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反派肆意妄为[快穿] > 第91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亭台楼阁, 笙歌夜宴。

  几位穿着常服的大人围桌而坐,看向为首的老者。

  同几年前的儒雅美髯公相比,他已经老了不少了, 两鬓斑白, 双眼浑浊,只有偶尔闪烁的精光和看似和蔼的气度,能表明他的不凡。

  “蔺公, 您跟我们明说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话的男人指了指屋顶上头,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蔺大人。

  “惠然,不是我不说, 是我如今也捉摸不透了。”

  蔺大人摸着胡子叹气,看着这些曾经的旧部, 心里有些涩然。

  作为文宗在位时的重臣,让先皇都畏惧的尚书令, 他也算是三朝元老, 当今天子的外祖,看似风光无限, 但他知道他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虽然如今依旧官拜一品, 但不如先皇在位时威风, 毕竟先皇多有顾虑, 哪像他这个外孙,是个杀星,厌烦他人逾越他之上。

  他曾经也算是枝繁叶茂门客众多, 可随着天子登基一次又一次的修理枝叶和换血,他手里现在能掌握的权利,甚至不如那个吕素冬!

  蔺大人早知道太多权利会让皇帝心生忌惮,所以在新皇登基的时候就已经退让颇多, 可谁成想天子不信他这个外祖,反倒是亲近旁人。

  他们明明才是一条船上的,拥有同一个秘密。

  “明明当初公家即位,是我们这些老臣劳心费力,当初先皇想要废储也是顾及着我们才没动手,如今……”

  另一位中年男人有些不满地开口,不过除了发几句牢骚,他也做不了什么,否则就不用坐在这儿叹气了。

  他们列坐诸位,哪一位不是曾经旁人得捧着的大人,可随着天子即位更改职位,他们有些人是明升暗贬,有些干脆是明着贬,别说油水不好捞,甚至被排挤到边缘地带,连核心都摸不着。

  “若是我们这些人也就罢了,连蔺公也……真不知那吕素冬一毛头小子,凭什么凌驾于我们之上。”

  被蔺大人称为惠然的男子冷哼,他面容看起来和蔺大人年纪相仿,但其实蔺大人虚长他十来岁,不过他的年纪做吕素冬的爹也绰绰有余。

  “他自有他的能耐。”

  蔺大人神色淡淡,看不出端倪,但心里已然不快。

  同僚们说的委婉,他以前的那些对头嘲笑的可更加直接。

  原本以为太子登基成为新皇,他会权力更高一步,没想到情况却不如人意,而且蔺大人总有一种恐惧感,总觉得皇上会杀了他灭口。

  虽然说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毕竟他是世界上唯一知晓他秘密的人。

  蔺大人也知道这事会杀头的死罪,王室宗亲一旦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可他越发疑神疑鬼,总觉得按照天子的性子,会觉得让他永远闭嘴更加稳妥,否则何必顾忌着他去培养别的亲信呢?

  这一番长谈许久,诸位大人都是满腹心事的离开。

  邱惠然坐着软轿,去了他外室所在的宅邸。

  他的脚步虚浮,可一进内室,他哪还有醉醺醺的样子。

  “可回禀秦王殿下,蔺公已被我说动,决定有所动作。”

  那外室的侍女颔首,轻巧地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烛火下,燕秦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摩挲着它的纹路,对来人挥了挥手。

  这玉佩本是他贴身之物,是母妃留给他的,先前讨赏,他将这玉佩挂在了阿绥的腰上。

  细绳微荡,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如今上面已没有了阿绥的体温,但对于燕秦来说,依旧值得赏玩。

  他握住玉佩,眼里有些难耐的戾气。

  与阿绥贴的越近,越想日夜夜都呆在他身旁。

  可惜天子不是慈悲菩萨,开心了才召他进宫,若是繁忙或是情绪稍差,便是十天半个月,他都没法除了在早朝时见上他一面。

  从前它也满足这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却越发焦躁。

  因为他知道皇兄不再是那么好哄的人了,不再是他撒撒娇仗着兄弟情分就能实现愿望的时候。

  有时候他倒宁可他们有血缘关系,哪怕是同一个肚皮里出来的都没事,皇兄这反倒不能甩了他去,可他们偏偏不是。

  燕秦也是读了礼法的人,偏偏在这事上行事无忌。

  不过在与皇兄博弈上,他小心谨慎的落下每一个棋子。

  皇兄的手段太过说一不二,明面上没人反对,暗地里那些人却各有心思。

  吕素冬、周云放、蔺、薛定春等人,虽然都是他的手下重臣,但他们之间可是各做各的,颇有摩擦。

  虽然周云放知道挑拨大人那事儿和他有关,想要委婉地给吕素冬赔礼道歉,但吕素冬可不买他这账,这脸子甩多了麻烦找多了,本来没事仇也成有仇。

  更别说蔺大人心有不服,在实权上被吕素冬给压一头。

  燕秦做了这么久的动作,但他不清楚为什么皇兄就是对这个吕素冬青睐有加,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多加惩处,那吕素冬作为当今第一权臣,气势越发盛了,好几次明着对他使绊子。

  好不容易打动了蔺大人这只老狐狸,燕秦倒是要看看,皇兄还会不会继续护着吕素冬。

  蔺绥当然会。

  他养着吕素冬,和养着钟琢没什么区别。

  那就这几日的奏折,蔺绥眯了眯眼。

  这其中有他外祖蔺大人的手笔,竟然也是婉转的谏言,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和燕秦有没有关系,想必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蔺绥的眼线和暗桩再多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顾及得到,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有他无法探听的东西。

  蔺绥估算了一下时间,好一会儿才低头继续写朱批。

  又是一日朝堂,诸位大臣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仿佛此地不是庙堂,而是村东口菜市场。

  江南生匪患,此事弯弯绕绕,竟然扯到了内阁首辅吕大人身上。

  薛定春在一旁沉思并不说话,吕党吵翻了天,不仅仅有中立派质疑,新派、秦王派、乃至蔺派都出来指责。

  吕素冬跪在地上喊冤,心里早已经把这些人骂了个遍。

  那就算是再怎么沉稳的人,面对这种事情也不免愤怒,他毕竟还年轻,算不得老狐狸,有些喜怒于色,被人抓住把柄来嚼口舌。

  又是来来回回的翻旧账,参吕素冬的本子都可以堆成小山了。

  燕秦眼神隐晦地看着天子,却见天子抬手,依旧保了吕素冬。

  在这一刻,他心里难免涌现了无可克制的嫉妒,即使知道蔺绥和吕素冬没有那种关系,但依旧醋浪翻天。

  蔺绥自然察觉到了自家小狗身上溢出的醋味,面上情绪不表,只装作一副厌烦模样,宣布退朝。

  吕党自然是喜气洋洋,蔺大人神色微变,看了吕素冬一眼,拂袖离开。

  蔺大人私底下找了蔺绥,却只得到了一个轻飘飘的回复。

  “外祖未免有些手长了。”

  蔺大人颓败离开,知道大局已定。

  蔺绥可不管他们是不是怨气滔天,这才哪到哪,他不仅仅要放纵吕素冬,还要打压其他人。

  半个月内,秦王党和蔺党连连受挫,朝堂上已是剑拔弩张。

  蔺绥对裴昔年出手,直接重创燕秦一方,在深秋时派燕秦回漠北对战戎族。

  燕秦辛苦了大半年的布局化为虚有,离宫前,他寻了蔺绥一次,求欢时眼睛通红,仿若滴血。

  “皇兄当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燕秦咬着牙,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

  “朕等着你爬回来。”

  蔺绥抚着燕秦的面颊,而后被掐住腰弄的更狠。

  蔺绥悠悠然地舔着燕秦的眼睛,感觉到薄薄一层眼皮下眼球的颤动。

  舌尖红软,煞是多情。

  “真可怜啊,怎么还哭了呢。”

  蔺绥轻叹,未说完的尾音被冲撞为破碎的语调。

  燕秦离京那日,蔺绥没去送。

  去了怕是小狗又要兴奋起来,他每个世界遇见的燕秦碎片身上都有属于燕秦的特性,但是又展现出了他不知道的一面。

  四个月后,燕秦班师回朝。

  举国欢庆,京城百姓夹道相迎,不少闺中女子恋慕英俊高大的秦王,说媒之人不知凡几,秦王通通都拒了。

  京城里私底下早有怪异传闻,这对兄弟真是奇怪的很。

  至于知情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说最近不少人想给你做媒,还有人说朕这儿来。”

  “皇兄是醋了吗,阿秦心里怎会想别人呢,你吃深一点儿,阿秦都丢了魂。”

  经过战事的雕琢,燕秦身上越发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只是在天子面前,他永远都是那只摇尾卖乖的狼犬。

  忠诚、护主、妄想噬主。

  对于他来说,这本就是并行不悖的。

  同样,燕秦也知道,身子如此软的天子,有着怎样一颗冷硬的心。

  他给他人间风月,在厮杀时也毫不心慈手软。

  两年里,他被数次外派为蔺绥东征西战,扩充版图领土,数次死里逃生,可再度回京,他却又因吕素冬之事,被罚至天牢。

  天大寒,燕秦的身子极冷,却又在天子亲吻他身上每块伤疤时暖和起来。

  这天牢的脏乱染了干净衮龙袍,燕秦受了伤,闭着眼干涩的唇微动。

  他断断续续说:“皇兄……我还会爬起来的……”

  燕秦从不害怕被抛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也会爬回他皇兄身边。

  “我等你。”

  蔺绥舔去他唇上的血味,忍住心里涩意,为燕秦上药。

  “皇兄,我冷。”

  燕秦面色惨白,哪怕是这种有气无力的情况了,还要拥着蔺绥撒娇。

  蔺绥一言不发,任由他拥着入睡。

  “阿绥,这世间有趣的很……”

  燕秦喃喃,声音越来越轻,而后呼吸声绵长。

  他喝了药,睡得很快。

  他担心哪日皇兄觉得无趣,连他也不要了。

  “是啊,有趣得很。”

  蔺绥附和,握住了燕秦的掌心。

  若是燕秦此刻睁开眼,定会欣喜若狂,他心心念念了许久多年的皇兄满是柔软的笑,此刻展露给了他。

  可惜他看不见,蔺绥也不会让他看见。

  时间在无数的等待与斗争中总是过得很快,大概是两年还是三年,蔺绥没有细算,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压和暗中纵容下,他终于让自己走到了穷途末路。

  薛定春都早就在他错误的决定里,转变了阵营。

  蔺大人因为他的打压也早就退出了权力中心,他的那些旧派党羽要么离京,要么中立,要么另投他主。

  吕素冬的诛杀令,相当于暴君时代的落幕。

  蔺绥坐于龙椅之上,满意于炼魂的成功。

  炼魂并非要燕秦被虐身又虐心,只要让他感觉到挫折,并且可以让他在挫折中一次又一次的爬起,那就足够。

  “皇兄不喜欢下和棋,那这黑子我便落下了,皇兄,你该生病了。”

  燕秦将人打横抱起,怀中人依旧傲气,毫无败落的颓靡。

  “这些年我早就查清当初致使我痴傻的幕后凶手是皇贵妃,我没杀她,让她日日夜夜在皇陵中饱受惊吓与折磨,至于我母妃,却是皇后的手笔。”

  “我不会将她挖坟鞭尸,”燕秦声音低哑,“母债子偿,阿绥意下如何?”

  “我忘了,今时不同往日,阿绥没法拒绝。”

  蔺绥轻嗤:“狗东西。”

  燕秦笑得甜蜜,缠着蔺绥亲了好一会儿。

  元清七年,天子缠绵病榻,秦王代为摄政。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位“病了”的天子日日享受着摄政王伺候,不是皇后,胜似皇后。

  这有违伦常的惊骇之事,被牢牢锁在了宫墙里。

  如今四海平定,蔺绥在等燕秦登基后,便离开这里了。

  他还没忘记做做面子工程,搞点小事情折腾,彰显自己想夺回权力之心未死,以免燕秦察觉端倪。

  元清八年,天子让位于秦王,新皇登基,改年号为念安。

  登基大典后,蔺绥看着身着龙袍的逆着光朝他方向快步而来的男人,抬手遮了遮,似乎被那耀眼天光灼眼。

  天之骄子,当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