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给明澜安排郭茜、又是不计分模式,是想要让明澜去适应、去试着相信队友?”赵常问。

  陈芳没有回答,视线始终再明澜的身上:“她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

  赵常哽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澜也如她们所愿,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把球传个她们。

  陈安安那边的人都有些冒汗,同时,也对明澜产生了一些恐惧。

  不管是进攻节奏也好,传球思路也好,往往都是让她们意外,措手不及。

  就像是明澜已经完全把她们摸透了一样。

  陈安安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有点狼狈,反观明澜,轻松至极游刃有余的模样,汗都没有出多少,而明澜的队员们,都是振奋的。

  场上的节奏,完全被明澜捏得死死的。

  让人觉得心颤的是,明澜似乎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时不时淡笑跟队友说着什么玩笑的话。

  陈安安等人也察觉到明澜的变化,与跟明澜打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明澜像是信任着队里的所有人一样,原本她们以为明澜会着重传球给郭茜,但每次她们认为会传给郭茜的时候,明澜就会传给别人,当她们认为明澜会传给别人的时候,她就会传给郭茜。

  几次下来,她们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明澜耍来耍去,最终弄得疲惫不堪。

  她们甚至不知道明澜在想些什么,会作出什么样得决定。

  与陈芳观看着比赛的赵常满是意外。

  他都没想到只是规则的变化还有人员的变化,就能够使明澜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只是一时的?要是还开启记分模式,她注重输赢时,可能就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了。”赵常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不会,我会让她习惯去信任身后的所有人。”陈芳胸有成足的模样,随后说,“去看别的组——”

  轮到明澜发球。

  这让对方更加紧张了。

  王小怡深吸一口气,心里发誓,如果明澜追发自己,一定要接下来。

  抱着这样的决心,等到着明澜的发球。

  明澜拍了几下球,当哨声响起,她先是抛球,看着在空中的球大步助跑,跃起,挥臂。

  当听到发球的声音的一瞬,对方都打了一个激灵。

  球会落在哪里!?

  这是她们所思考的。

  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

  当球过来时,在后排没有进过正选的人还懵了一下,球一下子就被垫飞不知道哪里去了。

  居然……没有追发我了?王小怡震惊。

  不仅明澜这边疑惑,对方也有点疑惑。

  明澜当然不追发王小怡,之前队友都追发过她,明澜也都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王小怡没有白拼命。

  最重要的是,现在王小怡对于明澜来说,太多不确定因素了。

  与其追发一个不确定因素,不如追罚一个实力不足连正选都没被选上的人。明澜认为这是最佳的。

  哪怕这是不计分的模拟训练,明澜也不想放水。

  她想依照自己的判断做出正确的事情。

  只有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正确的事情,自己才能发挥价值,让优势倒向己方。

  第二发球,明澜侧发向对面角落,依旧被垫飞。

  她们实在是难以想象,要是计分的话,这得落后多少分!?

  “我来接明澜的发球。”这是王小怡说的。

  她们都有点吃惊地看着王小怡。

  只有陈安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交给你了。”

  明澜第三球依旧侧发角落。

  王小怡隐隐看到她站的位置。

  “明澜又连续发球了啊。”赵常看过这边来。

  陈芳也都朝那边看去。

  明澜细致地看到王小怡移动的位置,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即便知道王小怡在防守她,但她也并不想改变策略换个方向之类的。

  王小怡会接住她发的球吗?

  明澜不知道,却又莫明有点期待。

  抛球,助跑,起跳,挥臂。

  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王小怡的声音:“让开!”

  人让开了,她也垫起这球,不过她整个人翻滚了几圈甚至到了旁边的一个场地。

  值得庆幸的是,一场模拟赛相互之间都是隔着一个场地。

  “王小怡接住了……”赵常木木。

  陈芳确是笑了,在手持的小板子上随意写了几笔。

  陈安安托球,给了谭小月。

  一个漂亮有力的扣球。

  哨声响起。

  明澜侧目看向球落地的地方,不语。

  负责吹哨的男教练喊:“休息十分钟后换位!”

  中场休息。

  明澜到一边,拾起毛巾擦汗。

  郭茜给她递了水。

  明澜接过:“谢谢。”

  “如果在比赛上,你依旧为球队获得两分了,很强的发球。”

  这是郭茜说的。

  明澜意外地看向她,不由笑了:“谢谢……如果可以,我想为球队得下更多的分。”

  “要想获得胜利的分数,是要跟大家一起啊。”

  郭茜的话让明澜愣住。

  沉默了一会,笑着说:“你说得对。”

  “我的天,刚刚你们这边发生了什么?”刘长梅得声音传来。

  明澜:“……”

  “听说王小怡垫起你发的球了?”刘长梅问。

  明澜也没觉得哪里难堪,坦然:“是垫起了。”

  刘长梅也没想到明澜会这么坦然,有点反应不过来:“没关系,澜澜还是很强的。”

  明澜:“……”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夸我一点都不高兴。

  “王小怡也算是走出来了,要是她还继续以前那种状态,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付丽拾起一瓶水,很自然自坐落在明澜身侧。

  事实上,也因为之前王小怡不行,副攻们都快有自由人的水准了。

  这也是教练唯一能想到弥补的方法了。

  现在王小怡立起来了,大家自然是高兴的。

  “好事好事。”张爱云附和,“好事成双!”

  至于她说的好事,大概就是王小怡立起来了,还有明澜这么有力的二传的加入。

  她们也就对世界杯多了几分期待。

  随后,她们这些老成员也都围上王小怡夸了一顿。

  弄得王小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声长哨响起,所有人放下东西回到场地,并且更换了方向。

  明澜这边也来到了弱轮。

  她一个二传,总不可能让她一个二传来接一传。

  对方似乎也不打算追发明澜的样子——也确实没有选择追发明澜而让明澜二传不了。

  明澜看向对方的站位,心里大底也有个数了。

  托球。

  副攻扣球成功。

  很多次明澜这边都是多点进攻,特别是自由人换下去之后。

  迷惑性太重,加上明澜托球隐蔽性强,都不知道回是谁扣球。

  劣势忽然变得不再劣势。

  就算有人不给力,陈安安那边也是一样的。

  在某种程度来说,双方是平衡的。

  “明澜……似乎比之前更——”谭小月说到一半却不说了。

  比之前更经验的感觉。

  假如,当时明澜一刚开始来的时候有这种水平,到后半部分她们可能会赢得艰难些。

  就好像,只要队友稍微能看一点,明澜就能够把整个队伍带动起来。

  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得,把每一个人发挥到了极致。

  陈安安沉默。

  ——这就是天赋。

  众多二传都无法达到得高度。

  特别是明澜那种隐蔽性强得传球。

  明澜就像是天生为“二传”而生得一样——

  “明澜的判断太准确了!”……

  队友们都有点兴奋。

  明澜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只有刘长梅知道陈总教练给了明澜关于比赛的录像,并且说会对明澜有帮助。

  明澜至少看录像一个月了。

  期间有很多想法,到模拟赛也才有了实践、判断的机会。

  而在这场模拟赛,明澜也觉得自己好像对整个场上局面的一丝细微的变化更加敏锐了。

  等模拟赛结束,所有人都累得不行。

  明澜还觉得有点头昏昏的。

  “多喝水。”郭茜给她递了一瓶水。

  “谢谢。”明澜回应。

  要是比赛像现在这样要打这么久,明澜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一想到晚上还要看书,明澜就觉得更加头昏脑胀。

  大概,今晚谁都不会给自己加训了。

  在寝室里,相对闲得不行的刘长梅内心多了几分感慨。

  第二天并没有模拟赛了,明澜听说模拟赛隔天一次。

  “不会,明澜你不会觉得模拟赛是连续的?”付丽一脸吃惊。

  面对这样的质问,明澜:“……”

  “连续这种长时间的比赛吃不消的,疲劳都还没消去多少……估计到时候就直接累垮了。”一直以来都没跟明澜说过一句话的谭小月补上一刀。

  明澜:“……”

  谭小月的小变化,其余人都有点意外。

  而陈安安觉得,周围的一切到这个时候似乎全部都离她而去了。

  没有公布正选名单,对于她来说似乎只是慢性死亡。

  昨晚,陈安安对谭小月说:“我不能成为先发,这已经是铁板上的事实,就算我全盛时期,也比不上明澜。”

  “明澜的实力提升,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她不知道谭小月究竟是怎么想的,昨晚她也没说一句话。

  漆黑中,那双黑色的眼睛流转着光,似睁大双眼在控诉什么。

  难以置信、悲伤……交织在一块。

  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