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古董宝宝三岁半 > 第63章 晋江首发
  “狼肉太粗, 可惜了。”

  言下之意,他不屑吃。

  这剧本改得简直比让纪寒年社死还侮辱人。

  纪寒年太阳穴跳动,冰冷的表情和微耸的眉头昭显出他的怒意与克制。

  良久, 他怒极反笑, 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嘲讽:“……幼稚。”

  说罢甩袖而去。

  客厅里只剩下兄妹四个。

  以往最嚣张的三哥都老实了。

  花啾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眨眨眼。

  纪天铭看向难得回家的大哥,压低声音, 语气还带着不敢置信:“大哥……你疯了吗?”

  纪长一端着咖啡杯坐到弟弟妹妹旁边, 喝了一口, 淡定启唇。

  “自由扮演, 愿打愿挨。”

  “什么叫疯了。”

  纪天铭:“……”

  行,他哥真是勇士。

  没吵起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放在以前,纪天铭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大哥回归家庭, 恨不得大哥把父亲压着打,这俩人吵起来他都会在旁边拱火拉偏架。但最近父亲转性, 对他和二哥妹妹还不错,他有良心, 当不了白眼狼。

  甚至开始揣摩怎么才能让他们和好。

  纪长一搁下杯子, 瞧了他一眼: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发个呆, 沙发挺软的。”纪天铭糊弄过去,紧接着貌似不在乎地问,“准备在家住几天?”

  纪长一答非所问:“老妈呢。”

  纪天铭:“她最近忙,去视察尹青家的陶瓷作坊了,说是要筹备一批货,QIU的童装也在准备……年关可能有时间。”

  纪长一遗憾地摇了摇头。

  纪天铭瞬间读懂大哥的意思。

  他不是想老妈了, 而是遗憾父亲在家,却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助手,不能看他吃瘪……

  毕竟除了主动让步,能让父亲低头的也只有老妈了。

  纪天铭一时无语。

  倒是纪长一还悠哉悠哉。

  大哥这个样子,好像对以前的事完全不介意了,纪天铭不免困惑。

  “年关你回家吗?”

  “不回了。”

  纪长一往沙发里一陷,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工作忙。”

  纪天铭直接戳破他虚伪的面具:

  “哪天听到道歉,你就愿意回来了。”

  纪长一闭眸不语,唇角轻轻一勾。

  小团子在旁边老老实实听着,终于忍不住问了:“谁给哥哥道歉?”

  纪天铭:“爸爸。”

  “爸爸让哥哥难过了吗?”

  纪天铭瞧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大哥,也没瞒着妹妹:“嗯哼。”

  团子闻言有点一言难尽,叹了口气,小声咕哝:“爸爸怎么老让人难过……”他好像还没给妈妈道歉呢。

  这话一出,纪家兄弟都笑出了声。

  纪天铭一时的忧心也被打乱了,好气又好笑地撸了一把他妹的脑袋,撸得乱糟糟。

  纪寒年还不知道小儿子把他卖了。

  他坐在皮制办公椅上,拧眉看了几份策划案,又回了两封邮件,收到来自助理的电话。

  “纪总,有几个剧组和电视台想跟纪氏谈广告植入的合作,文件我发过去了,您看了吗?”

  纪寒年闻言点开他说的文件,鼠标随手滑动,目光落在招商那一栏,瞧见主演的名字,眯起了眼。

  “这种东西不该我来处理。”他声音冷冰冰,语调微沉,透着强势,“公司没人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干不了滚蛋。”

  助理一听就知道今天撞上了铁板。

  以前广告合作都是由商务部筛选,部门高层去谈,等最后需要签字确认了,老板才会过一眼,确保大方向不出错。部门的功过得失都压在一张报表上。

  但这几个合作……

  助理见势不妙,聪明地隐去大少爷相关,点点头:“好的老板,我会替您传达。”

  挂掉电话。

  纪寒年揉了揉眉心,瞧见妻子发来的消息,锐利的眉眼才松懈几分。

  结果连秋芸给他发了段视频——

  他跟几个孩子演三只小猪那段。

  连秋芸:[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寒年后知后觉想起客厅有监控,还是高清的,脸有点黑,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了。

  连秋芸:[演技不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才艺?]

  纪寒年:[什么时候回来?]

  连秋芸:[啾啾也像模像样,有大导的神韵,还知道替笨蛋爸爸排戏。]

  纪寒年:[工作进展如何了。]

  连秋芸:[专业跟非专业就是不一样,长一竟然没笑场,最后还改了剧本~]

  纪寒年:[孩子们都挺想你的]

  夫妻俩各说各话,连秋芸突然接了句:

  [想我回去骂你吗?]

  纪寒年:[……]

  纪寒年恍然想到这也是个问题。

  他眉头拧成川字,头一次,觉得妻子还是暂时不回家为好。臭小子在家碍人眼。

  纪寒年当惯了领导,在公司前拥后簇,外出应酬不用看人脸色,永远享受甲方爸爸的待遇。

  丝毫没觉得家里碍眼的那个是他。

  但孩子们更亲近谁,他也不是看不出来。老大一回来,他这些天的努力仿佛打了水漂,他们全都对老大亲亲热热的,没半点隔阂。

  纪寒年心浮气躁,一字一顿敲出四个字,发过去:[我去运城。]

  好半晌,连秋芸才回复:[你来干什么【撇嘴]

  纪寒年:[吃饭,旅游,顺便谈个合作。]

  他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合作是顺便,你有时间就不谈了,不是想度假吗。]

  连秋芸发过来两句话:

  [你这人就是欠。]

  [欠着。]

  纪寒年盯着妻子这两句话看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没那么拧巴了,唇却还抿着,把没动静了的手机往桌上一扣。

  他怎么就欠了?

  -

  纪长一如约在年关到来之前离开了。

  连秋芸回来之后,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剜了丈夫一眼。

  纪寒年心里轻快,面上深沉。

  连秋芸:“啾啾跟我通电话,还以为你要当个好爸爸了,结果呢,长一难得回家一次,没待两天就走,全拜你。”

  “赖我。”老大离开,纪寒年的枷锁没了,违心地坦诚了错误,“但行程太多,也不能把他锁在家里。”

  “怎么又不能了呢。”

  连秋芸尾音挑得细细的,语调嘲讽。

  他一直想这么干,想把孩子跟他的公司锁在一起,但没成功,把孩子逼出家门了。

  纪寒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掐住了继续下去的苗头。

  “别阴阳怪气。”

  当天晚上,连秋芸洗了澡敷了面膜,把卧室门上了锁。

  纪寒年提着件外套站在门外,食指轻叩,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压低声音:“阿芸。”

  还是没动静。

  纪寒年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凑近一步,一向冷沉克制的声音带点请求:“让我进去。”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纪寒年知道没戏了,点了根烟,往办公室——兼他的休息室去。

  夜晚安静,他身上蒙着灯光打下来的淡淡阴影,指尖夹着烟,浑身透出潦倒萧条。怕惊动孩子丢脸,他脚步也轻,神色不明地猛吸了口烟。

  休息室在三楼最里。

  方位问题,暖气都没别的房间热乎。

  纪寒年步子一顿,干脆心情复杂地下了楼,在客厅坐下边抽烟边思考人生。

  金毛突然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过来。

  一双狗眼圆润晶亮。

  “纪总,动保组织的策划案您看了没,赞助考虑得怎么样?”

  大狗突然口吐年轻的男人声音,纪寒年捏着烟僵了一下,才想起妖管所好像跟他讲过这件事,说一只金毛妖来他家当保姆照顾孩子。赞助的事也提过,但工作太多,都在后面排着。

  纪寒年一反常态,敷衍地说:

  “我让助理提一下日程。”

  金毛点点头走了:“多谢纪总。”

  “……”

  纪寒年望着甩尾巴离开大狗的背影,忽然觉得萧索——

  连条狗都要跟他谈工作。

  任他在外面如何觥筹交错,如何众星捧月,如何被人恭敬讨好地喊纪总,回到家——这个今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后,进不去妻子的门,不能获得孩子们的喜爱,似乎也算不上圆满。

  这一刻,纪寒年仿佛提前体验了自己的老年生活,除了钱什么都没有那种。

  他有点怀疑人生。

  软已经服了。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孤独夜晚,纪寒年不得不承认,他必须把被自己摒绝在外的大儿子放进好爸爸的关照名单里。

  否则妻子这辈子都不会给他开门。

  -

  花啾后知后觉地知道狗狗是阿金。

  然而她知道的时候……阿金已经要走了!

  花啾有点懵。

  她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消化掉这个消息,小嘴儿一瘪,软乎乎的颊肉颤了颤。

  “狗狗你不陪啾啾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妖管所的动保组织有苗头了,需要人手,我也想参与进去——这是我的梦想!”

  阿金着急地跟宝宝解释,怕她伤心,轻轻拱了拱她的小爪子。

  梦想——

  梦想是一个好大的词。

  花啾被震住,懵逼地想,她好像是个没有梦想的宝宝……

  但她不能阻止别人的梦想。

  花啾依依不舍地牵着狗狗的尾巴。

  阿金也不舍得:“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花啾乌溜溜的大眼睛一颤——

  阿金赶紧开口:“我们出去散步。”

  这之后它就要离开了。

  “好叭。”

  小团子伤心地说。

  因为是最后一次,阿金对团子很纵容,让她骑在自己的背上。

  花啾有点紧张,抓住它脖子上的绳套。

  她坐稳之后不甘心地问:

  “狗狗你真的要走吗?”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是……

  “真的哦啾啾,对不起。”

  “妖管局新建的动保组织需要我。”

  ……又是妖管局!

  锅锅就是被妖管局抓走的!

  他们现在又要抢走狗狗了,坏蛋。

  花啾被悲伤的气氛笼罩,咕哝了两声,软乎乎的小脸蛋皱成一团。

  结果好巧不巧,阿金驮着她遛弯的时候,刚好撞见气势汹汹赶来的褚英。

  “小坏蛋!”

  褚英一副来找麻烦的样子:“你哥呢!就是你那个顶流哥哥!”

  花啾鼓鼓腮,怒视着他。

  褚英特别爱标榜自己是妖管局局长的儿子,她记住了。

  小团子戴着兔耳帽,脸蛋雪白.粉润,眼睛乌溜溜的,瞪着他,仿佛藏着什么委屈和愤怒。

  褚英被她的外表迷惑,心里涌出不安和愧疚,差点就要上去哄她了。

  结果反应过来之后更加不忿。

  被坑的是他,他凭什么愧疚——

  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

  反倒是她哥,快把他坑惨了!!!

  想到差点被学校的女生揍成猪头,还被挂上光荣榜送小绿旗,褚英就气恼得想重新投胎。

  但面对小奶团,他的语气还是有所收敛:“我不搞连坐,乖乖说出你那个讨厌的哥哥在哪里,我去找他算账。”

  花啾仍旧瞪着他,嘴巴都愤怒地瘪了起来。

  褚英隐约觉得不好。

  下一刻,愤怒的小团子突然从大狗身上跳下去,摁住腿把他往外推。

  “坏蛋,走,啾啾不喜欢你。”

  “不要来啾啾家里。”

  她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坏蛋了!

  褚英被她固执地往外推着,一脸懵逼。

  团子力气是挺大的,但耐不住她腿短手小,褚英轻轻一跳,就从她的射程范围离开。

  花啾:QAQ

  褚英突然良心难安,声音变得轻缓。

  “你不能不讲道理,我跟你讲,有朋自远方来,就算不欢迎也不能往外赶的……”

  “你肘!”

  团子一脸“不听不听我不听”的悲愤表情,气鼓鼓地瞪着他。

  褚英噎住。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疑惑的声音:“啾啾?”

  听见这声呼唤,褚英几乎是立刻就头皮一麻——

  完蛋,怎么每次小团子生气的时候都会被人抓包啊,她肯定又要告黑状了!

  而且这个声音还跟上次她哥的不一样!!

  杜鞍从道路一侧过来,看了眼比小团子高不少的小男孩,皱了下眉,把她拦在身后。

  “怎么了?”

  褚英眼睁睁看着团子小嘴一瘪。

  果然——

  “他欺虎我!”

  气得小奶音都变形了。

  艹了。

  褚英目瞪口呆地看着团子,没想到她真就开始告黑状了,连忙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啊!!”

  杜鞍没跟他说就那么多,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你是这个小区的吗?”

  褚英说顺了嘴:“我不是……”

  他眼皮一跳,赶紧捂住嘴,昂起脖子心虚地辩解:“我是!”

  杜鞍瞧他一眼,作势要打电话给物业。

  偷偷飞进来的褚英立刻调头跑了——

  要命!

  为什么他每次来讨公道都这么倒霉啊!

  他发誓,他再也不来找这颗见鬼的团子了!!

  小团子还在生气,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河豚,杜鞍觉得有点好笑。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坏蛋他……”花啾说到一半被狗狗拱了下手,便闭上嘴,伤心地说,“狗狗要走啦。”

  杜鞍不明所以:“走去哪里?”

  花啾伤心揣手:“去实现它的梦想。”

  杜鞍:“?”

  等又耐心地跟宝宝聊两句,他才哭笑不得地明白了——原来这只金毛是她家雇佣的保姆犬。

  “啾啾不要难过了,狗狗要工作,啾啾也会有自己的梦想,大家各自努力就是最好的。”

  杜鞍安慰着伤心气闷的小团子,眼看她被唬得一愣一愣,也不难过了,好笑地抱起她回家。

  他此番过来,是为了拜访宝宝的父母。

  不过不巧,连秋芸不在家,以往常年见不到人影的纪寒年反而出来接待他了。

  “纪总最近不忙了?”

  “嗯,不算忙。”

  客套了两句,杜鞍说明自己的来意,他想让宝宝参加《悠闲假日》第二季。

  “第一季大获成功,啾啾获得了不少喜爱,几乎全网零差评,这很难得……”

  “……而且啾啾性格很好,是罕见能够适应镜头的宝宝,也不会因为远离家人而哭闹……她反而觉得录制很有趣。”

  纪寒年放缓工作后,补了没看过的《悠闲假日》和《亲爱的孩子们》,但他对网上的声音不太关注。

  “杜导应该记得啾啾是为什么参加的综艺。”

  杜鞍愣了一下:“当然。”

  为了堵住异议,让大众觉得啾啾是个正常宝宝嘛。

  但是……

  杜鞍神色有点尴尬。

  他看纪总,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没人告诉他吗?

  纪寒年:“杜导有话不妨直说。”

  杜鞍轻咳一声:“您对网上的舆论不太关注?”

  纪寒年侧眸看他。

  既然提了,肯定跟他相关,否则一个来谈公务的导演不会跟他闲扯娱乐八卦。

  杜鞍被他注视着,顿感压力深大,但为了kpi,他只得硬起头皮。

  “是这样的……网传您和大儿子不和,因为逼他退圈当继承人,间接导致了他当年被全网黑的惨、状况,至今关系仍未缓和……”

  “而由于这些传言,大众对您是否能教养好啾啾持怀疑态度,毕竟宝宝的身份……”

  争议在网上是无处不在的。

  宝宝能做到零黑评,她的家人却未必。

  或者就是因为零黑评,大众才对宝宝有着超乎寻常的宠爱与心疼,以至于不能忍受领养家庭哪怕丁点瑕疵。

  在大家眼中,国民宝宝应该拥有所有最美好的东西。

  质疑声很正常,杜鞍其实也摇摆不定,但他没说的是,现在已经有很多家庭想重新领.养.宝宝了,甚至多出一批真情实感的的爸爸妈妈粉。

  并非口头上那种……

  他们觉得纪寒年这种坑了大儿子的屑,凭什么当啾宝的爹。

  难道他还想再害宝宝一次吗?

  真就不怕孽力回馈!!!

  听完杜鞍的话,纪寒年几乎是眼前一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个想法——当初那件他自觉没错的事仿佛化为回旋镖,若干年后飞回来了。

  让他本就坎坷的近况更加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