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帕克盯着罗纳德的眼睛看了几秒,点点头。 “好吧,罗纳德。是我小看了你。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是合格的好莱坞电影人了,那就让我们用好莱坞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你去叫制片人达席尔瓦先生过来”,帕克让他的助理去喊制片人。 片刻之后,达席尔瓦来到了导演这里。把助理们打发出去,他和导演稍稍耳语了几句,两人坐定在罗纳德对面,然后达席尔瓦开口说道: “是这样罗纳德,我们和原编剧克里斯托弗·戈尔,有过协议。他会独占这部电影的编剧署名。 至于你的贡献,我们会考虑用金钱的方式补偿你,和你补签一份编剧医生的合同。总价3000美元。” “我用这份编剧医生的合同可以加入编剧工会吗?”罗纳德问道。 制片人和导演对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恐怕不行,罗纳德。”达席尔瓦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后吸了一口,慢慢地解释起来。 “编剧工会需要你主笔一部工会备案电影的剧本,才能接纳你。编剧医生修改剧本是不署名的,没有积分,所以不能进工会。” “你还很年轻。凭着这份编剧医生的合同,不管是纽约百老汇,还是洛杉矶好莱坞,你去找一份编剧相关的工作不难。 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只要你的剧本有一部,被拍成了电影,在院线上映或者在电视台播放。那么你就可以加入编剧工会。今后好莱坞的大门也就彻底向你敞开了。” 3000美元,未来机会的敲门砖。罗纳德想了片刻,如果他不是已经有了导演工会的资格,和人像摄影师的固定收入,说不定也就答应了。 但是现在,他要的更多。 罗纳德摇摇头: “不,这不行。我需要在剧本上署名。我的目标是做一个电影导演,只有做编剧,才是像我这样的人执导电影的捷径。我打听过,现在大片厂已经不像10年前,培养新人导演了。 而加入编剧工会做编剧,就有机会写电影剧本,如果剧本被人看上拍成电影,就能出名,以后转作导演,运气好的话只要两三年。 我不像那些有家里有演艺背景的孩子,可以很容易的入行。也不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以自己出钱拍电影。” 达席尔瓦一个后仰,撸了一下他已经所剩不多的头发,露出个“果然麻烦了”的表情。 “罗纳德,你是个年轻人,不要这么固执。你可以去问一下演艺圈里你认识的那些人,他们入行有多难。 这份编剧医生的合约,给你提供了非常好的机会,你拿着直接去投送简历,不难找到一份编剧相关的工作。 机会也许就在下个月,也许就在半年以后,也许在一年以后,两年以后,谁知道呢,只要你幸运了一次,剧本被看制片厂看上,你就有机会被编剧工会接纳。 然后继续写剧本,就会有制片厂看中你,实现你的导演梦。” 罗纳德开口说道: “半年后,明年,后年,这当然很好,但为什么不是现在?我现在就想要加入编剧工会。这是你们的承诺,犯错的不是我,我不应该被惩罚。” “而且你在偷换话题。我们并不是在讨论,我什么时候能加入编剧工会,而是在讨论,为什么你们没有遵守承诺?” “承诺?”达席尔瓦笑了起来,“什么承诺?我并不记得和你签过任何委托编剧合约。” 罗纳德看向导演艾伦帕克,“这是打算不认账吗?帕克先生,你亲口答应我的。只要我写的桥段够好,放进剧本里,你就会让我在剧本上署名” “好好想想,小伙子,好好想想。”艾伦帕克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向罗纳德微笑着点点头,“既然你选择了用好莱坞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那就要遵守好莱坞的游戏规则。” “你想一想,这几天给我们一个答案”,艾伦敲敲桌子,“记住罗纳德,我并不是非要你的剧本不可,多丽丝的剧情,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得出来。包括另外三位主角的戏也是一样。” 这话的暗示有些恶毒,他写过的那些剧情,也不难找个编剧,来个改头换面。 被气的有些气急的罗纳德大声地说道: “我有证据,有三位主角的戏份都是我写的,我可以起诉你们侵占知识产权。” “你大可以试一试,罗纳德。我们有米高梅的律师,呵呵,看看哪个纽约的律师事务所,会到西海岸的地盘来挑战。”达席尔瓦有些不屑。 罗纳德沉默了。 怪就怪自己轻信了他们俩,拿着口头承诺就当真了。以为好莱坞都是像罗杰科尔曼这样,信守承诺的人。 导演和制片人起身走出了房间。临出门前,制片人达席尔瓦说: “好好想一想,罗纳德。我们没有对你太过苛刻。你还不知道好莱坞真正的险恶之人是怎么样的。如果三天之内你签署这份合约,那么3000美元的报酬还是你的。” “生意就是生意,只要你签了,还来给我写剧本。不要伤和气,罗纳德,这就是好莱坞的游戏规则。”艾伦补充了一句,两人走出了房间,留下罗纳德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 突然“啪”的一声,罗纳德一掌拍在桌子上。 不,绝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署名的权力。不能因为对方的小伎俩,就不战而降。 罗纳德快步跑回了排练室,找到安东尼娅和吉恩。 两人看他脸色不对,开口打听是怎么回事。 “我和导演和制片人先生有一些小纠纷,我需要一份最终版的剧本。” 安东尼娅没问具体什么事,就把她的剧本递了过来: “你拿我的这本,你手里吉恩那本上面有他做的注音记号,我可以和他合用一本”。 “谢谢你们,我会记得的你们今天的帮助的。” 罗纳德拿上剧本,匆匆开车回家,盘点自己手上的牌。 最终稿的剧本,自己写的各种原始稿件,几位可能的证人。 吉恩和露西,也许还有安东尼娅,愿意为自己作证,是他想出的那些对话。 罗纳德颓然放下笔,也就这些了。 也许自己的大脑需要一些酒精的刺激,来集中精神。 把楼下杂货店买的杰克丹尼打开,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非常冲的感觉,罗纳德拉开抽屉找了找,拿出一瓶蜂蜜,用勺子舀了少许混在威士忌里,味道缓和多了。 蜂蜜还是西洋镜公司的剪辑师沃尔特·默齐送的,他也是非常有经验的业内资深人士了,不知道今年会不会获得奥斯卡。 自己还是认识不少业界资深人士的,为什么不问问他们的意见呢? 罗纳德放下杯子,拿起自己的通讯录本子,开始翻起来。 “盖尔吗?我是罗纳德,科尔曼先生在不在?? “他谈妥了大生意,和茱莉和孩子度假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罗纳德想了一下,盖尔是富裕家庭出身,父亲是投资人,也许自己也能问问她的意见。 “是这样,盖尔,我陷入了一件很尴尬的纠纷……”罗纳德在电话里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盖尔。 “唉,罗纳德,你太不小心了,仅凭口头承诺就开始写剧本,不是每个老板都像罗杰这样的。” “如果你是编剧工会的会员,可以向他们申请仲裁,让工会帮你出头。工会仲裁结果是强制性的。可惜你加入的是导演工会。” “我能走法律程序吗?”罗纳德想起自己说的起诉的气话。 “希望不大,八大制片厂的法律部门很强势,他们合作的是洛杉矶顶尖的律师事务所,就算你聘请东海岸的顶尖律所,也没他们熟悉娱乐业的法律案例,多半还是输。况且顶尖律所的律师费……” “我知道了,我还是想试试,你能给我一些处理知识产权方面的律所电话吗?我先咨询一下看看。” “好的,我这里有几家东海岸专精娱乐行业的律所的电话,你等一下。” “帕威亚&哈克特……,凯斯&怀特曼……,科克兰&彼得森……。好的,谢谢。我应该先打电话咨询吗?……是的,我还没进过律师事务所” “你这种情况,打电话很可能就在秘书那里被拦下了,我看你还是去律所前台问问,说不定会有律师对你的案子感兴趣。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 “还有,等罗杰回来了,我会告诉他你的事的。” 下午三点,罗纳德在最后一家科克兰&彼得森律师事务所的前台又被拦住了。盖尔说的一点没错,律所对他这种不是编剧工会会员,又想和好莱坞八大制片厂搏斗的年轻人,丝毫不感兴趣。 “我只是想找一位律师聊聊,我可以付咨询费。” “对不起我们只接受预约过得客户,我们的律师都很忙。” 前台阻拦他进去浪费律师的宝贵时间。 “凯特,怎么回事?”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彼得森先生,这位先生没有预约,直接走进了律所,他一定要找律师谈谈。剧本署名争议,不是工会会员,米高梅的片子。”前台快速总结。 “你好,我是律所的命名合伙人彼得森。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个免费的建议。之后请不要在我的律所前台纠缠。怎么样?” 罗纳德示意请他继续。 “拿上3000美元算了,就当自己吃了个亏,涨了经验。 这点钱,连请我们律所的高级律师都不够。就算是刚法学院毕业的新人,每小时的咨询费也要250美元。 律师费是不管案子输赢都要付的,你的胜诉机会渺茫。不,这件案子根本走不到上庭,对方律师很可能会让法官以证据不足驳回起诉。” “你对我的免费建议满意吗?”彼得森说道。就算律师,有时候也要发发善心的。 “我的姨妈说过,不要相信来自陌生人免费的建议。我会找一个收费的律师咨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