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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则川笑了笑，提起案几上的茶壶为谢陌安斟上一杯：“陌安兄近日瞧着气色好了许多。”说着还抬眼看了谢陌安一眼。</p>
屋内亮堂，映照得谢陌安的面容灿似桃花，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p>
“闻老妙手回春，谢玉确实是好多了，”谢陌安顿了顿，“这两年也是承蒙太子殿下和陛下的许多挂念了。”</p>
“陌安兄栋梁之才，如今赋闲在家，怎么能不让人挂念。”季则川试探着说到，谢家一个谢必甫一个谢陌安，虽说都是声名显赫，身居高位，手上这权却都是不愿意拿着，其实稍微想一想，也是能够猜透其中的缘由。</p>
“天色这么晚了，陌安兄踏着月色而来，所为不只是和我喝杯茶吧？”季则川突然开口问到，这话从门童来报说白衣相谢陌安求见的时候他便就想问了。</p>
“确实如此，若非是有些急事，谢玉定然是不会深夜造访，扰太子殿下休息。”谢陌安谦谨着说道，面上换上了一派严肃的神情。</p>
“这是？”瞧着谢陌安的模样，本还几分放松的季则川坐直了身子，看着谢陌安询问道。</p>
“殿下以为，兄弟之情比之家国大爱如何？”谢陌安不答反问，也不再是方才那阵严肃，反倒是有了一些闲谈之感。</p>
“嗯？”对于谢陌安的变化，季则川有些困惑，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自然是家国大爱，父皇悉心教导，本宫自小亦是熟读圣贤，自然是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陌安兄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本宫都听受着。”</p>
季则川面容宽和，确是真心问道。</p>
谢陌安闻言，却是从收起手中的檀扇站了起来，就要向季则川行一礼。</p>
“陌安兄，这是在做什么？”季则川隐隐觉出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也起身虚扶谢陌安问道。</p>
“殿下若是不嫌弃，谢玉愿意追随殿下，不过……”谢陌安仍然是不肯直说。</p>
谢陌安打探知道先皇后生前同澧水的瑾夫人情义深厚，瑾夫人同裴家的裴江远也是关系匪浅，还是裴的干娘，三皇子想做的又是这谋逆之罪，他其实本是不该如此谨慎的。</p>
不过对于太子季则川，他从前有过不算深的交往，还算是重情重义，就算三皇子季则擎想做的是让他死的谋逆之事，他也未必就能狠下心来让季则擎死。</p>
不过谢陌安知道若是季则擎不死，裴清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罢休宽心的，所以这事一开始就得说清楚——季则擎必须死。</p>
“陌安兄是不信任本宫吗？”季则川笑一声，却不是真的在问责。</p>
“谢玉知道殿下重情重义，不过若是皇子手足真是要为这大逆不道之事，还请殿下务必要秉公执法。”谢陌安盯着季则川的眼睛说道，语气不算强硬，却很有力量。</p>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季则川实则心中有了个猜想，不过还是问道。</p>
现如今雾国之中，父皇年迈，身后除了他之外的几位皇子，有才的有之，有权的有之，也更是不乏有野心的，不过若只是这夺嫡之事，作为他来讲，却是真狠不下心来赶尽杀绝。</p>
“狼子野心，勾结外番。”谢陌安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冰冷的字，一双桃花眼笑意全无，放出野狼似的精光。</p>
谢陌安有虚伪的皮，却从来不是温顺的羊，动了他在乎的东西，那便都无需伪装。</p>
“这……”季则川惊呼出声，他只以为是兄弟之间的争抢，倒从未想过是这般荒唐之事，勾结外番就为夺得皇位，“陌安兄所说……可是属实？”</p>
“谢玉无甚所求。”谢陌安淡淡说道。</p>
季则川了然点头，他自然是别无所求。当今圣上拿着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召他入朝，他都不喜不悲，这世间他还求什么？</p>
谢陌安倒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其实不对，他自然还是有所求的，为裴清牧求一个公正，还求一个裴清牧。</p>
不过这自然是不为季则川所说的，至少这天下之人都还只认为这谢家的白衣相谢陌安，这般谪仙般的人物，应当是别无所求的，却不知这谪仙悄然是动了凡心。</p>
“请陌安兄详述。”季则川皱着眉，</p>
“殿下可还记得六年前因通敌叛国满门自戕府上的裴家？”谢陌安略阖眼，声音清冷。</p>
“裴家？”季则川回忆一下重复道，当年非官非爵的裴家凭借着强势的商业帝国，成为雾国炙手可热的人，到现在也是很容易想到的，季则川接着道，“那个父皇御赐的天下第一商裴江远？怎么突然说到这个？”季则川不解问道。</p>
“雾国建国至今能叫得上名的裴家可不多，”谢陌安淡笑道，“当年的裴家盛宠一时，却在鼎盛时候被查出通敌的信件，对此殿下难道不疑吗？”谢陌安一双桃花眼微眯看过去，像一只狐狸。</p>
“本宫疑不疑，当年查出通敌叛国后裴家上下所有人都被发现死在家中，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季则川不解反问，虽说当年那事他一直也觉得蹊跷得很，不过人既然都死了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又还能查得出什么呢？</p>
“可我若说当年裴家的人如今还有活着的呢？”谢陌安明白季则川所想，不慌不难地说道，猛的地想起方才那一阵心悸，倒是有些有心如今裴清牧那边的情况了。</p>
“这怎么可能？”季则川惊声道，当年办案的大理寺的大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当年裴家还有活着的，也不至于这么草草结案了。</p>
“殿下小瞧裴家的裴老爷了，”谢陌安仿佛突然想起似的，“说起来裴老爷的女儿——裴同殿下也是算得上是有些缘分的。”</p>
“这又怎么说？”季则川疑惑地看过去问道。季则川回想一阵，只能想起从前早些时候父皇曾召那位裴江远进宫面圣，他曾远远瞧过，身量颇为高大，面容也算不得慈祥，牵着一个小女孩，倒是笑得欢喜。</p>
从前见到的进宫面圣的从未有过带着家中稚子的，当日觉得稀罕，也就多看了两眼。</p>
“殿下可能不知，这位裴姑娘唤那位澧水琉仙坊的瑾夫人一声干娘，而那位闻悲馆的赛神仙闻千道则是裴姑娘的师傅。”谢陌安淡笑着解释道，这自然是重要极了的，不然他不会放心暴露裴的行踪。</p>
“哦？瑾姨是那位裴姑娘的干娘？”季则擎一惊，他从前倒是听人说过瑾姨同裴家似乎是关系极好的，不过那裴家似乎是要避嫌，同他和他母亲从不亲近，纵使他从前也向这位裴老爷抛出过橄榄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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