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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后，皇后便派人来请江似卿。</p>
江似卿本就穿得素净，倒是不用再另外换衣裳。</p>
与上次不同的是，宫中已是一片素缟，宫人们愁容满面。</p>
“皇上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今日就能赶到了。”</p>
皇后的话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江似卿自然是知道她所表达的意思的。</p>
“过来陪我坐坐吧。”皇后面容憔悴，“皇上已经下了密令，要将陈有良抓捕回京。”</p>
江似卿不知该说什么。</p>
她默默的坐在皇后的身侧。</p>
“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吧？宫里的人都换上了孝衣。”皇后侧身看向江似卿，“因为皇上派去的人已经查看过了，送回来的遗体……确实是阿归。”</p>
皇后说着，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p>
江似卿心头一滞，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p>
就在这时，钟声突然响起。</p>
“娘娘。”皇后的宫女从外头走来，面容悲切，“宸王殿下的灵柩已经进宫了。”</p>
按照规矩，宸王已经立府，他的灵柩自然应该送去宸王府。</p>
但他如今还未成亲，宸王府就他一人，皇上便让人将他的灵柩直接抬进宫中。</p>
皇后猛地站起来，却又跌坐回去。</p>
她的双腿发软，提不起力气。</p>
江似卿连忙扶着她重新站起来，“娘娘小心。”</p>
皇后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p>
“走吧，随本宫去接宸王归家。”</p>
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挺直背脊，掩去了面上的悲伤。</p>
江似卿落后了她一步，无声跟了上去。</p>
灵柩被抬进了戚云归出宫前居住的宫殿。</p>
皇后赶到时，院中已是哭声一片。</p>
她的脚步微顿，又重新抬脚往前。</p>
江似卿紧随其后。</p>
她不知皇后此时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p>
灵柩近在眼前。</p>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烛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p>
元帝站在灵柩前，神色悲切，眼眶微红。</p>
比戚云归年幼的皇子和公主们已经在灵柩前跪成了两排。</p>
他们都穿着孝衣，无论心中作何想，但面上都带着悲伤之色。</p>
皇后见状，几乎快要站立不住。</p>
江似卿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p>
她扶着皇后走上前去，皇后绕过元帝，想要走向灵柩。</p>
元帝却突然伸手拉住皇后，“皇后还是不要看了吧。”</p>
皇后转头看向元帝，沉声问道：“为何不能看？”</p>
她的阿归就躺在里面，她为何不能看？</p>
“天气炎热，宸王身故至今，已有一段时日……”元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欲言又止道：“我想宸王定是不愿让你看到他的这番模样的。”</p>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乍一看也被吓得不轻。</p>
若皇后因此被吓出病来，那可就麻烦了。</p>
宸王平日里看着虽然很是端庄，可他也却也是要面子的。</p>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儿子。”皇后面容坚定。</p>
元帝见皇后坚持，便没再阻止。</p>
他走到皇后身侧，牵起她的手，“朕陪你一起看。”</p>
江似卿见状，便悄然松开皇后。</p>
趁着皇子公主们都在哭丧，她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准备一探究竟。</p>
内侍合力将棺木打开，刺鼻的味道顿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p>
一些正在哭嚎的皇子公主下意识的用手捂着鼻子，但在见到五皇子和八皇子都没有捂着鼻子，又佯装不在意的将手移开。</p>
只是他们却暗暗屏住呼吸，快要憋不住时，才吸上几口气。</p>
天气炎热，遗体又已经放了许久。</p>
江似卿早已预想过，灵柩中的遗体可能会比较难看。</p>
可预想和现实终究还有一段差距。</p>
灵柩中的遗体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p>
从边关回京，一路上虽是走的官道，可冰块供应不足，无法一直用冰块降温。</p>
灵柩内的遗体已经几乎不成人形。</p>
巨人观。</p>
江似卿的脑海里不由冒出了这三个字。</p>
只看了一眼，皇后便被刺激得晕了过去。</p>
江似卿连忙扶住她。</p>
“快传太医。”</p>
江似卿看向元帝，道：“皇上，皇后娘娘无碍，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臣女觉得，与其马上将皇后娘娘唤醒，不如让她先歇一歇。”</p>
皇后眼底已是一片乌青，想必从接到消息后，便再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p>
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必然熬不住。</p>
元帝深以为然。</p>
“来人，将皇后送回宫中休息。”</p>
江似卿趁机走到瑶华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p>
“将灵柩封起来吧。”元帝沉声下令。</p>
“皇上。”江似卿连忙叫住元帝，“可否让臣女再看宸王殿下一眼？”</p>
戚云归对江似卿的心思，元帝心里自然是有数的。</p>
如今戚云归已经身亡，元帝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拒绝江似卿？</p>
他并未多想，便道：“你想看，那便看吧。”</p>
江明睿这老匹夫的女儿，倒是比他的女儿强多了。</p>
元帝冷眼扫向跪成一排的公主们。</p>
这些不成器的丫头，在看到灵柩中的画面时，几乎全都吓晕了过去。</p>
江似卿面不改色地靠近灵柩，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灵柩中。</p>
元帝在一旁看着，心中越觉得惋惜。</p>
江似卿将灵柩中的遗体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p>
遗体在边关就已经换上了寿衣，因损毁严重，已经无法再行更换，元帝便没有让人再将原本的寿衣换掉。</p>
江似卿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从灵柩旁走开。</p>
“皇上，臣女看完了。”至于心中的疑问，却要等瑶华拿到东西后，才能解开。</p>
元帝微微颔首，“将灵柩盖好。”</p>
他将目光转向江似卿，“江二姑娘若是无事，这两日便留在宫里，替宸王陪在皇后身边吧。”</p>
看到宸王这副模样，他担心皇后会受不住。</p>
江似卿医术了得，若真有个什么，她也能第一时间将皇后救回来。</p>
失去自己最珍视的儿子，他的心中自然是十分难过的。</p>
但因为宸王的死，许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去处理，自然分身乏术，无法时刻陪在皇后身边。</p>
“臣女遵命。”江似卿恭敬应下。</p>
就算元帝不提，她也会主动提出来的。</p>
因为，她还有事情想向皇后证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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