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研究表明，在约会中，人们会更喜欢坐在自己左侧的人。
这是有名的“左侧天国定律”。
原因是人的右脑控制感情和想象，左耳听到的内容会被右脑处理，更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
可在商务场合却完全相反，左脑控制逻辑思维，所以坐在右边与合作伙伴交谈，会得到更理性更符合逻辑的结果。
付疏瞥了眼林念，轻轻一笑，翻开笔记本，认真记着笔记。
林念看见付疏记笔记，气得直瞪眼，却不敢说什么。
不过对于付疏来说，只有在最开始的时候能记些东西，到后来葛建国和采购经理聊得渐入佳境，就直接用本地方言对起话来。
这时候付疏这个外地人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尚城的方言与普通话相差很大，对她来说就像是一门外语。
顾客讲起方言，葛建国自然不能拒绝，只得用方言和他交流，偶尔讲到重要的才会用普通话跟付疏强调一遍。
其余时间，付疏只能根据二人的表情推测说到的内容。
林念作为本地人，听起来全无难度，偶尔还能娇笑着插上几句话。
她得意洋洋地乜斜着付疏，仿佛在说“就算你带了笔记又怎么样？还不是听不懂！”
付疏无视她的炫耀，在心里记上一条：要尽快掌握尚城方言，不会说至少要听得懂。
这时林念又说了一句话，挑衅地看向付疏，那采购经理也看向付疏，眼中带着兴趣。
付疏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是林念说了什么，让对方的采购经理把问题转向了自己。
果不其然，葛建国眉头蹙了蹙，随后开玩笑着对付疏说道：“倪经理问你们，觉得他们公司怎么样，要不要来新路工作啊？”
这个问题答得不好，两方人都会得罪，付疏猜想林念一定是把问题推给了自己，真是符合她一惯的风格。
要回答问题，首先得弄清楚出题之人的意图。
倪经理问这话，当然不是真的想当着葛建国的面挖墙脚，所以一口答应的绝对是最蠢的回答。
但是拒绝，也得有技巧地拒绝。
付疏浅笑，大方说：“倪经理你这样说，我太意外了。”
她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语气平和，倪经理被她带得也说起了普通话：“哦？怎么说？”
“在我的印象中，想来贵公司的人，都恨不得抱着大腿求您给个机会，多少行业精英挤都挤不进来，像我们这样的新人，能得到您的肯定，当然受宠若惊。”
见倪经理面露笑意，付疏继续说道：“只是若我身在新路，您是上司，我对您又敬又怕，哪敢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跟您请教？景峰给了我向您请教的机会，我也得好好珍惜。”
她这一番话，既委婉地拒绝了倪经理的要求，暗暗捧了新路和倪经理，又没把自己公司的位置放低。
虽然新路是景峰的客户，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厂，与景峰比差太多了。
业务员在外就代表自家公司，付疏当然不能在他们面前自降身价。
倪经理听了付疏一番话，眼含惊喜，拍了拍葛建国的肩膀：“建国，你这徒弟很会说话嘛！以后在景峰混不下去了，首先考虑我们新路啊！”
葛建国也笑：“哪有的事，这些年轻人，还得多和倪经理学习。”
付疏也点头，一脸认同。
倪经理见了，笑容更大了。
只有林念在一旁十分尴尬。
她刚才说的是“我也是才入行没多久，哪里敢到贵公司献丑啊？付疏比我了解得多，您要挖人也该挖她才是。”
这句话乍听没什么毛病，但其实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了。
自己的姿态低，公司的身份也就被拉低了。
这是做营销的新人最常犯的毛病，特别容易做所谓的“舔狗”：客户什么都是对的，客户的地位高于一切。
这样虽然容易获得好感，但也有需要个度。
超过了这个度，就会让觉得你们公司是没有原则的，只要客户提出的条件都会答应，以后反而会夹在公司与客户间左右为难。
而比较看重合作伙伴稳定性的公司，通常也不会和这种没原则的公司合作。
所以很多有一定规模的公司都会告诉自己的营销人员，与客户是合作关系，不要把姿态放得太低。
也许林念的目的只是想给付疏挖个坑，但所作所为的确是在为自己减分。
左侧天国定律可以放大好感，同样也可以放大厌恶感。
倪经理以后对林念的态度可想而知。
葛建国在回程的路上也说：“以后你们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不要客户说什么都答应，要比我们公司给的底线高一点点，这样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要把底牌轻易露出来，更不要把姿态放得太低。”
付疏点头应了，葛建国这话真的算是金玉良言。
就像公司报给你的底价是七块钱，但你和客户说是十块钱，这样就有三块钱的讨价余地，两方商量到八块钱，客户还会觉得他赚了；但如果最开始你的报价就是七块钱，客户不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反而还会抱怨你一点优惠都没有。
就是这么个道理。
可林念不这么想，她觉得葛建国是在指责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葛建国见了，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出差的位置就在附近，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所以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错过午饭时间。
尤琳琳发来消息：付疏，你出差回来了吗？准备去恰饭啦！
所有营销公司的新员工有一个通知群，而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六个人，又有一个吃饭群，尤琳琳就是在吃饭群里发的消息。
付疏回道：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陆清溪：等我和林文昌五分钟，还有些数据要更新。
尤琳琳：mmp，我错了，洛锦言一点也不善良！
付疏笑，可不就是不善良么。
等了五分钟，几人在一楼大厅汇合，结伴一起去公司食堂吃午饭。
期间碰到了林念和与她一起的本地员工，一个个鼻孔朝天，看到他们连招呼都不打，高傲得扭头就走。
特别是林念，还白了付疏一眼。
尤琳琳撇嘴：“什么德行！”
说完这句话她就收了音，因为洛锦言就走在他们前面。
她感叹：“这特么根本不是洛扒皮，是洛孟德！”
曹操，字孟德。
不知道洛锦言听到自己又多了个外号，会不会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