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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牧挑了挑眉，闻言有些诧异地转过头，面前的两个婆子却是猛然变了神情，面色铁青惨白着脸看着谢陌安，哆嗦着道：“公子，我们错了，公子，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公子不要……”</p>
谢陌安无意听下去，扫兴地摆了摆手打断道：“曳风，将这二人带去老爷面前，交给老爷处置吧。”</p>
“公子，公子……”两个婆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令人害怕的话，慌乱着喊叫着。</p>
谢陌安听不下去，拉着裴清牧的袖子快速朝前走去，将几人甩在身后。</p>
七拐八拐，一直向左走了好一阵，谢陌安才松开了裴清牧的袖子转过身看了看裴清牧，后者表情淡淡的，似乎是在走神的样子。</p>
谢陌安好笑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久，裴清牧才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回过神来：“怎么了？”</p>
“谢府管教下人不严，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谢陌安看着裴清牧的眼睛真诚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歉意。</p>
是他让她住进谢家，本觉得这是对她最大的保护，现如今却是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p>
“这嘴长在他们的身上，她要说什么谁也拦不住，”裴清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在澧水牧家她听过的可比今日的更难听，她若是次次都同这些人置气，早就气死了，不过想了想，裴清牧倒是觉得有些委屈，“不过却是叫我听了个正着，实在是有些可气。”</p>
谢陌安看着裴清牧鼓着腮帮子一副真的被气到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脑中却是想到了方才那些个婆子说的话，心下冷了冷，只要裴清牧愿意，谢家少奶奶这个位置永远都是她的，要是她不愿意，他想方设法也会让她答应，至于做妾，永不可能。</p>
裴清牧只能是他谢陌安的妻。</p>
“她们方才说的话都无需放在心上的。”谢陌安正色道，面上满是认真。</p>
裴清牧闻言点点头，她倒是真的没有将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什么谢家的少夫人，什么做妾，她将这些放在心上做什么？</p>
“对了，”裴清牧四处看了看没人后才凑近谢陌安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道，“为什么府中的下人都这么怕谢太、谢伯伯呀？”</p>
从方才谢陌安让曳风将那两个婆子带去谢太师那里领罚时候，那二人吓得那个模样，裴清牧就有些困惑，这谢太师难道还能吃人不成？虽说这样直接地问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可现如今她既然住在谢家，这些事情确实也应该要搞清楚，比起现在有些无礼地直接问谢陌安，不管是问府中的下人还是回头派人去查谢家这些家事都似乎更为不妥些。</p>
“我本来是没准备现在告诉你的，”谢陌安倒是没有觉得裴清牧的问话有什么不妥当，迟早她都是会知道的，“不过只要是你问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p>
裴清牧闻言愣了愣：“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p>
因为怕你知道后会害怕进谢家的门，谢陌安抬眼复杂地看了裴清牧一眼。</p>
“走吧，”谢陌安再一次自然而然地拉上了裴清牧的衣袖,“我再带你去个地方。”</p>
离开密林，又重新回到了抄手游廊上，一旁的石子漫成甬路，一旁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仿佛从幽深的古林中又重返人间，别有一番风味。</p>
谢陌安只拉着裴清牧直直地往前走，却并不说是要去哪里，裴清牧也不问，只默默地跟着。</p>
又是走了好久，谢陌安猛地停步在一处隐在墨绿竹林中的小小的偏院，门前悬挂着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写着龙飞凤舞写着“苦书斋”三个大字，已然有些斑驳，明显已经是有些年头了，也许是许久没有人到这里来过，门口长了些翠绿的青苔。</p>
“这是什么地方？”裴清牧仰头看着上面的匾额，这处书斋同周围婉约的建筑设施有些格格不入，瞧着颇有些遗世独立之感。</p>
“进来看看吧。”谢陌安转头笑了笑，先裴清牧一步推开了大门。阳光顷刻照亮了有些隐秘的暗角，将扬起的灰尘照得无处遁形。</p>
裴清牧在外面等待了一阵，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入眼的是满屋满墙的书册，却不似想象中的凌乱，反倒很是整齐规矩，但都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然已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p>
屋子很是狭窄逼仄，其中的设施很是简单，甚至是有些简陋，书案宽椅、笔墨纸砚以及数不胜数的书册，屋子里极其黑暗，只在一处开了一个很小两指宽的口子，勉强能透出来一丝外面的光线，不过房间中却很是阴冷，一走进来裴清牧就皱紧了眉头，很是不适。</p>
“这地方我也有许多年没有来过了。”谢陌安眼神黯了黯，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声喃喃道，这声音却是在这房间中很是明显。</p>
“谢公子从前是在这里读书吗？”裴清牧强忍住心中的压抑和不适，扯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意问道，心中却是颇为奇怪的，这可不像是京中权贵人家谢家的独子、当今的谢丞相读书的地方。</p>
“是也不是，”谢陌安买着关子，“裴姑娘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府上的下人都很怕我的父亲谢太师吗？”</p>
裴清牧定定地看着谢陌安面上同他矜贵模样不相符合的伤感，一时间明白过来——这地方瞧着不像是读书的地方，更像是惩罚人的地方，孤幽的暗室只留一个喘气的孔，就这样关上些日子，会越发加大人心中的不安和苦闷。</p>
“谢公子……”裴清牧喊住谢陌安，却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这些事情他从未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谢陌安心中的难过，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会让他好过一些。</p>
谢陌安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小时候我在这里待过不少的日子，最长的一次被关、关在这里十九日。”</p>
“是因着什么呢？”裴清牧想不到到底是做了怎样的错事才会让他在这里关上这么久。</p>
谢陌安抬眼看了看裴清牧，苦笑一声，“小时候伯父送过我一个华容道，我瞧着新鲜便就摆弄了一下，被老爷子撞见，便说我玩物丧志，让我进到这苦书斋中思过，这一思过便是十九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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