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 阳光和煦，连风也是轻柔的。
卫姣给找小人鱼道了声早安，就信心满满地起来了。
令她惊讶的是母亲再一次做了早饭, 还一直给她温着。
这让卫姣对今天再次有了信心。
今天是放假，她不需要去上学，所以可以安心地坐在这里吃早饭。
还没等等她盛好粥，就看到大门被打开了，风尘仆仆地父亲穿着黑色的复古风衣走了进来。
虽然苏延不是亲生父亲，但是卫姣一直偷偷地以他为骄傲。
因为父亲整个奚山唯一有门路, 可以找到工作养家的人。
整座山里面的小朋友没有不羡慕她的, 就是母亲一直限制自己活动的范围。
也不想她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所以这些年卫姣只能一个人待着。
“姣姣，不能给父亲添麻烦。”
她还记得母亲说起这句话时严肃的神情, 就一直都谨记着。
苏延在门外就拍去了身上的灰尘, 他从来都不把负面的情绪带到家里，所以看到女儿的时候也扬着笑脸。
“姣姣今天起这么早呢。”他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爸爸, 你带来新的玩具了吗？”卫姣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虽然没有朋友，但是爸爸每次回来都会给自己带来新的小玩意，也很满足了。
不过这次不应该说是没有朋友了，她还有一条小人鱼呢！
“自然是有的。”苏延说着就打开了手上的箱子。
“延哥，不要太惯着她。”卫依也走了过来。
“依依你这就不对了, 女儿自然是要宠着的, 怎么能说是惯着呢？就是你怀里那臭小子长大之后也是要宠着咱们家姣姣的。”苏延不以为然。
卫依说不过苏延，只好将怀里的儿子递给卫姣，然后亲自给他盛饭。
每次苏延回来之后一家人都特别地和睦，卫姣也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止住过。
“姣姣，听说你这些天一直帮着阿爷捡垃圾呢。”苏延正吃着饭，突然说道。
卫姣下意识地看了母亲一眼，发现他没有什么不满的神色之后，才点了点头。
“果然咱们家姣姣就是个好孩子，我今天回来还听到阿爷夸你呢。”苏延伸出了大拇指。
卫姣不好意思地拿着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羞涩。
“等吃完饭爸爸带你去找阿爷一起捡垃圾去。”苏延一锤定音。
他前些年太忙，这两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是想好好陪一陪家人的。
卫姣惊讶极了，爸爸难道也喜欢捡垃圾吗？
“你不知道，以前去河道那边捡垃圾是我们奚山的传统。”苏延娓娓道来。
“听闻这条河是我们盍古域人们的命根子，我们所有的人都靠着它生存，这条河曾经养育出来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民。”
“只不过后来我们贪得无厌，将奚山的大部分林木都给砍伐了，不仅过度索取水资源，还扔下垃圾污染水源，所以这条河流逐渐干涸了。”苏延叹息了一声。
“后来盍古域的人民被赶到了奚山，重新种植了林木，才成这个样子，但是这条河再也没有恢复过。”
“后来我们就约定每天定时下山为干枯的河道清理垃圾，希望能够将功赎过。”苏延解释了捡垃圾习俗的来源。
“没想到附近的工厂往这里扔垃圾，其他区域的人民也将生活垃圾也运过来，将这里渐渐地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小山，奚山的人民就逐渐放弃了这个传统。”
卫姣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传统，她听地津津有味。
奚如玉听到这一座又一座小山时，已经麻木了，她的河已经成了垃圾河，还有救吗？
吃完饭后，苏延遵守承诺，带着女儿来到了奚山下面的河道，和老人一起捡了起来。
卫姣瞬间觉得父亲的身影高大了起来，像电视剧里面顶天立地的英雄一样。
两天之后苏延回去了，临走的时候给女儿塞了钱，还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卫姣很高兴，所以回到学校的时候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没想到今天的老师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旁边的女生还在底下讲话，惹怒了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
语言课老师气冲冲地走了下来，来到了卫姣面前。
“是不是你扰乱了课堂纪律？”
距离那两位女生八丈远的卫姣迷惑地看着这个老师。
“果然是住在垃圾堆里的脏臭奚山人，怎么有勇气过来读书的？”
这样的话卫姣已经听过很多了，但是老师这样说自己，她还是有些难过的。
她紧紧地攥着口袋里面的琉璃珠，又怕给小人鱼憋坏了，连忙放开了手。
语言课老师见她不说话，冷笑了一声，直接将面前这本破破烂烂的课本给拿了起来。
“我告诉你，像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只配生活在垃圾堆里面。”她说着就双手用力，将课本几下就给撕碎了。
空中飘散着的不只是纸张，还有卫姣一颗真诚的心。
她眼眶通红，猛地冲到了散落着自己书本的地方。
没有了课本，学校是不会让奚山的孩子进入校园的，老师不仅是撕了她的课本，更是断了她学习的路。
而且这本书是十几年前的老书，里面记载着奚山下面那条非常美丽的河流，描写了这条河流还存在时的模样。
这条不知名的河流陪伴了她无数的午夜梦回，是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没想到就这样被撕了粉碎，连张完整的图片都没能找到。
看着一直蹲在那里的女孩，语言课的老师笑了起来，又重新回到了台上。
卫姣固执地将散落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滚烫的泪水落了一地。
当她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老师停下来了讲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卫姣红着眼瞪着这个老师。
“国家的律法只规定了奚山的子民不能够外出找工作，并没有规定奚山的子民只配生活在垃圾堆里面，也没有规定我们不能上学。”她一字一顿道。
“难道那些垃圾不是其他区域的人堆在奚山下面的吗？难道其中就没有你的垃圾吗？且不说刚刚那件事根本不是我的错，作为老师你撕掉学生的书本，难道不羞耻吗？”
这声声质问让台下的同学的都惊呆了，他们都不敢和这位老师对上，这个奚山来的女孩是怎么敢的？
“你给我滚出去！”语言课老师恼怒极了，整张脸气地通红。
卫姣站起来，抱着自己的一堆碎纸，挺直了背脊，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
“老师，祝你好运。”她笑了笑。
在她手中的琉璃珠里面，奚如玉摆了摆灿金色的尾巴。
她感受到了来自卫姣心中强烈的愿望，于是伸出了小手，团出来了灰蒙蒙的一朵云，然后朝着那位老师的头顶丢过去。
“小鱼，我们回家。”卫姣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教室里面针落可闻，台下所有的学生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走出去的女孩，他们是第一次觉得奚山的孩子也是有骨气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软骨头。
语言课老师就不是那么能够笑的出来了，她的脸黑成了墨汁，对着讲台踹一脚想要表达心中的怒意，没想到踢空了，整个人后脑勺着地。
只听碰地一声巨响，她摔在了地上，后脑勺都流出了血迹。
强忍着疼痛，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到满手的红色时，直接尖叫了起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底下的学生一看还得了，连忙给医院打了电话，乱哄哄地抬起了老师。
由于人太多，不知道谁不小心踩了她的手，纤白的手不一会儿就变得乌紫了。
吓地那位学生连忙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