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就是天命？”
许昌城中，贾诩阴沉着脸，将手中刚刚收到的奏报放到一旁，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一脸惶恐之色，显然是被自己阴沉着的脸色给吓到了的下人，挥挥手说道：“与你无关，且先出去。”
那名下人之前只是过来送一封书简，哪里想到这封书简会让原本还和和气气的主人瞬间脸色阴云密布，正在懊恼自己不该多事。
突然听到贾诩这句话，顿时如蒙大赦一般，连忙退了出去。
丝毫不敢在这间书房周围停留。
直到书房周围的下人们都已经走远了，贾诩才再次展开那封书简，再次阅读了一遍后，还是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多好的机会……可惜啊。
差不多就在贾诩感叹的同时。
距离贾诩府上并不算遥远的程昱的府上，几乎是和贾诩同时接到那封情报的程昱，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看向许昌丞相府方向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一分疑惑。
让曹魏两大谋士同一时间感叹的原因只有一个。
就在定安二年刚刚开年不久，正旦的喜庆还未散去，大汉的边疆，烽火便再次点燃。
乌桓大人蹋顿，借口乌桓使者勃竭奴进入大汉境内，却无端被袁绍的长公子，大汉齐候袁谭斩杀在平原长街上。
掀起大兵十万，以襄平为切入口，进军大汉北地，短短一个月的功夫。
襄平被攻破，北平被攻破，乌桓铁骑直接突破了幽州两大重镇，兵进界桥，对着下一个目标蓟城虎视眈眈。
袁绍仓促之下，组织起来的几只军队，都是惨遭败绩，在乌桓铁骑的冲锋面前，即便是精锐的河北军队，也只能据城坚守，更不用说反击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袁绍只能紧急发下调令，将已经从平原返回徐州的袁谭调回到河北，同步调回到河北的，还有袁谭的五千浮屠亲卫。
虽说徐州那里还留着六万徐州新军，但任谁都知道，在主将袁谭不在徐州的情况下，这六万新军也只是镇守住河北在中原的基本盘不被外人窥伺而已。
而原本因为汝南被攻克，每天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曹操，理所当然的在乌桓这如同天赐一样的寇边背景下，再次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这也是为何，贾诩和程昱会感叹，这大概就是天意不让曹操覆灭了。
汝南重镇的丢失，不仅仅是让曹军损失了最后一批机动力量，更是让曹军彻底失去了骑兵这个在中原战场上，尤其是司隶这些平原地形上，对抗步兵的最大杀器，骑兵。
但随着乌桓的寇边，蹋顿这一次可以说是早有准备，不仅自己这边紧锣密鼓的发起进军，托袁熙、袁尚这两个败家子的福，襄平也好，北平也罢，防御都是松懈的要命。
直接就被乌桓人拿了下来，让乌桓人不至于冒着冬雪在城外野战。
同时，乌桓人还借助之前和袁熙、袁尚交易时留下来的种种渠道，和中原诸侯搭上了关系。
北平城和襄平城这两个城中没有多少粮食，但没关系啊，中原诸侯有啊。
尤其是曹操。
原本就对袁谭恨之入骨的曹操，当乌桓使者抵达许昌，提出可以用乌桓战马来交易粮草的时候，曹操简直是喜从天降，连和群臣商议的功夫都没有，直接一个人拍板决定了和乌桓人交易的整个过程。
虽然曹操这边的粮草没办法通过河北的渠道转运到乌桓人已经抢下来的襄平城，但没关系啊，陆路走不通，可以走海路嘛。
乌桓人早就和公孙度那边做好了协商，而公孙度又和孙策这边商定好了条款，曹操这边的粮草直接从海路上走，通过孙策的渠道发往辽东，在抵达辽东之后，再由辽东转运到襄平。
这中间的路途听起来很漫长，但其实走近海路线，根本用不了多久，只是定安二年的二月份，襄平城中的乌桓人便收到了第一批来自中原诸侯们的粮草。
中原诸侯都需要战马，不仅仅是曹操一家，孙策也同样需要，所以乌桓人上门时提出的条件，对于孙策也好，曹操也罢，差不多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
之前大家缺少战马，粮食堆的仓库都放不下了，都在发愁怎么去处理。
现在居然能够将粮食直接换成战马，而且还不是什么劣等马匹，都是从草原上转运过来的上等的乌桓战马！
更不用说，这些粮食送过去，可都会变成射向河北军的羽箭，不要说曹操了。
就连和袁家其实没有多大仇怨的孙策，都是巴不得乌桓人和河北军打的再凶恶一点。
最好两边两败俱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这个过程中，有多少汉家男儿会死在战场上，那就不是孙策和曹操需要考虑的事情。
什么汉家男儿？那是敌国，是仇寇，这样的人自然是死的越多越好了。
对于孙策和曹操的那点小算盘，袁谭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现在他倒没心思去纠结孙策和曹操那点小伎俩。
此时此刻的袁谭已经踏上了前往蓟镇的路上，这一次出征，除开浮屠铁卫之外，袁谭照旧只带了自己的两个弟子跟随，其余人都是一如既往的留守徐州看家。
“袁熙已经被废为庶民，圈禁在邺城的府邸之中，不得出府邸半步。”袁谭放下手中刚刚送过来的一封帛布，摇摇头，随手将那封帛布丢到身后一名亲卫怀中，淡淡说道：“将此物收起来，通知兄弟们，准备加急赶路了。”
袁熙和袁尚在那天平原一战后直接被自己擒了下来，原本袁谭的意思是直接将袁熙这个祸害给杀了的。
但不知为何便宜老爹似乎也知道了平原这边的消息，早在自己出发去平原之前就已经派了陈震过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动手，倒是被陈震叫住了。
一番苦劝之后，陈震成功保下了袁熙的一条性命，倒不是袁谭怕杀了袁熙会有什么后果。
而是陈震说的理由很充足。
他没有杀袁熙的必要。
袁熙这种货色，不要说袁谭了，就连陈震这样的袁绍亲信臣子都是看不上眼，至于说郭图逢纪这些人，原本还对袁熙、袁尚抱着些许幻想。
结果没有想到这两个货色在襄平蛰伏期间想出来的唯一主意居然是引乌桓人南下。
也是对二人彻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