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们不是白吃的，是给了她一头牛为代价的。
心中憋着口气，不吐怎么都不快。
她让墨团团呆在房里，自己折回院子。
“我说娘，我们家团团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能不能给他多吃点。”杜巧琴正收拾桌子，抬起头来，没好脸色地说：“什么你家团团，还不知道是那残废跟哪个野女人生的。家里穷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总不能为了个外人，让你亲弟弟吃不饱饭！”
“再说了，好屋子都让给你们住了，你就知足吧你！”
云霁瑶问了一句，杜巧琴涛涛骂了十句。
不仅骂她，连带墨三郎、墨团团、墨三郎从前相好的，全都骂了个底朝天。
“娘，可是我们出了一头牛的。”云霁瑶不服气地反驳说。
杜巧琴放下碗筷，气愤地说：“你忘了你是谁养大的，才出去几天啊，就胳膊肘外拐了。老娘我生你、养你，莫说你才牵一头牛回来，就算让你再牵十头回来，那也是应该的。”
云霁瑶这下算是彻底明白，那头牛算是肉包子打狗了。
她必须得快些找到落脚地，尽快搬出去才能让她的继子和夫君不受这份窝囊气。
她不再多话，转身回到屋里，将墨团团洗洗干净放到床上，对他说：“团团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明日娘带你去街上找吃的。”
“哦，知道了娘亲。”
墨团团乖巧地躺下，再使劲往里面侧着挪了挪身子。
他对她说
：“娘亲，这床铺小，有点挤，团团给你挪了快位置。你快来试试看，够不够躺下来？”
云霁瑶被他逗笑，摸了摸他的头说：“够了够了，用不着试了。等娘亲洗漱完，就过来陪团团好不好？”
“那娘亲等会给团团讲故事好不好。”
“好呀！”
以前在墨家的时候，代菊先给墨团团单独收拾了个小屋子。主要是怕，三郎哪天忽然醒了，他们三个人挤在一起不方便。
讲故事，哄他入睡，对云霁瑶来说还是……
她将她小时候祖母说给她听的龙家娃儿和夜明珠的故事讲给他听。
结果，不仅没哄得他睡着，墨团团反倒是更加兴奋了起来。
一个劲儿地问她：“娘亲，那龙家娃儿吃掉夜明珠就变成了飞龙，飞上了天。你说团团有没有可能也能得到一颗夜明珠，然后变成飞龙啊？”
云霁瑶笑：“夜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万一得到了呢？”
“那我们家团团就能变成飞龙，飞上天啦！”
“娘亲，要是团团真的变成了飞龙，团团一定要带着娘亲一起飞天。”
他的天真，让云霁瑶本来不怎么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她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那你得乖乖睡着，你忘啦，那龙家娃儿是在梦里得到神灵指引，才找到夜明珠的。”
墨团团马上闭上眼睛：“那我这就睡！”
等墨团团的呼吸变得平缓，确认他已经睡着了之后，云霁瑶坐起身
子，推了推墨寒渊。
她轻声唤他：“三郎，你还在睡么？”
他还是毫无反应。
她将他的脸轻轻转过来，接着微弱的油灯光亮，她看见，他的那个唇又变成了乌紫色。
她将手指凑在他的鼻翼下方探了探。
他的呼吸，又跟从前躺在墨家村时，一样微弱了。
怎么会又昏过去了。
云霁瑶难过得想哭，明明下午的时候，他还以一敌十，威武得很的。
她将手捂热之后，探到他的脖子处，又是冰凉冰凉的。
看来，他真的昏过去了。
那一瞬间，云霁瑶有些绝望。
她原本编织过许多许多美好的梦想。
比如，和三郎一起去找个喜欢的宅子，买下来，然后搬进去过上平凡的男耕女织的日子。
又比如，一起开个小的酒楼，他负责收钱、招呼堂子，她负责买菜、做菜。
他昏过去了，那么这些梦想，就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
她小小的肩膀，要撑起那么多的梦想，好累、好累。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杜巧琴过来叫云霁瑶去做事，没叫答应。
她就索性推门而入。
却只看见墨三郎和墨团团躺在床上，云霁瑶不见踪影。
杜巧琴将墨团团拍醒，问他：“你娘呢？”
墨团团揺头说：“不知道，娘亲一早就出去了。”
杜巧琴赶紧跑去后院看了看。
耕牛还在，她这才放心地踹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这丫头是故意把这个残废和野种带回来扔家里，然后
自己跑路了，那她不得一辈子养着这两个拖斗？
一头牛，亏大发了啊。
她扭头回了自己房里，对云守财说：“老财，快起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云守财懒洋洋地睁开眼，颇为不耐烦：“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娘儿们就是事多！”
杜巧琴小声说：“我刚才去叫霁瑶起来做事，发现她已经不在屋里了。”
“不在屋里能在哪里？”
“我也纳闷啊。墨团团说她一大早出去了，你说是不是真的墨家出事了，她故意将这两个拖累仍给我们，她自己跑路啊？”
云守财睡意全无，睁开眼，锁了阵眉头，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看不至于，她要是真想跑路，又何必帯着这两个拖累来镇上。再说了，霁瑶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连巷口的乞丐，她都可怜人家的，她自己的丈夫她能丢得下？”
杜巧琴颔了颔首，“也是。”
她话锋一转，又道：“她半年不在咱跟前了，还是不是从前的性子也不好说。我们就再看看，要是她宵禁了还不回来，我们明个儿就把那两个拖累扔出去如何？”
“霁姝还没有娶媳妇呢，咱们可不能让这两个拖累给害了！”
云守财重新闭上眼，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那就等明日再说。”
因为三里镇没有一家人在卖地，所以霁瑶很早便去了三里外的六里小镇打听。
六里小镇比起三里小镇，稍微大一些，倒卖的典当铺子啥
的也多一些。
走过两条街，她终于打探到一处宅子在售。
她跟着窜窜去看了。
那宅子，不大，就一个双开间的四合院。
但院子倒是十分干净漂亮，双侧种着银杏儿树，叶子黄了，风一吹，飘得满院子都是。
秋日的阳光稀稀拉拉地透过银杏儿叶洒落在地上，斑驳的光影轻轻晃动着，宁静又俏皮。
云霁瑶一看就觉得很舒服，扭头窜窜：“这院子怎么卖啊？”
窜窜说：“屋主开价八十两银子。”
“八十两？”云霁瑶相当震惊。
按大胜朝的物价，一个四开间的院子差不多这个价，两开间就实在太贵了。
想当初，他爹赌输了钱，她家一个酒楼加一个四开间的大院子也不过只卖了九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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