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根本就没有点评刚刚的那场比赛。就算陈芳什么都不说,她们内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数,而且她们也清楚了明澜的实力到底如何。

  许多人都在想,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以明澜的实力无疑会成为先发二传,那也就意味着原先发二传陈安安就要被换下来坐冷板凳。

  有人觉得唏嘘……没有任何征兆忽然让一个人空降,还是在刚开始集训一周后……

  她们也并不排斥明澜的到来,就算有,比赛结束后那些情绪都云消雾散了。

  在这里,只靠实力说话。

  同时,她们也认为,明澜成为先发二传的话,整体实力能提高太多了……说不定还能夺冠。

  老实说,她们还是很高兴明澜的加入。

  而这一天的训练,与这段时间的训练内容差不多。

  先是围着建筑物慢跑五圈左右,所有人都有点气喘吁吁的,这开头的真正热身才结束。

  但明澜脸色有点不好看。

  刘长梅看到:“你不会这点就不行了?”

  明澜:“怎么可能……我只是不喜欢跑步而已……”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当然,在场上的跑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刘长梅:“……”所以,你为什么要特地强调?

  “所以你为什么会讨厌跑步?”说着,刘长梅给明澜递了一条毛巾。

  明澜接过:“谢谢。”

  “大概是初中时期学校的跑步训练给我带来心理阴影。”明澜如是地说。

  刘长梅有点惊讶:“你初中是体校吗?”

  “不是,据说学校是为了‘不要让体育分拉低了总体分而产生不必要的遗憾’,加上运动又能锻炼身体,在这方面也抓得很紧,那会可痛苦了,下雨都在测八百一千那种,每天早上初一在做早操,初二初三的就在跑步,正常来说,初一跳完一整套广播体操,我们也就跑完了……”明澜顿了一下,“值得庆幸的是,我初三终于跑满分了。”

  刘长梅:“……”那还真是不容易。

  “我原本身体也有点弱……多亏了初中抓体育抓得紧,我才会站在这里。”明澜没有看刘长梅,眼睛的光微沉。

  刘长梅若有所思。

  忽然陈安安经过她的面前,什么思绪都全部被打乱了。

  空气在她经过的那一刻变得很安静。

  刘长梅悄悄凑到明澜的耳边说:“你应该知道她就是先发二传?”

  明澜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的到来会给对方带来威胁。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澜问。

  刘长梅仔细想了一下:“挺好的……也没什么坏毛病,表现一直不怎么让教练满意就是了。”

  如果不是不满意,也不会有点着急找上明澜——要知道现在可是封闭式训练,明澜等于是空降。

  明澜沉默。

  “不过我觉得她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高兴。”刘长梅说。

  明澜依旧什么都梅说,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跟着大家一块进室内。

  刘长梅叹了口气,跟上去:“你寝室有安排吗?”

  “还没有。”

  “噢,要是我们能在一间寝室就好了,我寝室也就才我一个。”

  每个寝室是两个人的。

  “为什么你想跟我一个寝室?”明澜好奇这么一问。

  “毕竟整个国家队里面,也就我和你年龄最相近,没有代沟呀,而且我又是主攻。”

  明澜:“……”

  “这跟你是不是主攻有什么关系吗?”她问。

  结果刘长梅只是嘿嘿地笑着,什么也没说。

  明澜:“……”

  很快就开始今天的第一项,低姿走位。需要岔开腿半蹲,双手握住置前,根据教练的指令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移动。

  几组下来,就会感受到膝盖上方的肌肉有点酸酸的,等完成这一项后,明澜觉得自己的腿有点直不起来。不过站着缓一下就觉得也还好,毕竟多多少少都是练过的。

  随后就是接一传训练,面对这个训练,明澜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而接一传训练负责站在网另一边口球的是一位男教练。

  所有人排队,轮流接一传。

  技术方面,明澜可以说没什么可挑剔的。

  可是,要知道在排球方面技术方面是最难提升的。

  一轮轮的训练下来,不仅明澜疲惫,其余的人也都开始有点疲惫。

  明澜看向悬挂在墙上显得渺小的钟——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还没结束?

  明澜擦了一下汗,脸已经红红的,白皙脖子上的汗水像是怎么也擦不尽。

  现在的月份、现在的天气……跟大家相比,明澜出的汗显得有点恐怖了。

  明澜内心在默默想着结束的事情。

  “进行下一项——”

  教练的声音仿佛再次把她拉入了地狱。

  “明澜……你还好吗?”刘长梅走来问。

  明澜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脸色平静:“还好。”

  思索了一下:“我只是出汗比较多而已。”

  刘长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明澜就已经朝前走。

  直到十二点钟的钟声敲响、明澜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又听到教练说:“下一个项目——”

  明澜咬牙,问刘长梅:“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可能十二点半。”刘长梅似乎有点麻木了。

  明澜:“……”

  “没有固定的时间吗?”她似乎意识到什么。

  “对……没有,之前听教练说,是故意拖时间来训练我们的耐力和意志力。”

  “……”

  “说是比赛随时可能会有突发情况,可能要打四局也有可能会打五局。”

  “……”好了,她明白了。

  自己也总不可能说自己不行了。明澜这样想着。

  她擦了一下汗。

  自己可不能因为这个退场。

  明澜深吸一口气,双眼闪着光。整体看起来有点狼狈,但那双眼睛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动力活力。

  “我还以为明澜会倒下……就算倒下也没什么,毕竟国青队的训练没有国家队的训练强度。”赵常看向远处的明澜。

  陈芳确实笑了,嘴角有很小的弧度:“这姑娘倔得很……年轻有这股冲劲挺好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声长哨宣布训练结束。明澜松了一口,几乎直接原地坐下。其余人也差不多,不过状态比明澜好多了。

  “这才上午呢。”刘长梅忽然说。

  明澜:“……”

  等休息一阵,被刘长梅拉起来去吃午餐,刚出门口就被陈芳总教练叫住:“行李我已经帮你拿到寝室了,跟长梅一间,中午就好好休息。”

  明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陈芳笑了笑,就离开。

  “看来我运气不错,真的跟你同一间寝室。”刘长梅有点高兴。

  明澜:“……”

  午餐吃过后,明澜已经累到不想收拾东西了,只是打开箱子,随便抽出不知道是被单还是床单就直接躺在早就铺好的席子上。

  “晚上会有训练吗?”躺着的明澜问。

  “会有,不过比起白天的训练,晚上就更挠痒痒一样,比较轻松。”

  “那就好。”明澜看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大概军训都比这轻松。

  差不多到两点的时候,明澜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等下午的训练结束,明澜有种想给自己买口棺材的冲动。

  在她不知道的某个角落——

  “你觉得明澜怎么样?”谭小月问。

  被问的陈安安视线停留在远处的明澜好一会收回视线说:“很强……”

  “也很有毅力。”

  “如果明澜顶替你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谭小月又问。

  这回,陈安安没有回答,像是内心在挣扎着什么。

  最终,谭小月也没有得到答案,陈安安先走了。

  谭小月还去找了别人。

  正在做伸长的付丽觉得有点莫名,本来开口要说什么的,随后到了嘴边又变了:“陈安安本来这几年就要退役了。”

  谭小月难以置信。

  “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之所以还在国家队,只是实在没有二传有能力顶替她的位置让她安然退役……”

  “之所以没有回答你,可能心里还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状态逐年下降……

  不甘心自己不能跟明澜争一争……

  等等。

  “你也不用替陈安安而对明澜有敌意,这是陈安安自己的事情,何况,明澜也实属名归不是吗?”付丽停下动作看向谭小月。

  谭小月哑然。

  另一边,明澜在陪刘长梅练扣球。

  明澜站在高处,轻抛球。

  “明澜!你真的是神了!”

  “随便抛的球手感都很好!”

  明澜:“……”我觉得你在拍马屁,但我没有证据。

  “真的假的?”她还是忍不住问。

  “真的!”

  “……”明澜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扣下一球后退的刘长梅说:“在正选里有同龄人我真的高兴死了。”

  “为什么?”

  “因为正选成员都比我大好几岁,就算有同龄人进国家队,也进不了正选……”

  明澜抛球。

  刘长梅扣球。

  “说不定,再过些天就已经放弃回到省队去了。”

  声音带着点丝丝的伤感。

  对于她的话,明澜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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