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烧水,冲了一个凉。
将屋子里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吃过饭的桌子摆好,凳子摆好。
秦瑜一个人在养猪场处理鸭子,肯定忙不过来,他决定上去看看。
帮忙,他肯定是帮不上的。
但,坐在一边陪她一下还是可以的。
貌似,每次只要他坐在一边,她多多少少都会找点话和他说。
只要不发脾气,叽叽喳喳的模样还是很惹人喜爱的。
养猪场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周围的虫鸣青蛙叫,厨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瑜一个人忙和的时候,喜欢哼点小歌,可这次,他却什么都没听到。
没在厨房?
顾瑾往秦瑜收拾好的烘烤房走过去,一进门就看到秦瑜的背影,只是她坐着没动。
迈着悄悄的步子,顾瑾走到秦瑜面前,低头一看,才发现秦瑜坐得端正,手上挨着盆,保持着给鸭子抹盐的姿势,睡着了。
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睡着的她,嘴角微微抿着,长长眼睫毛在脸颊上落下重重的阴影,脸庞清秀,一动不动,好似时光和她都一起睡着了一样,画面很美,也让人觉得心疼。
得困成什么样,才能这样坐着都能睡着?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永不停歇永远都不会困累的小马达,其实不是,她只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
顾瑾几乎没考虑,当即决定,明天开始,立刻、马上让梁军来帮忙。
其他的火梁军糙,但是提前烧水,挑东西,干体力活总是会的,这样秦瑜就轻松多了。
“瑜丫……醒醒……”顾瑾柔和声音缓缓响起,怕吓着秦瑜,轻轻唤她。
秦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被各种五颜六色鲜花围绕的绿意茵茵的田埂上,哼着轻快曲子,踩着轻快的步伐,她要去打猪草。
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自己就躺在了床上,她好像生病了,浑身好沉好重,好难受,她觉得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突然间,一记熟悉的声音飘飘渺渺缓缓传进耳朵,声音好似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低沉,有力,却带着温柔和力量。
是顾瑾。
秦瑜霍然睁开双眼。
眼前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果然是顾瑾。
月亮下的顾瑾好似披着天上的星辉,脸庞柔和,看着她的眸光极为温暖。
这样的目光,她见过。
是上辈子她生病的时候,那一次,他出去了好几天,她很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后来却被顾瑾叫醒。
她以为他真的回来了。
她以为他真的在乎她了。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离她更远了。
秦瑜眼睛一眨,晶莹泪水毫无预兆的从眼眶掉了下来。
“……”顾瑾瞬间慌乱,“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刚才她睡着的样子,脸庞明明没有一丝悲伤,她嘴角甚至还微微扬着笑意。
秦瑜将脸上眼泪擦掉,道,“没有。”
有些人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而这,本就是一场噩梦。
“那你?”
“可能是累了。”秦瑜声音淡冷的道,“只剩下最后一只鸭子了,你先回去。我处理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态度这般冰冷,顾瑾眉头蹙了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叫醒你。这样坐着睡觉不好。”
“我知道。谢谢。”秦瑜态度依然淡淡的,不想多看顾瑾一眼。
“……”起床气?
……
第二天秦瑜没下山帮秦振斌干活。
顾瑾也没去。
和秦瑜一起上山,帮秦瑜一起熏制酱板鸭。
因为忙和累,再加上昨天晚上做的梦,只要一看到顾瑾,秦瑜就情绪低落,浑身不得劲。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顾瑾见秦瑜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好似很忧伤的样子,声音低沉的问。
“没事。”
“是不是不舒服?太累了?”
“没有。”秦瑜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顾瑾开口。
“?”
“昨天梁军说想找点活干,赚点钱。我想替他问问,你这需要帮手吗?梁军心思简单,但绝对是一个可以干活的人,其他身边还有一个郭桂珍看着他,我相信他不会随便去外面乱说。”
秦瑜转头深深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这好不容易有一份能赚钱的活,保密是第一合作底线,我可以担保,若是梁军出了问题,我全权负责!”顾瑾见秦瑜一直没表态,郑重的表示道。
秦瑜无奈的笑了一声,道,“顾瑾,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此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赚钱?其他的一切都不管,不需要?”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顾瑾赶紧解释。
听完秦瑜说的这些话,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秦瑜心情不好。
秦瑜叹了一口气,道,“昨天我已经和郭桂珍说了,他有时间我就教他制作酱板鸭。”
“这样更好!”顾瑾点头。不想秦瑜早就和郭桂珍说了。
秦瑜低头继续烘烤酱板鸭,顾瑾则在一边看她烘烤酱板鸭。
“秦瑜。”顾瑾叫了一声。
“哦。”秦瑜兴致缺缺的应了一声。
“我是不是又哪里得罪你了?”顾瑾最后没忍住,将心底疑惑问出来。
秦瑜淡淡看着顾瑾,眸底有些许差异,上辈子的顾瑾从未关心过他的情绪,在他们两个的相处中,他从未因为他的情绪而反思过自己。
这辈子的顾瑾好像有些不一样,这段时间虽然和他闹了点别扭,可干起活来却是任劳任怨。
村子里人笑话她和沈红梅,他二话没说站出来,告诉全村,他们家有男人。
她和沈红梅抬不起打谷机,他一个人扛了。
第一次下田干农活,被蚂蟥咬了,被镰刀割伤脚,是在他们家……
她一个搞不定那么多鸭子,他啥要求都没提,帮她一起将鸭子赶回笼。
知道她累了一天,他主动要求做饭。
担心她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山上烤鸭子吓着,声音温和的叫醒她。
此刻,他也在帮她。
干的活不是最关键也不是最重要的,可态度确特别好,还小心翼翼的询问,他是不是得罪她?
秦瑜的心好似被冰了一下后,又被暖了一下,有些水生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