科尔沁，必然是带了满腔恨意走的。额涅和亲兄长横死宫廷，她小小弱女子，走投无路，只得御前自请塞外和亲，以此逃出一条命去。</p>
可她为何又要回来呢？</p>
科尔沁那头早些年着实功勋卓著，大綦建朝初期，从科尔沁挑了几位皇后，名留青史，以示皇恩浩荡。</p>
可现如今过了一百多年，科尔沁早不是原先的科尔沁，大綦也不是原先的大綦。</p>
甚至在小翘儿她皇阿玛在世时，就有意打压科尔沁，后来再没从他们那边选过皇后，就连妃子都寥寥无几。</p>
皇恩消失，达尔罕王那头唯一能讨得恩宠的，便只能是赐婚过去一个公主。</p>
临安一个罪皇后的女儿，罪太子的妹妹，和亲过去，艰难困苦自是难以想象。</p>
她现在带着夫君一同进京，此举怕是揣了不可告人的目的。</p>
到底是她的主意，还是被人胁迫而来，现在还未可知。</p>
至于乌泰，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又巴巴地来凑什么热闹？</p>
小翘儿垂眸不语，脑子里胡乱想着。</p>
“皇姑奶，您也觉得临安此举，属实让人摸不透心思，对不对？”</p>
见小翘儿不说话，晋阳又自言自语道：“若我是她，我自然也会心存怨怼，终身不甘的。</p>
我猜，她大约在皇阿玛跟前下跪求旨的时候，便存了滔天的恨意。只需日后寻着机会，便过来抢夺。</p>
现如今正是时候，万岁爷江山尚未坐稳，前朝后宫，哪个都不安生，临安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抢夺回去。皇姑奶，您倒是说句话呀，若真到了那一步，只怕那丫头不会放过咱们俩的。”</p>
“她不放过你，好理解；她为何要为难我？”</p>
“您当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当初临安满心满眼，就想嫁给裴松，到最后被您老人家截胡，不顾当奶奶的风度，给侄孙女抢爷们。她能不恨您吗？”</p>
晋阳首先代入了自己的感情，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p>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就晋阳这样的小心眼还记得。</p>
小翘儿没好气地又要送客，晋阳不等她叫人，自己起身，闲闲道：“不消您老人轰我，我这就走。反正消息我给您递过来了，回头吃了临安的亏，可别怪我没提醒您。”</p>
晋阳一步三摇出了寿安殿，有贴身宫女架着，往西华门去。</p>
“主儿，您何苦来哉跟那院里说这些，回头临安长公主若是回来复仇，不正好合了咱们的意呀。”</p>
宫女不解，在晋阳耳朵边问道。</p>
晋阳最初却是没理，等出了紫禁城的大门，站在路边等马车的功夫，方才回道：“帮她们双方提点一下，免得她们打不起来。”</p>
“主儿英明。”</p>
“咱们呀，就躲在暗处瞧几场戏，最好他们别有顾虑，放开了手脚去打。到时候，咱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呀。”</p>
晋阳阴森森笑起来，让人如坠冰湖之中，浑身不由自主冒冷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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