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安看一眼手里的纸包,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个认识的人。”

  想到了什么,洛青安忙欲转身,他应该问问她住在哪里的!

  但转过身后,却又作罢了,还是算了,萍水相逢而已,况且人家如今也不需要他了,他缠什么。

  洛小青看着儿子纠结的神色,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

  这些时日他每日都出门,说是要帮一个朋友的忙,可如今这样闹着灾荒的,他那朋友又是有什么忙要他帮?

  她想不明白,便也作罢,儿子大了,她也不想处处都管着他。

  “娘……都城,您和都城里的那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青安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一个人隔了十多年,还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寻仇,虽然他没有见过颜锦的四叔,但从颜锦的为人便能想得到,她的四叔,应该也不会差在哪里才对。

  或许,他是不是能把他娘的下落告诉颜锦……

  洛小青洗着衣裳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他,眼里带了些怀疑:“你见过他了?”

  洛青安摇摇头,有些心虚:“没有,没见过,只是好像他家里的人,也在找您。”

  洛小青微怔一下,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儿:“你别管他们,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没有问出什么来,洛青安有些不甘心:“娘,那人,真的和您有深仇大恨吗?”

  他一直缠问,洛小青也明白,他不是小时候那样,随意就能糊弄得过去的了。

  “……其实,他是娘的一个老相好,我也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还是念念不忘。”

  顿了顿,洛小青抬头看他:“安儿,娘的过去,你或许也知道了,你也应该能明白,娘并不希望被那些人找上门来……”

  见他娘眼神低落下来,一股怒气瞬时从洛青安心头涌上来,原来事情是这样,所以娘才一直不愿意说实话的!

  颜锦那四叔未免也太不要脸,都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想着他娘!

  怒气使得洛青安脸色染红,亏他竟还想着要把娘的消息告诉颜锦,差点就干了蠢事!

  与洛家母子一墙之隔的院外,晏沉将靠着墙的身体直起来,无意间听到了洛家母子的对话,他们所说的都城来的那个人,难道是颜夫子?

  颜夫子,在找那小子的娘?

  一时想不明白,晏沉耸耸肩,转身离开。

  原本他在范家翻墙跟在了颜如裳身后,担心她没头没脑的,在外面出什么事,便一路跟到了这里。

  其实在客栈外面第一次见到这小子,他便觉得奇怪的,毕竟,跟颜家的男子,太像了。

  *

  颜昌这几日在范同的陪同下,在潜州城外考察了一番,还果真叫他看出了些救命的法子来。

  旱灾是前年便见了苗头的,潜州城因为地势的原因,更是很少降雨,因此别处的灾情尚能缓解,而这里却是要严重得多,甚至到了土地干涸到无法挽留的地步,再不能开垦种植,也难免潜州城的人会跑了多半。

  而其他地方都各自难保,解决各自城里人的饥荒便已经是自顾不暇,更别说救济了,而朝廷里发放的救济,也很少有能到这里的,半路便被分完了。

  不过走了一番之后,颜昌倒发现了一丝转机,如今距离植种尚有一段日子,而潜州城不远处的山上是有水源的!

  想到这里,颜昌便不得不在心里大骂范同一番,若是他这城主当得有所作为一些,早有预防,提前修挖水渠,也不至于在旱灾来临之时让百姓毫无应对只法,最终只能抛弃赖以求生的土地房屋,逃出城去谋生路!

  但如今也能挖水渠,只要在种植粮食之前将水渠挖好,虽然半年之内仍不会见成效,但只要有一茬粮食收割之后,这里的百姓便就不会再这么艰难地挨饿了。

  可是法子是有了,具体实施起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但单说挖水渠这一项,如今城里没剩了多少人,而且就算有人,如今人人都挨饿,饿得头晕眼花的,哪来的力气干活?

  颜昌当然首先想到范同。

  范同见颜夫子看向自己,心里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颜夫子说能挖水渠引水之时,范同就觉得要不好。

  其实修水渠这种事,之前便有人同自己提过,但他一想这种事情又费钱又费力的,况且雨水自然有老天赐,何必再费力引水。

  可他哪里想到,老天居然也有罢工的一日。

  “混账东西,真是混账东西!”

  这是颜昌从城外回来之时,在颜如裳和晏沉面前不断转来转去时嘴里不停念叨骂着的话。

  颜如裳和晏沉对视一眼,摸摸鼻子看向颜昌:“四叔,那饭桶到底怎么说的?”

  颜昌想到范同说的话,便心里堵着一口气,提都提不上来!

  他平日里搜刮那么多民脂民膏,如今让他吐出来一点,要他的命一样?

  想到他说的那话他就来气!什么叫他家里还有老人孩子要养?他那后院里,养的不都是女人?

  他想法子修水渠,不就是为了救他这个潜州城?

  不然说他目光短浅,挖设水渠,为的是他潜州城之后十几年的光景,难不成他要一直守着他那粮仓里的粮食,不知这世上有句话要坐吃等死?

  让他拿出粮食来给百姓分了来挖水渠,看看他那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气人!

  “夫子,您也别这样气了,那饭桶本也是目光短浅之人,没有您这样的见识,同他说大道理恐怕他是听不进去的。。”晏沉盯着颜如裳手里正剥着的开心果壳。

  颜昌停下步子来,双手背后,皱着眉看他,大道理说不得,他这个纨绔,难不成有什么好办法?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颜昌不耐烦地咳了一声。

  晏沉这才反应过来,目光从她手上移开,看向颜昌。

  “哦,夫子,我是说,范同那样的人,大道理是说不进去的,恐怕我们得同他来点硬的。”

  颜昌将信将疑:“怎么个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