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唐极品女婿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乐工高义(上)
  李旦的声音里,充满了辛酸、委屈、悲愤还有说不出的疲惫,复杂无比,真正是令人闻之落泪,不忍卒听。

  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些年来,他真是一退再退,不敢争不敢抢:

  母后要临朝称制,他忍了,不说话便是;

  被软禁在后宫,他从了;

  母后有野心,想当皇帝,好,他主动配合上表请辞,让位给她,只想换一丝自由;

  甚至就连前些日子自己的皇嗣妃被活活打死,他也只能装作没有这回事,连收尸都不成!

  可以说,一个男人能受的窝囊气,他这些年已经受够了,更别说他还是曾经的皇帝,现在的皇嗣!

  他做这么多,就是生怕哪天一言不合,开罪了自己那位端坐大位之上的母亲,稀里糊涂地掉了脑袋。

  可他没想到,就算如此,他还是被某些人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归根结底,这个他根本不想要的皇嗣之位就是原罪!

  “圣人……”

  张柬之听得也是酸楚,不禁低声呼唤道。

  他本是李唐的旧臣,对李氏忠心耿耿,此刻面对着这个昔日的皇帝,终于忍不住吐露心声,在他心中,只有李唐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圣人!

  “!!!”

  李旦一震,诧异地看着张柬之,终于相信了他。

  因为光凭他这一句“圣人”,就已经是掉脑袋地忌讳,就算要诱供,也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哎,张舍人……”

  李旦百感交集,“孤真是想不到,在现在的朝堂中,还有你这种对我李氏忠心耿耿的忠义之人!”

  “豫王切不可灰心。”

  张柬之刚刚只是一时失态,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又恢复了“豫王”的称呼。

  但他还是安慰道,“朝堂之中,似老夫一般的忠臣良将尚有不少,都是心向豫王、心向大唐的,只是现在被圣太后压得喘不过气来,但只要一有机会,我们一定能一举夺回大唐的江山!”

  他对武则天的观感是极为复杂的,虽然有心想要帮李氏把江山夺回来,但又怀念当初那个为先帝辅政、为社稷操劳的圣后,自然更说不上仇恨,所以言谈之间,还是称呼她为“圣太后”。

  “但愿!”李旦苦笑道。

  他似乎也就那一口怨气,吐完了,就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咸鱼状态。

  对此,张柬之也是束手无策,你不能指望一个从小就活在母亲阴影下的人,突然就振作起来了。

  他只能再拜道:“那老臣这就是去安排营救豫王您的事宜去了。”

  “有劳了。”

  豫王宽仁,并非传言,虽然李旦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对张柬之维持了礼数。

  于是张柬之也不磨叽,拜别了李旦后,就出了小院。

  反正他今天来跑这一趟,也只是为了给李旦鼓劲,免得他悲愤之下,脑子一热就认了罪,或者寻了短,那可就成大笑话了,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对李旦的表现,倒也说不上多失望。

  “能在圣太后的威严下隐忍这么多年,圣人并非一无是处,未来只要夺回了社稷神器,我等再好生辅佐,未必不是一代明君。”张柬之默默地想道。

  人就是这样,只要你想夸一个人好,那总能找到理由,就算是对一个丑且无才的女子,你好歹也能夸她有气质,何况李旦这个人的确还有几把刷子呢?

  “带本官去刑狱!”

  出了小院的门,张柬之的脸上又恢复了深浅莫测的威严。

  刑狱,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地。

  皇嗣东宫的眷属,都被关在司刑寺的大狱里,接受夜以继日的拷问,迫使他们吐露出皇嗣“谋反”的“证据”,司刑寺虽不比御史台残酷,但这也是常规操作。

  而江晟所言的破局之人,就在其中。

  “安金藏吗?”

  张柬之默默思忖道,“莫非乐工之中,真有这等高义之人?”

  正疑虑间,他已经被领进了刑讯室,在一片血迹斑斑的刑具之间坐定。

  “来啊!带人犯上来!”

  他一声令下,马上就有狱卒前往监牢深处提人。

  很快,一个畏畏缩缩的伶人就被推搡着带了上来。

  他身上还穿着戏服,似乎被拿下时正在演戏。

  被带上来之后,他一见威严的张柬之和周围的刑具,腿马上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冤:“冤枉哪,小人就是个唱戏的,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唉!”

  看着眼前之人苍白的脸色,躲闪的眼神,张柬之不由在心里一叹。

  为了掩人耳目,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提审安金藏,而是打算一个个审过去,可没想到见的第一个人,就让他大失所望。

  “指望这样的人中间,出现舍身取义之人,可能吗?”一念及此,他不由开始后悔,不该听信江晟的蛊惑。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审下去了。

  “你且起来答话。”

  张柬之承诺道,“你放心,本官乃是凤阁舍人张柬之,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声,只要你据实已告,本官绝不会冤枉你的!”

  “谢张舍人!谢张舍人!”伶人闻言,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冲他磕头如捣蒜。

  “本官且问你……”

  张柬之清了清嗓子,正要进行例行询问,突然,旁边传来“吱呀”一声,刑讯室的门又打开了,几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来者何人!”

  张柬之大怒,把准备做笔录的毛笔一摔,喝道,“没见本官正在提审犯人吗?不告而入,所为哪般?”

  “嗬嗬嗬……”

  低沉阴冷的笑声,从门廊的阴影里响起。

  随即,一个浑身包裹在血色袍服中的身影,缓缓走进了他的视野,冷言道,“张舍人好大的火气啊!本官身为御史中丞,自有监察百官的权力,皇嗣谋逆这么大的案子,难道我来旁听一下也不可以吗?”

  “是你?!”

  看清来人之后,张柬之瞳孔暴缩,低喝道,“来俊臣!圣人已经把办案权交付于本官了,你还来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