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派人?去跟那茯苓妹妹的家人?说一声这?件事情吧。”

  苏瑶对于哄骗小姑娘的男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她一眼就?看出那书生不是好人?,并且表示对于茯苓妹妹看男人?的眼光很失望。

  林厌玉对这?个话题并无?多大兴趣,他伸手把玩着苏瑶的一缕发丝, 在指尖绕了几圈, 抿了抿唇, 无?可无?不可的。

  “只要你高兴就?好。”

  他其实并不明白?苏瑶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关注, 但是不理解归不理解,只要是苏瑶想做的事情, 他就?不会阻拦。

  林厌玉的同理心很淡薄,甚至称得上几乎没?有。

  在他看来, 一切因果皆是自?己所得, 若是轻信旁人?就?要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没?有什么好后悔抱怨的,只要默默承受后果就?好。

  他也并不明白?苏瑶对于那个书生产生的恶感, 在林厌玉看来, 那个书生跟她口中?的茯苓妹妹并无?不同。

  一个人?无?论是善是恶, 圣人?亦或者恶人?,于林厌玉来说并无?区别, 他并不觉得这?一点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也不认为这?一点可以关系到对一个人?的判断。

  他天性就?如此,从来都是态度漠然。

  他看过太多的爱恨嗔痴,生死别离,只是从未理解过, 也并不放在心上。

  对于众生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懒得投去一眼。

  只是既然苏瑶不忍心,他也就?顺着她的心意来。

  苏瑶是个急性子的,当即起身, “那我这?就?遣人?去说一声。”

  起身的同时,那缕发丝如流水一般从林厌玉的手中?抽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只见苏瑶的背影了,她推开门?,又经过大开的窗,在转过走?廊的拐角之后消失不见,色彩明快艳丽的裙角如同一只远去的蝶,倏忽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木屐踩在木制走?廊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这?声音也逐渐远去了,整个空间里充斥着死寂般的安静。

  林厌玉一直注视着苏瑶的背影,在她的身影彻底不见以后仍旧未曾移开视线。

  半晌后,他才?低低出声,“明明只要一直关注着我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看向别人?呢?

  声音低到近乎叹息,消散在空气之中?,像是幻听。

  *

  城主府照常运转,跟以往并无?不同。只是那以往好欺负的小公子的存在感变得很低,只有在外人?提起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城主府里确实还有这?一号人?物。

  苏瑶不知道茯苓妹妹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只得喊来管家询问?,“哪家的女儿?有个叫茯苓的?”

  管家对她的态度异常恭敬,腰弯得极低,“回姑娘,我只知道城西张家的大女儿?叫茯苓。”

  “那你去通知张家一声,说张茯苓要跟一个书生私奔了,时间就?定在三天后的晚上,约好在浣纱城中?的明月湖的画舫里见面?,让他们好好看着自?家女儿?,莫要被人?骗走?了。”

  做到这?份上,苏瑶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对得起张茯苓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归她管了。

  结果在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被五花大绑着送上门?的张茯苓。

  张茯苓一双眼睛红着,哭哭啼啼的,跟着管家站在院子门?口抽噎,明显是已经哭了好一阵子了。

  苏瑶觉得张家人?的脑回路真的是奇特,她好心提醒他们自?家女儿?要被人?拐走?了,然后转头就?把自?家女儿?送到了城主府。

  小姑娘见是苏瑶,一脸愤恨,“你这?个毒妇,我就?知道是你在其中?作祟。”

  苏瑶眼神带着点怜爱地拍拍她的头,“就?你这?样的,还用得着旁人?作祟,就?算你自?己逃出家门?八成也是逃不远的。”

  而后又看向管家,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也跟着张茯苓站在院门?口,见状恭恭敬敬地跟苏瑶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据说是张家家主知道这?事之后大发雷霆,但是奈何实在拗不过张茯苓。

  她一心一意要追随爱人?而去,听不进去旁人?的劝,不让她走?就?要破罐子破摔,要死要活的用上吊投水来威胁。

  张家的家主先是跟张茯苓苦口婆心地说,后来说不,两人?大吵了一架,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冷静下来之后一琢磨,干脆提前将张茯苓送来城主府了。

  张家现如今

  的家主是张茯苓的哥哥,他见过一面?城主府的二公子,也跟他有过交集,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不似外人?说的那般不堪,生得光风霁月的。

  不仅是个良配,模样,学识,家世皆是上等,而且竞争还小。

  张家家主对于城主家二公子的人?品很是放心,知道自?家妹妹肯定吃不了亏,而且两人?多相处相处说不定还能相处出点恋爱的小火苗。

  于是很愉快地将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别人?。

  “张家家主说先让茯苓小姐在这?里借住一阵子,不用多管,只要活着就?行。”

  张茯苓用力?地要挣脱自?己手上的绳结,但是没?有挣脱,于是愤恨地踢了一脚旁边的花盆,那花盆被她踢倒,咕噜噜地在铺了青石板的地上转,碎土撒了一地,花瓣也散落下来。

  “谁要跟她一起住。”

  苏瑶弯腰将花盆扶起来,她心里也不怎么高兴,对那个张家家主的印象降到最低点,“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住吗?”

  这?么一个脾气大的娇小姐,跟她待在一起心情都不好了。

  “你这?个坏女人?,是你把我跟李郎君拆散的。”张茯苓说着说着就?开始抽泣,“我要恨你一辈子。”

  苏瑶试图心平气和地跟张茯苓讲道理,“那个李郎君并非良人?。”

  “就?算他没?骗你,你们以后也不会是一对神仙眷侣,大概率是一对怨侣。”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嫉妒我们相爱,我早就?知道的,好多女子都心悦李郎君。”

  苏瑶非常不可思议,“就?他长?那个歪瓜裂枣样,我还心悦他?我还能嫉妒你们相爱?”

  就?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西施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过分了。

  张茯苓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而泣,“呜呜呜,要不然呢,你若不是心悦李郎君,为什么要拆散我们?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会有报应的。”

  苏瑶被她哭得头都大了,皱着眉,“别哭了。”

  “呜呜呜呜我的命好苦。”

  苏瑶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别哭了!再哭我就?让人?把你卖了。”

  张茯苓立马停住哭泣,忍着眼泪,抽噎着。

  苏瑶格外冷酷无

  ?情,“再掉一滴眼泪,我立马就?让人?把你给卖了。”

  张茯苓打了个嗝,悄摸抬起手用袖子把眼尾的泪水擦干净。

  “要是那李朗君是个靠谱的,他为什么不上门?光明正大地去提亲?为什么要你抛弃名声抛下家人?去私奔?而且还得你带着盘缠。”

  “你能带多少盘缠?能支撑你们一辈子用吗?没?钱了怎么办?还不是得你去赚。”

  张茯苓说话不敢大声,怕真的惹怒苏瑶,嗫嚅道,“李郎君说他以后会出人?头地的。”

  “他放屁,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怎么不出人?头地再来娶你?”

  张茯苓撅着嘴不说话了,只是看表情就?知道她仍不信苏瑶说的话。

  苏瑶恨铁不成钢,“男人?有什么值得你冒险的,还要死要活的?别说长?成李郎君那窝瓜样的,就?是再好看的男人?,还不是看过就?忘。”

  “这?世上男人?多得是,没?了这?个总有下一个的。”

  “哦,是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如碎玉投珠,带着些冷意。

  苏瑶循声看去,是林厌玉。

  他外面?披了一件披风,墨发披散着,站在苏瑶身后,唇色很淡,弱不禁风似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用饭。”

  随即又注意到了苏瑶的发髻。

  今早是苏瑶让侍女小姐姐替她挽起的发髻,是最近浣纱城里最盛行的灵蛇髻,乌发上还坠了几只小巧玲珑的金珠。

  白?衫红裙,乌发金珠,眼前的少女明艳人?得很。

  可不知为何,那几只小金珠摇晃着,让林厌玉感到心中?莫名的烦躁,他移开视线。“明日我来替你绾发。”

  “啊?哦,好。”苏瑶摸不着头脑,应下了这?个要求。

  “你该去吃早饭了。”

  他抬起手,将苏瑶鬓边散落的发挽到耳后,指尖苍白?的颜色在她乌发的映衬下显出几分惊心魄。

  而少女安静乖顺地站在原地,并未躲开。

  林厌玉摩挲了一下刚刚给苏瑶挽发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触感。

  他的内心轻而易举地平静下来。

  “用完饭,便到书房来寻我,我给你讲讲最基础的那些佛经道书。”

  林厌玉对这?些天苏瑶的行轨迹一

  清二楚,知道她喜欢出去吃早饭。

  苏瑶乖乖应下,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好的。”

  “等我先把张茯苓安排好。”

  林厌玉似乎这?时才?察觉到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勾起唇角,笑意温和,翩翩公子如玉的模样,“那阿瑶是想把她安排到哪里去?”

  他极其自?然地换了更亲昵的称呼。

  苏瑶叹了口气,“至少先让她有个住的地方吧。”

  总不能真的把张茯苓赶出去。

  张茯苓坐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厌玉。

  这?是她的兄长?曾为她选中?的夫君,不似外人?说的那般不堪,而是正相反,生得俊美,性子似乎也极好。

  林厌玉垂下眼帘,轻笑,“阿瑶这?是何苦呢,被污蔑拆散有情人?不说,还落不到好,不若早早放下如何?”

  为什么要对旁人?如此上心呢,既然喜欢好看的东西,那就?多看看他,不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日六明天吧明天吧噫呜呜呜噫,就当昨天我放P,让我顺顺剧情,点烟.jpg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