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活了几十年,看事眼神格外犀利。
她不信奶奶没看出来。
“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雷坡冷哼一声,朝自己身边的手下打了一个响指,道,“狗来了吗?”
“来了!”其中一个专政处理员牵来一条大灰狗,雷坡冷哼一声道,“酱板鸭气味大,鸭子肯定在附近。大灰,你闻闻这鸭子,把其他十六只鸭子给我找出来!”
狗闻了一下鸭子,立马往秦瑜烘烤房跑去。
“说。你现在说,我们还能从轻处理!”雷坡极为自信的看着秦瑜,然后恐吓道,“若是等我的狗找出来,你求情,我也不会饶你。”
“没有!”秦瑜有的只有这两个字。
“你死不承认!你嘴硬没关系,我们有人证!”雷坡冷哼一声,春婶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昨天秦香来山上摘野野桃,走到养猪场的时候,闻到养猪场有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她进来一看,发现里面有很多鸭子。”
“公社买了不少小鸭子,但却是没大鸭子的。她觉得这事大,立马跑回来告诉我。我不信,带着秦香又上来一次,养猪场果然有很多鸭子,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告诉于书记。”
春婶子简单将事情陈述之后,痛心疾首的看着,道,“瑜丫啊,你爷爷,你阿娘,你爹,个个都是革命先锋,怎么到你这里,你就这么不成气候,不好好建设我们伟大祖国,专干这些投机倒把的违法的事?”
秦瑜眸子沉了沉,直扫春婶子虚伪的脸,道,“婶子,你为了诬陷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压根就没看到你们说的鸭子,你们看到的鸭子都在烤房里。就只有三只!”
“看,看,看,还不承认!”春婶子心痛的模样更惟妙惟肖。
“我要承认什么?你就是想鸭子想疯了,上次来我家想偷小鸭子,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被大队长骂了。你这就是带着秦香一起来蓄意陷害我,先让我坐牢,然后顺走我的屋子!”
所有目的被秦瑜这样敞开在日光下,春婶子暴跳如雷!
“我陷害你?我和秦香一起来陷害你?”
“大家想想,她为什么不让大家来养猪场?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她做这勾当!这才多久,她之前又丑又穷,现在呢,吃穿用度都比我们好。她这不是去投机倒把,又是去做什么?”
“在看看她娘沈红梅,顿顿有肉吃。穿金戴银,不是投机倒把搞来的钱,哪里来的钱?”
“我看这事,不仅你在搞,你阿娘,你阿奶,也是一起的!”
春婶子索性将沈红梅和罗红叶一起拖下水。
秦瑜和春婶子两人对骂,其他的人直接被绕晕。
秦瑜说的很正确,春婶子确实一直都惦记他们家的老屋,想栽赃陷害,也不无可能。
但春婶子说得也很正确,这才过了几个月,秦瑜这吃的穿的用的,都超级好。
酱板鸭很少吃过,但是它的名字大家都听说过,吃过的人对这酱板鸭评价极高,公社的人吃上一斤,可以吹牛好几个月。
听说做这个超级赚钱,难怪秦瑜这段时间穿的体面了很多。
赵朝霞站在人群中,一脸看好戏的看着秦瑜,没想到,秦瑜竟然有这一天。
这春婶子果真不是省油的灯,专趁顾瑾和秦振斌不在的时候下手。
今天秦瑜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她只要一招,顾瑾回来,她也无力回天。
于大康看了一眼秦瑜,又看了一眼春婶子,目光落在雷坡身上,道,“雷组长,这事从长计议。秦瑜在我们公社的表现一直很好。”
“假装表现好,暗地里则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春婶子补了一句。
她找了于大康,于大康找了镇上的专政处理员,若这次踩不死秦瑜,以后更没机会。
“胡说八道!”一记冰冷声音响起,李卫民眸色冷沉走过来,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梁军和郭桂珍,“我们三个昨天晚上都在养猪场,压根就没看到你们说的鸭子。我们一直看到都是三只鸭子!你们单凭两个人胡说八道,就定人罪?”
早晨秦瑜让他回去,一个晚上没睡觉,回到宿舍倒床就睡,刚睡踏实,就被梁军叫醒,说出大事了。
李卫民连滚带爬往养猪场赶,看到秦瑜被捆在树上的时候,他胸中怒火沸腾。
“秦瑜之前为什么来养猪场,大家心里没点数?猪死完了,嫌老王死在这里晦气,谁都不来,这些事你们都忘了?”
“养猪场养出200多斤成猪,大家双抢欢欢喜喜吃到猪肉,这才过了多久,都忘记猪肉的味道了是吗?”
“她吃穿用度比大家好?就是因为投机倒把?她嫁的男人是谁?你们都选择性遗忘了?”
李卫民字字珠玑,句句铿锵,一声比一声高,几个问题问得在场所有的人心头震荡,久久不能恢复。
都说李知青是知青中最温润、温和的人,这会大家才知道,李知青不温和起来,那也是锋芒如刺,浑身上下都是吓死人的凌厉。
他的话将所有事情拉回到好几个月前,大家不愿来养猪场,是嫌晦气;秦瑜勤勤恳恳,天天打猪草,才喂出那么大的猪。
秦瑜的男人是顾知青,公社里最富有的知青。她跟了一个顾知青,吃穿用度比别人好,那也是正常的。
只是,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顾知青怎么还没回来?
顾知青之前娶秦瑜心不甘情不愿,现在看到秦瑜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维护?大家心头觉得应该不会维护,可他兄弟都这样维护秦瑜,那他会不会也一样?
听说顾知青发脾气时候特别凶,那凶的模样,他们还没见过呢。
赵朝霞惊讶的看着李卫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之前最讨厌秦瑜的李卫民,会如此维护秦瑜。
春婶子被李卫民反问,心虚得不行,道,“你们嘴.巴会说!但是狗鼻子灵!等会雷组长的狗回来,找到你们处理的鸭子,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话刚落音,刚牵着狗出去的一个处理员被狗拉回来。
“组长,狗在养猪场转了一转,又转回去烘烤房了。这地上都是石灰,辣椒粉,狗子走到有辣椒粉的地方,就打转身了。”
“废狗!”雷坡大骂一声。
继而他觉得很不对,眸色冷厉的落在秦瑜身上,凌厉问道,“好端端,你在养猪场洒辣椒粉做什么?是不是为掩饰酱板鸭的味道?防止被人和狗嗅到?防止被我们找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