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牧默默地听完谢陌安的话，刚开始还没觉察出什么，直到谢陌安的声音停下来，她才隐隐在脑海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今日在跑马场上见到的这几位皇子，总体上说同她前期打探到的形象大差不差，不过这些东西虽说不尽是记录在册的溢美之词，却也只能说是那些皇子在世间所展示出的形象，有的能信，有的却是不能作数的。
方才的惊马之事对除五皇子外的其他皇子来说是个纯粹的意外，不在他们提前能思及的范畴，况且赛场之中马背之上，这时表现出来的细枝末节，人的行为品性，是不是要比日常顾虑许多时候做出的行为更要可靠几分呢？
善意的提醒，伺机的超越，悠哉的陪跑，或是直接留守在场下，这些又一定是能说明一些东西的。
其他的皇子也便罢了，那个三皇子万万是个好胜的，懂得伺机的，是个能成事的。
“谢公子是说……？”裴清牧皱眉猛地抬头看着谢陌安。
后者却只笑着看了一眼裴清牧，轻声打断道：“谢玉不过是说出了方才看到的，凡事都讲求证据，裴姑娘且就瞧着吧。”
“你为何这般帮我？”裴清牧突然这般问出了声。
谢陌安一愣，随即又是微眯了眯眼，勾勾唇角道：“不是说了吗？谢玉是答应闻老要护着裴姑娘的周全。”
“何至于此呢？”只是这般承诺她师傅让她不死，为何又要帮着她查
案，又要替她出头呢？
谢陌安敛了敛面上的轻浮之感，略微正色道：“既然裴姑娘想要感谢谢玉，那不若就答应谢玉几个条件吧。”
裴清牧无言，她什么时候说了要感谢他了？
不过听他说几个条件，裴清牧想到，装了这么久，尾巴倒是终于要藏不住了吗？裴清牧心里一横，只要不是太过分，能替她报仇，就算要她死，她也在所不惜。
瞅着裴清牧视死如归的表情，谢陌安知道这丫头又是将他往坏处想了，叹口气摇了摇头道：“谢玉不是一个贪心之人，裴姑娘只需满足在下三个条件即可。”
……
“这首先，裴姑娘需得答应我，往后再也不能如同上次和这次一样，让自己身陷险境了。”谢陌安瞧见裴清牧愣住的神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次，往后段公子不能再唤裴姑娘清牧了。”
第一点裴清牧还能略微听懂，谢陌安这第二点一说出口，裴清牧便更是疑惑了，反口便问道：“这又是为何？”
谢陌安垂了垂首，故作自然道：“我只恐怕被旁的有心人听到，对你和段公子都不利。”
裴清牧半懂地点点头，觉得谢陌安说的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她现在是一个六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人了。
“至于这第三点，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往后再同裴姑娘说吧。”谢陌安确实没想好，也更是不想浪费掉这第三个条件，总归二人现在有这么一个
东西牵绊着，是不是也能更要亲近一些了。
裴清牧听完认真道：“只要不是对我裴家不利的，谢公子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是会给的。”
“我要你命做什么？”谢陌安听着好笑，面上笑盈盈，只是心头莫名有些堵得慌，甚至还有点怪她如此不惜命，方才他说的第一条是白说了么？
“清牧更不是一个贪心之人，谢公子还是需得答应我两件事情。”裴清牧正色道。
“裴姑娘请说。”
“在找到凶手之前不能背叛我；帮我找到凶手。”裴清牧神情严肃，她把命交到谢陌安手上，希望能听到他准确明白说出口的承诺。
“放心吧，我会让你能够为裴家报仇的。”谢陌安温和道，他会帮她找到凶手，更会帮她让凶手付出代价。
好久都没有对往后的日子这般的期待了，谢陌安猛地这样想到。
二人说完话，便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跑马场。
裴清牧不愿与谢陌安同行，说太惹人注目，容易引起怀疑。谢陌安不以为然，方才他拉着她往外走，只怕是今日来到这跑马场的人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两人，这么做倒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不过裴清牧一再坚持，谢陌安也就由着他去了。
回到看台上，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不再说话。
秋水找到赵夫人取来一些金疮药，看到裴清牧回来后，连忙拉着裴清牧坐下，拉出自家小姐的手，要替她上药：“小姐方才怎
么这么冒险呀，瞧瞧这手都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幸好人没事。”
“这手还得快些上药，不然留了疤，多难看呀。小姐这手这么好看，可不能就这样毁了。”秋水一边满脸心疼，轻手轻脚地给裴清牧擦药，嘴也一刻不停地絮叨着，越来越像红桑了，活像一个老妈子。
裴清牧宠溺地笑了笑，抬起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
“呀，小姐！你不要乱动，那只手也有伤口！”秋水吓一大跳，急急说道。
裴清牧看着秋水这般着急上火的模样，只得乖乖地探出手放好，等待着秋水上药。
谢陌安侧目瞧着裴清牧被自家丫鬟值得服服帖帖，十分乖巧的模样，心情十分愉悦，眼尾眉梢都染上了几分暖意，让这个向来都是作壁上观如同俯瞰人间什么的男子，看起来亲近可爱了些。
虽然秋水手上的动作已经十分轻柔了，可是手上还是火辣辣地疼，裴清牧将注意力转到跑马的赛场上，想要忽略手上的刺痛。彩头一件接着一件地展示出来，比赛也是一场接着一场，裴清牧倒是看进去了，没有注意到一旁来人。
“夫人说小姐方才受到了惊吓，所以让奴婢给小姐送些、送些安神的药茶。”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小丫鬟，端着的托盘里有一个瓷白的茶盏。
裴清牧听到是赵夫人送来的，没有转头，只点了点头示意丫鬟放下。
小丫鬟放下托盘，便快速地
离开了，只是形容有些慌张，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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