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圣林书院那个九品灵根的苏福，其实是个女的！”黑衣修士风风火火地跑进食肆，大声嚷嚷道。
所有人听到他这话都如遭雷劈，食肆里安静了一瞬。
“女的！”一个紫衣修士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那个几月前结婴，墨痕阁的主人苏福？”
“没错！”黑衣修士点头道。
一位女修士连连摇头，表情伤心欲绝：“不可能的！苏公子那般惊才绝艳之辈，怎会是个女子？”
众人一看便知道她也是个心慕苏福的，纷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倒是那黑衣修士急于证明自己，笃定地说：“我兄长半月前去西北历练，亲眼看到苏福做女子打扮，他为人敦厚，绝不可能胡编乱造。”
见他如此肯定，众人都陷入思考，从表情来看，大部分人都信了。
半晌，一位壮汉嗓门洪亮，不屑道：“格老子的，竟然是个娘们儿！就说她长得一副蔫鸡相！”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白衣女子短剑微抬，直接将他面前的桌子削去一半。
壮汉惊恼地回头，就见那女子面目冷厉，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女子又如何，照样能送你上路！”
“你是谁？信不信老子送你上路！”壮汉虎目一瞪，手中凝成两把板斧，脚一跺地都抖了两抖。
女子冷笑一声，短剑上红色灵力浓郁：“就凭你？”
被一个娘们挑衅，壮汉怎么还能忍得住，脚一蹬飞身而起，朝那白衣女子飞扑而去。
可那女子却丝毫不慌，甚至把剑收回剑鞘中，侧目瞥了他一眼，一掌劈了过去。
看起来有女子三个粗的壮汉，竟然就被这么一掌拍飞，飞出食肆后还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段距离。
他喷出一口血，半天没爬起来。
见女子如此强悍，仅一招就制住了状如牛的金丹初期修士，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生怕她一个不爽就展开屠戮。
不过女子显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她环视一周，淡淡道：“就算是女子，苏福也是酿酒术闻名天下，还创造出多系合一灵根修炼术的奇女子，更别提她还是个九品灵根的元婴修士，尔等有何资格评头论足？”
修炼修身更修心，能成为正统修士之人，除了有资质外，还需要修炼心性，不然便会心魔丛生走火入魔。
因此能成为修士的，自然都不是偏执之人。
很快便有人想明白了，点点头道：“是也，这位姑娘说得没错，苏福其人一心为天下修士谋福，是男是女又如何？”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都连声附和：“要说这多系合一灵根修炼术，当真是修士界的奇迹……”
一时间，食肆里的氛围又热闹起来，纷纷讨论着这位九品灵根奇女子的丰功伟绩，大家都赞不绝口。
等众人反应过来，再去看那白衣女子的位置，却发现她早就已经离开。
断裂的桌子上摆着两颗下品灵石，显然是用作赔偿。
被火系灵力灼烧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清”字的印记。
有人发现这点，喃喃自语道：“清？火系灵力，难不成是圣林书院尹先生的亲传弟子，白水清？”
他猜得没错，白衣女子便是白水清。
自小姐恢复女儿身后，根据自己的经验与书院诸位先生讨论出多系灵根融合，像单灵根一样修炼的方法，并公之于世。
此修炼方法有两个关键点，一是激发天雷的威力，二是耗尽自身灵力。
索性付疏直接摸索出二者的联系，以自身灵力正面对天雷输出，就会增强天雷的威压，从而击碎多灵根经脉，使其融合。
当然，任何方法否不可能百利而无一害。
此法最大的风险便是，如果结婴者没能顺利结婴，天雷结束后便不存在经脉和身体的重组，轻则修为全失变成普通人，重则就会殒命。
可即便如此，多系合一灵根修炼术也仍是多灵根修士救星般的存在。
也因此，关于此法的讨论在修士中随处可见，付疏作为开创者，自然也被推向了神坛。
不过她本人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终归是要踏上那一条路，得到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是以她在修炼术公之于世的当晚就和姬烨连夜遁走，免得学院诸多师弟师妹又跑来瞻仰。
这种事可不是没发生过，在得知她是女儿身的第二天，多少师兄弟暗送秋波，师姐妹黯然心碎，让她总算意识到了自己人气之高。
为院长和师父留书一封，告知他们她和姬烨要去大风国查看究竟，背上行囊逃之夭夭，还真有些做了坏事的快感。
他们也确实要去大风国。
就算已经知道所有诡异的来源都是因为万年期限将至，天道开始变得混乱，灭生森林里是凶煞之气在吞噬修士，付疏仍想要去看看。
看看她即将面对的对手，看看她宿命的归处。
他二人是凤凰蛋，体内有凤凰神识，本就是上界的神兽，下界的凶煞之气根本伤害不了他们分毫。
刚一踏入灭生森林，眼前的景色骤变。
铺天盖地的凶煞之气席卷着鲜血的味道朝他们袭来，无尽的黑暗像要将人吞噬，在沾到他们身上之时，却退开了一段距离。
森森白骨堆成骨山，见证着主人的魂飞魄散。
空中还飘着没有被吞噬干净的修士灵识，哀嚎声伴随着猎猎风声，不绝于耳。
这哪里是什么森林，明明是人间炼狱。
“如果没有我们，整个大陆都会变成这样么？”付疏问。
姬烨垂眸：“或许。”
“那其实，我们还挺伟大的。”付疏看向他，眼中含泪，却是在笑着：“不是么？”
将死之人，竟然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句话，要拥有怎样一颗豁达仁爱之心和多么大的勇气。
苦苦思索十二年，却不及她短短数月想得透彻。
姬烨轻笑出声，将她抱进怀里，平和地说：“是啊。”
这是他第一次，想到自己命运之时，心中平静安详。
两人相视而笑，向灭生森林最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