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东宫和宁 > 95、第 95 章
  秦姒再次遇见那个?与兰景相似的人, 是三?日后的一天下午。

  她午后处理完公务,忍不住问正在替她硏墨的红袖,“他今日也没有过?来吗?”

  他自然指的是齐云楚。

  红袖摇摇头。

  秦姒心里不免生出一些恼意, 将手中的一份奏疏重重放在案上。

  明明是他心心念念自己的阿姐,到头来反倒指责她, 生了她的气,两三?日都不见人影, 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瞧了一眼外面晴好的天, 天气尚好, 想?起好久没有去?看云清。

  她如今都不敢公然的在紫宸殿召见他。偶尔见到也是在上朝的时?候, 且都是以国事为主。有时?候下了朝, 她想?与他说两句话, 齐云楚立时?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 她便将关心的话咽了回去?。

  所以她一般都是抽出闲暇时?间出去?他府上走一走,一方面去?看看他,一方面与他讨论一些不方便旁人知晓的有关朝堂之上的事。

  她觉得自己对齐云楚都迁就?成这样, 他越发得寸进尺!

  “你说, 朕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红袖掩嘴一笑, “难道不是因为陛下太喜欢齐世子了吗?”

  秦姒仔细一想?, 这两日他不在, 她确实总是缺点这殿中缺了点儿什么。

  不过?不能这么惯着他,她收了东西,“今日天气好,咱们出宫转转。”

  ……

  秦姒到了太傅府的时?候, 云清正在院中的那棵海棠树下看书。

  他大抵是没想?到她会来,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书迎了上去?。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秦姒笑笑, “我若说想?你了,你信不信?”

  云清叫人送了茶来。

  秦姒见他神色淡淡,心里一动,握住了他冰凉的手,“你在怪我?”

  “没有。”

  他虽说是没有,可神情分?明是怪她。

  秦姒陪他一块坐在海棠树下,靠在他肩头,与他一起看他手里拿着的书。

  云清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今日着了女装,满头乌黑油亮的青丝随意的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也不知是不是太阳太过?耀眼,未施粉黛的脸颊越发显得白皙透明。她眼睛微微眯起,浓黑纤长的睫毛微

  微颤动,饱满的唇嫣红有光泽,与平日里着冕冠的女帝判若两人,一如多年前的模样。

  她似是发觉自己在看她,声音故意拉得很?长,“云清呀……”

  云清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如今你觉得可高兴?”

  “为何问这个??”她心里突然有些疼,好像什么东西啃噬着她的心,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我想?回清河了。”

  “你要走?”秦姒立时?坐直身子,向来沉静无比的眼里闪过?惊慌。

  “陛下现在大业有成,已?经不需要我了。”

  “谁说的!”秦姒舍不得他走。她从未想?过?如果燕京城没有云清会怎样。

  她一直觉得无论如何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你是因为他不高兴吗?我——”

  “如何?”云清看着她,清冷的眼眸映进她迟疑的表情。

  秦姒不知道如何,她不想?云清走。

  云清伸手摸摸她顺滑的发丝,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陛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

  秦姒出了太傅府心情更加糟糕。

  她没有坐马车,一路疾走,衣带生风,一时?就?连红袖与十一都未很?上。

  她走的太急,头也未抬,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堵墙上,顿时?只听“墙”闷哼一声。

  秦姒这才醒过?醒过?神来,只觉得前额疼的厉害,下意识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一时?愣住了。

  眼前雪白轻裘,一身清贵的男子捂着被她撞到的地方,漂亮的眼眸眼波流转,一语双关,“真是巧,又跟阁下撞上了。”

  秦姒在他灿烂的笑容里一颗心跟着荡了荡,目光胶着在他那张叫人见之难以忘怀的面孔上,僵在那儿半天才道,:“确实巧。”

  燕京城这么大,一个?月瞧见三?回。

  “既然这么巧,何不赏脸去?旁边的茶楼一起喝杯茶?”

  秦姒无有不应允的道理。

  已?经追过?来的红袖在一旁提醒,“主子,时?辰不早了。”

  秦姒此刻眼睛里只看得见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哪里还?听得见她说什么,甚至都没问对方去?哪儿,跟着便走。

  红袖与十一对视一眼,瞧着前面走远了的一白一红两抹身影,低声道:“陛下是透过?他看兰大人

  ,还?是真就?瞧上他?可不管再怎么像,除非兰大人活着,不然,年龄也对不上啊……”

  “陛下自有打算。”

  十一往她跟前凑凑,悄悄伸手想?要去?牵她的手。

  红袖发现了她的意图,连忙低头追了上去?。

  十一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朝着西街去?了。

  西街有一座极为出名的茶楼,叫观雨楼。它出名的并非是它的茶,而是那里的点心。尤其是一道用?茶粉做的口感十分?特别的点心,有一个?十分?雅致的名字,叫梦生。据说取材不易,所以想?要吃,还?要提前预约。

  秦姒从前跟着兰景常来这儿,后来兰景不在了,她再也没有踏足过?此处。

  如今故地重游,她竟生出隔世的感觉。眼下她看着面前的这道茶点,抬眸瞧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人。

  他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今日出门之前掐指一算,必遇贵人。既是贵人,必定?拿出最好的招待,所以提前定?了这里的位置,果然,遇见了。”

  秦姒没有说话。就?算是眼前的人再相似,可她也知道他不是。

  他这么处心积虑的接触她,到底怀了什么心思。或是燕京城哪位世家公子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她可以回去?翻翻那些送进宫的画像。

  不过?现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另外一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下次见面一定?会告诉她。

  “把手伸过?来。”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秦姒必然理都不理。

  可眼前的这张脸眼下无论叫她做什么,她恐怕都忍不住会答应。

  他拉过?她的手,用?带了玉扳指的那只右手食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名字。

  秦姒只觉得掌心一阵痒意,一颗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皱眉,突然捂住了胸口。

  方才与云清在一起时?的那种?疼痛又来了。

  兰溪瞧着她面色突然变得不大好看,皱眉,“你还?好?”

  她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意,“你继续。”

  待他写完了,她面色惨白,水润的杏眼里渗出水光,声音有些沙哑,“你姓兰?”

  长得跟他一样,也姓兰!

  他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

  瞧见她的异常,夹了一块点心放到她面前,眼波流转,“怎么,这个?姓很?少见吗?还?是——”

  “阁下也识得姓兰的人?”

  ……

  秦姒回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一进殿,就?瞧见多日未见的齐云楚坐在她宫里头等她。

  “你去?哪儿了?”

  齐云楚坐在那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秦姒心虚。

  “宫里太闷了,出去?转转,你怎么了?”

  “是吗?”他上前替她解了身上的火红狐裘,低下头在她颈窝嗅了嗅,“没碰见什么人?”

  秦姒心里咯噔一下,“你找人跟着我?”

  “当然没有,你身边潜伏着那么多的暗卫,我怎么会叫人去?送死。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说着,突然将她抵在门上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唇,肆意又疯狂。

  床下的齐云楚日常虽然冷漠骄矜,可还?算是知礼仪,懂教养的君子。床上的齐云楚就?成了毫无节制的衣冠禽兽,缠起人来没完没了。

  那一日,他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出去?见过?云清,一直折腾她到半夜,毫不留情的发散着自己的精力。以至于次日醒来,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

  齐云楚已?经不在殿内,可她身上已?经仔细清洁过?还?上了药。

  红袖红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瞧见她坐在那儿披着被子一动不动,乌泱泱的发丝散在胸前,趁着一张雪白的小脸,细眉弯弯,妩媚动人。

  “齐世子才走不久。”

  秦姒掀开?被子瞧了一眼自己身上被他弄出来的痕迹,捂着头道:“朕怎么觉的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如此憋屈?”

  这个?齐云楚,是狗吗!

  见云清还?得偷偷摸摸,回来之后瞧见齐云楚昨晚那个?神情,就?好像捉奸一样,好一顿收拾她。

  红袖小心翼翼,“云大人也就?算了,若是被齐世子瞧见陛下与那个?兰公子见面恐怕就?不好了。”

  那个?叫兰溪的公子临走前约了陛下五日后去?京郊梅园赏雪,陛下居然答应了。

  “朕知道他不是兰景,可是朕一瞧见那张脸,便什么都忘了。”

  秦姒叹气,“服侍朕更衣上朝。”

  她掀开?被子正准备起床,腿一软

  ,差点没跪了。

  就?连红袖瞧着她身上的痕迹都忍不住心疼,“齐世子怎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陛下也真是,由着他胡闹……”

  说起这个?,秦姒想?起昨夜情景,只觉得更加委屈,十分?的羞于启齿,“你不知道,他,他如今手段了得……”

  红袖虽不知他如何“手段了得”,但瞧着陛下这个?模样,必定?是……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赶紧替她穿好衣裳。

  那天早朝秦姒一早上都扶着腰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朝臣们瞧着一身冕服越发显威严的女帝一直阴沉着脸,心中十分?的忐忑。

  大家各自在心中反省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一向英明神武的天子知道了,越发的小心谨慎。

  就?连御史台的这天早上也夹击紧了尾巴做人。事情挑最重要的说,没在那儿如往常一般瞧见谁在早朝的路上当街不顾形象的吃了一块油饼,或是抓着某位大臣的私德博古论今的往死里参奏,大有天子不重处不罢休的执着。

  秦姒端坐在上方看着齐云楚眼观鼻,口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站在那儿,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住抄着手里的东西朝他砸过?去?的冲动。

  早朝结束之后,秦姒用?了早膳又开?始处理公务。

  齐云楚这时?候过?来了,手里还?提着食盒。

  秦姒闻着那股香味,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好像是鲜肉馄炖!

  味道像是谢毓旁边那家酒楼里做的。他们二人上个?月去?过?一次,她一直对那里的味道念念不忘。

  可是她不想?跟他说话。

  齐云楚上前从她手中夺过?奏疏放到一边。

  “齐云楚,你太放肆了!”她瞪他一眼。

  齐云楚仿若未闻,将她面前东西清走,将食盒里的东西摆到她面前。”

  果然是放了麻油与虾皮的鲜肉馄炖,居然还?冒着氤氲热气儿。

  好香!

  “外面买的?”她说了句废话。

  “偷的。”

  “堂堂世子,居然偷东西?”秦姒乜他一眼。

  齐云楚用?勺子勺了一个?馄炖轻轻吹凉,放到了她嘴旁。

  秦姒思想?斗争了片刻,打算先吃了东西再与他计较。

  她一口咬下去?,顿时?

  满口生香。

  好吃!皮很?劲道,肉很?脆,汤里面搁了特质的香料,鲜而不腻,比之御膳半点不差。

  齐云楚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替她擦干净嘴上的油渍,然后又重新?勺了一个?吹冷了才搁到她嘴边。

  秦姒吃的高兴,觉得算账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

  “小心烫,”齐云楚抬起眼皮子睨了她一眼,“我听闻民间有传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想?看看,是不是偷来的东西更好吃,如今看来,陛下吃的很?香。”

  秦姒顿时?一口东西塞在嗓子眼,吞也是,咽也不是。

  他说的是谁?云清?还?是兰溪?

  “怎么,不好吃了?”

  秦姒只得吞了下去?,在他瘆人的眼神里将一碗馄炖吃的干干净净。

  好在齐云楚没再说什么,叫人收拾干净桌子,服侍她漱了口,将她拉到榻上,又将奏疏搬过?去?,搁在她腰上,“这里疼?我瞧你早朝时?手始终搁在腰上。”

  他说着替她轻柔的捏了起来。秦姒只觉得腰部又软又痒,立刻制止了他,叫他坐一旁去?。

  他暧昧的斜了她一眼。

  秦姒瞧着那对眼睛一颗心砰砰直跳,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生怕他兽性大发。

  于是那日有关“过?年回不回云都”这个?不欢而散的话就?这么心照不宣的揭过?去?了。

  就?连“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句话齐云楚也没再提及。

  他又如同往常一样,下了朝没事儿便去?紫宸殿陪她批阅奏疏。

  可秦姒心里始终惦记着云清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那句话,私底下问了他好几次能不能不走。

  云清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秦姒愁得慌。

  除此之外她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只要一靠近云清太近,或者心里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心口便疼痛不已?。

  且每回她只要见过?云清,齐云楚那日必定?出现在她宫殿里,然后变着法?的折腾她。这个?男人除了年龄渐长,别的方面也跟着见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情的世子,满肚子的坏水,每回非得要她哭着求饶为止。

  次数多了,她都怀疑齐云楚是不是对她做了点什么。

  可是她瞧过?几次太医,太医们都

  说她身子康健,心脏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她也怀疑齐云楚派人跟踪自己,可无论是十一,还?是潜伏在她身边的暗卫都彻查过?,并无他的人,反倒是朝中一些臣子格外的“关心”她的行程。

  她甚至还?叫花蔷悄悄跟踪过?他,可是他下了朝之后除了处理日常事务,便是去?军营练兵。当然,大部分?时?间他最喜欢待在紫宸殿陪着她。

  这日一早下了大雪,她与他待在殿内赏雪。

  外头院子里,十一牵着越发威武雄壮的花朵与红袖还?有一众宫人在打雪仗。

  秦姒瞧着雪地里花红柳绿的景,心中蠢蠢欲动,也忍不住想?要出去?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坐在案前给他的小乌龟搭造家园的齐云楚。

  齐云楚似是感受到了她热切的目光,砌好最后一块鹅卵石,在她即将要跨出殿外,头也未抬,“不许去?。”

  “你是忘记了膝盖疼起来的时?候是怎么躲我怀里哭了。”

  秦姒早些年去?战场的时?候有一次伏击敌人的时?候,在雪地里趴了半夜。落下了一到下雪天就?容易膝盖疼的毛病。

  她睡前都需要用?太医院特调配的药泡泡脚,也不常发作?。只是今年太冷了,泡了脚夜里还?是凉津津的。

  前日疼得她抱着腿蜷缩在床上,疼得钻心,恨不得将膝盖骨挖出来作?算!

  太医来了替她扎了几针才好了些,可还?是时?不时?针扎似的疼。

  她一个?人趴在那儿眼神空洞的看着外面的夜,一颗心不知怎么酸得厉害。

  做了皇帝又如何,该生的病,该受得罪一样也没少。

  她正暗自神伤之际,这时?他不知如何得了消息进了宫,一脸心疼的替她揉了半夜的腿,红着眼睛的模样好像疼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秦姒的一颗心当时?就?软成了面团,只觉得他平日再怎么拿捏自己也心甘情愿了。

  他这几日夜夜宿在她殿中,临睡之前替她泡了脚之后,她坐在那儿处理公务,他便将她的腿抱在怀里,按照太医教的法?子替她按摩穴道,直到她腿部发热为止。

  有时?候,秦姒瞧着他垂着眼睫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面竟然觉得好像与他做了许久的夫妻,生

  出就?这么安安稳稳岁月静好的过?一辈子其实也不错的念头。

  可是一到了第二日早朝,她看着大殿之下站着的朝臣,心里面又想?起,他是齐王世子啊。

  若是立了他做皇夫,那便是将秦家的半壁江山交到了他手上。到时?候,她如何压制的住他。指不定?她百年之后,秦家的江山立刻改立齐。

  哪怕是齐云楚不会这样,可是一旦涉及到皇权,他身边的人难保不会有这种?想?法?。

  哎,再说,她过?了年也才二十岁,不着急。

  她想?了想?还?是不出去?了,跑过?来瞧他做的玩意儿。

  他也不知日日哪来的耐心,挑了一些漂亮的鹅卵石,又在御花园里小心翼翼的挑了一些巴掌大小的花草,就?这么在一尺见方的土坯上做了一个?缩小版的三?进三?出的宅子,假山拱桥小水塘花草树木一应俱全。

  她瞧着他面前做的栩栩如生的小花园,十分?稀奇的用?手戳了一下上面的一块鹅卵石。

  然后,假山倒了,砸歪了旁边的几棵小树;小树压崴了拱桥,小乌龟在上面四脚朝天的晃悠着四条腿,瞧着怪可怜的……

  “房屋还?在!”秦姒用?手指戳了一下那看似很?牢固的红墙绿瓦的房子,然后房子塌了……

  齐云楚辛苦了一个?时?辰的东西顷刻间没了。

  他抬起头一脸幽怨的看向罪魁祸首。

  秦姒犹自挣扎,“主要它不结实!”

  他不说话。

  “朕赔一个?给你?”

  “说话算话!”

  秦姒话才出口就?后悔了。她每日事情多得很?,哪有时?间跟精力做这个?。

  “你若是不想?赔也没关系?”

  秦姒眼睛亮了亮,等着他的下文。

  他冲她勾勾手指。

  秦姒俯下身将耳朵凑过?去?,

  他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秦姒闻言抿着唇不作?声。

  齐云楚轻咳一声,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重新?把她推倒的房屋假山砌好。

  又过?了一会儿,秦姒瞧见他白如玉的手指上全部是泥点子,“你不嫌脏了?”

  他砌好了鹅卵石,将那只小乌龟放到了里面的小水池里,起身叫人送了水进来,用?皂荚足足洗了三?四遍,一双手泡的

  皱皱巴巴才罢休。

  他上前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却觉得这世上只有自然之物最干净。”

  她在他颈窝嗅了嗅,只觉得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叫她迷醉。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心口,一点儿也不疼,甚至异常安心。

  她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齐云楚将她的手捂在宽大的掌心,拉到她坐到榻上欣赏他的成品,似漫不经心,眼里却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放了什么?”

  秦姒瞧他神色淡然,不似有假,伸手戳了戳正缩在一处小水池里的小乌龟,“你如今照顾它倒是颇有乐趣?”

  齐云楚白牙森森,笑的狡黠稚气,“不许对我家小姒对手对脚!”

  秦姒斜睨了他一眼,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你简直是胆大包天,居然用?朕的名讳给一只乌龟起名字!”

  齐云楚将总也不见长大的小乌龟托在宽大的掌心,十分?大胆嚣张的在时?常一个?眼神叫朝堂之下那帮臣子们大气儿都不敢出的女帝柔软细腻的脸上捏了一把,眼神温柔,“你瞧小姒多可爱,像不像你?”

  秦姒瞥了一眼缩在龟壳里始终不肯露头的小乌龟,望向外头在院子里的雪地上跳跃打滚的花朵,冷笑森森,“你若再敢叫一声,朕明日便叫整个?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它叫世子!”

  这时?,外面玩儿的不亦乐乎的花朵从门口厚厚的挡风帘子钻进来,带起一阵寒气儿。

  它抖了一地的雪粉,扭着越发圆润的屁/股跑到齐云楚脚下蹭了又蹭,好不热情的撒欢。

  果然不是条好狗,忘主!

  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多瞧了它几眼,替它顺了几次毛,它便粘得紧。

  齐云楚嘴角上扬,左手与她十指紧扣,右手轻轻替花朵顺毛,眸色似映进了冬日里阳光照进湖景里荡起的一波波涟漪,水光潋滟,“陛下爱臣至深,微臣感激不尽……”

  秦姒瞧见他如今越发油嘴滑舌,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谁知被他一把扯到怀里。他下巴搁在她颈窝,声音低哑撩人,“我方才想?起确实在你身上留了东西的。”

  “何时?留下的,什么东西?”秦姒下意识的警惕,竖起耳朵分

  ?辨真假。

  身后的男人突然在她背后顶了一下自己的胯,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尖,在她耳边呵气如兰:“昨晚与你做的时?候留下的,你缠我缠得紧,一时?情难自禁,留了三?次……”

  秦姒脸刷地一下红了!从他怀里跳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子,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流氓!”

  哪怕床笫亲密时?齐云楚甚少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这样青天/白日。

  他垂首戳戳小乌龟的龟壳,白皙面皮透出的绯色一直红到了耳尖处,简直要滴出血来,与那颗红宝石相映成辉,嘴上却不甘示弱:“还?不是跟你学的……”

  秦姒遂不再与他胡言乱语,红着一张脸回到书案后开?始处理公文。

  齐云楚偷偷瞧了她好几眼,见一向脸皮太厚,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帝双颊绯红的端坐在案前,将自己埋首于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里,忍不住嘴角上扬,吃吃笑了起来。

  他一个?男人,不能总在这种?事情上输给她,这段日子跟着谢毓学了许多……嗯,果然是好东西。

  她害羞的模样真的好可爱啊……

  感谢谢毓!

  他回去?就?叫齐三?将他屋子里那幅刚得的吴道子的真迹给他送去?。

  秦姒只眼瞧去?,见他肩膀抖动的厉害,恼羞成怒,顺手抄起旁边笔架挂着的一只狼毫丢了过?去?,“笑个?……屁!”

  齐云楚一把接住,下意识回她:“你想?谋杀亲夫?”

  他话音刚落,顿时?住了口,心道他算什么亲夫!

  她到现在未册立后宫,前朝的大臣对此颇有微词。眼下谁人不知他齐云楚是个?媚上的佞臣,成日里宿在她的寝殿。

  不过?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他。

  整个?燕京城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有一个?她而已?,旁人与他有何干系。

  只是她迟早会册立后宫。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叫他做上皇夫之位。她看似最亲近他,与他好,可内里清醒无比,处处提防着他。

  她心里属意的是谁?

  那个?神姿高彻的太傅?

  还?是燕京城某一个?平凡世家里德才兼备,却容色出众的公子?

  她一向好色,从她第一次见到他

  的神色他就?知道了。

  他倒要看看,谁有胆量敢站出来做她的皇夫!

  无论如何,这辈子她已?经不能够再与旁人亲近。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她身旁名正言顺站着旁的男人!

  秦姒瞧见他神色不对,遂不再言语。

  齐云楚放下手中的东西,睨了她一眼,“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秦姒“嗯”了一声,头也未抬。

  齐云楚瞧她那副将自己缩进龟壳里的模样,轻哼一声,“你还?不如小姒!”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秦姒这才抬起头来,追问,“去?哪儿?”

  他头也未回冲她挥挥手,十分?洒脱意气,“去?喝花酒!”

  鬼才信!

  待他的身影成了白茫茫的天地之间的一抹玄色孤影,红袖进殿悄悄地问:“陛下明日真要城郊的梅园赏雪?要不,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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