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这般开口。
秦臻眼神看过萧凤栖，她轻抿了下唇瓣，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萧凤栖刚才站在她那一边。
苏云安一听玄王舅舅都这般说了，那是毫无回旋余地可言，心里后悔的简直要命，尤其是秦红霜一双眼发红，一副惊怕不定的模样，在想想，若是真输了，红霜姐姐要按照契约所示从这些人胯-下爬出去，那六舅舅的颜面是彻底被踩在脚底下了，今日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后悔死了！
但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君绯色是个隐藏的才女！
这都叫什么事！
还有让苏云安觉得怪异的地方是，她怎么觉得玄王舅舅好像在偏帮君绯色呢？玄王舅舅前些天不是还差点儿将君绯色给打死来着？难道是她想多了？
苏云安想不通便不想了，知道和解无望，便咬牙道，“行，那就比，不是你说的，书和画同时进行吗？”
苏云安咬牙，绝对不能让君绯色赢。
这要是真赢了可怎么了得？
“可以。”
秦臻道，端的是一个风轻云淡。
“来人，上宣纸。”
苏云安喊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君绯色明显是不想善了，加上玄王都说话了，宋晴就是在不想比也没用。
反倒是兵部侍郎之女于施雯，容色始终淡然，看向秦臻的目光反而带着欣赏。
她喜欢看书，在书法上也颇有造诣，但她更欣赏有才华的女子。
今日一系列事情，于施雯深觉她的浅薄，竟只凭借着那些传言，就真当君家大小姐是胸无点墨之人，或许君大小姐在品性上有所欠缺，但在文学造诣上，她确实是多才多艺之人。
笔墨纸砚一一铺开。
“君绯色，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一炷香之内作出一幅画，写出一幅字，但同时要背诵这本书上的内容。”
苏云安道。
大概也觉得自己这要求过分苛刻，便又强调了一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秦臻看她一眼，小郡主眼中的焦灼狠意并存，她不想自己赢，否则无法收场。
但是今日她绝不相让。
不管是秦臻，还是君绯色，都不曾被她们善待。
今日踏入这公主府，等待她的原本就是羞辱和嘲弄。
如今她今日退了，那么日后是不是仍旧人人可欺？
“好。”
秦臻点头，应战。
一字落下，周围倒抽凉气的声音一片。
不管男女，个个眼神复杂，心中惊疑不定，这不可能？你棋艺高超也就算了，你琴艺惊艳世人已经惊掉众人的下巴，你现在还要一心两用，一边作画，一边背书，一边提字？
开什么玩笑？
这谁能做到？
“君绯色，你真是……”
“看你怎么输！”
苏云安道。
苏云安招手，手下拿过来一摞书，往桌子上一放，大概六七本的样子。
兵部侍郎大小姐于施雯走上前来，“君大小姐可选一本你熟读过，或背诵过的书。”
于施雯，人长的娇小，看起来很宁和的性子，但她的书法却极具个人特色，有大儒评价，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但更让这位于大小姐扬名的是她不仅钻研书法，更热爱看书，据闻可一边背诵书籍一边书写，故而扬名。
秦臻知道于施雯此时这般说话，是给了她选择权，这个姑娘眼中有光，那种光不是那种自傲的要赢了她的光芒，而是欣赏和好似遇见了欣赏之人的目光。
“第三本。”
“是《女论语》。”
于施雯道。
苏云安一看秦臻随便就选了《女论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就不信君绯色一个武将之女会背诵《女论语》，很好，至少书这一项不用输了。
只要宋晴再赢了，那就打平了。
这是最好的结果。
笔墨纸砚一一铺开。
三人分别上前，开始研磨。
草飞莺长，蝶舞蹁跹，百花盛开，草木葳蕤，整个院子里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气氛就是很紧绷。
“那君大小姐，请多多指教了。”
宋晴道。
香被燃气，冒出袅袅青烟。
秦臻眉眼没抬，一片冷傲。
宋晴开始下笔，勾勒线条……
另一边，于施雯也开口背诵了第一句话，第一，立身，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真……
而后也开始在宣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宋晴和于施雯都开始动笔。
只有秦臻，她站在那里，面对着眼前空白干净的宣纸，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君绯色没动，看来是画不出来，也写不出来。”
“只有我觉得这样是正常的吗？”
“要是真能画出来那才是怪了。”
“吓我一跳，天知道我心都提起来了，刚才我真以为君绯色能赢呢！”
众人见秦臻一直没动弹，那口提着的气总算是松下来了，吓一跳。
苏云安那高高吊起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还好，还好她刚才没有被君绯色的虚张声势给吓到。
秦红霜也松开了咬紧的牙关，要知道在这所有人里面，她是最慌乱的一个。
君绯色……
君绯色！
这个女人怕不是有毛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三年前北山山顶发生的事情的？
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秦臻死了，但是搞不明白的是君绯色竟然针对她，上次是在云妆阁的后巷里面，将她打了个半死，这一次又是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针对她！
君绯色！
君绯色！你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想干什么？
秦红霜恨的不行，眼中一片阴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秦臻动了，她抬起手，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