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巧心拦在穆婉宁的房门前，警惕地打量着这一行人：“你们谁院儿里的？闷头闷脑的就要往小姐的房里闯，还有没有规矩了！”
当先领头的嬷嬷笑了笑，指了指身后丫鬟手中端着的糕点，说道：“巧心姑娘别动气，是夫人担忧二小姐，特地命我来给二小姐送些糕点的，您瞧，都是二小姐爱吃的。”
巧莹瞧了眼丫鬟手中的几样点心，果然都是她家小姐的口味，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多谢夫人关心，只是二小姐已经歇下了，你们将这些糕点放在小厨房，等二小姐醒了，我自会回禀。”
嬷嬷也没有强求，笑着应好，又犹豫道：“这个……我是第一次来二小姐这院儿里，不知道小厨房的位置，要不，劳烦巧心姑娘给带个路？”
巧心蹙了蹙眉，嘟囔了句“夫人怎么找了个新人来送东西”，不情不愿道：“行了，跟我来。”
说着，便领着一行人往小厨房去。
一行人中，一道坠在末尾的身影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拐过一处连廊之后，便消失不见。
片刻后，穆婉宁的房间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缝隙。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房门的缝隙中动作极轻地挤了进来，她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床榻，熹微月色之下，隐约看到一道侧躺着的身影，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房门阖上，蹑手蹑脚地往窗棂下放着的妆奁走去。
她的手刚刚碰到妆奁，身后便陡然想起一道渗着冷意的声音。
“想要放东西何必偷偷摸摸，不如直接交给我好了。”
那人吓得手一抖，手中拿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跌坐在地，怔怔地回头望着突然出现的穆婉宁。
“二、二小姐，你怎么……”
月色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入，映照出女子的容颜，正是穆婉柔的贴身侍女，素眉。
穆婉宁淡笑着上前，将跌落在地的东西捡了起来，瞧清楚了拿东西的模样，是一支款式别致的玉簪，簪头上镂空雕刻出一朵朵精致小巧的兰花，细细看去，这些镂空之处隐隐组成一个小巧的“宁”字。
穆婉宁看着这只簪子，冷冷笑了声：“仿得这么像，还真是难为姐姐了。”
素眉听着这话，身子害怕得颤了颤，瑟缩着不敢开口。
床榻上，巧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穆婉宁身侧，冷冷地望着瘫倒在地的素眉，低声问道：“小姐，要将她交给夫人吗？”
“不，不要！”素眉听见这话，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爬到穆婉宁身边，揪住她的衣角，痛哭着祈求道，“二小姐……二小姐求求你不要将奴婢送到夫人那，夫人会打死奴婢的！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穆婉宁垂眸，冷眼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样，清淡月色下，女子的衣衫因着抬起手腕的动作滑落，隐约露出几道暗红色的伤痕。
穆婉宁俯下身子，伸手将素眉的衣袖拉高，露出来的小臂上伤痕累累，有的旧伤已然结痂，在手臂上留下狰狞的疤痕，有的伤口还泛着红，显然是刚留下不久的。
“疼吗？”穆婉宁低声道。
素眉一怔，沾满泪水的面容染上几分茫然，讷讷唤道：“二小姐……”
穆婉宁抬眸，浅笑道：“穆婉柔如此对你，你还要为她卖命？”
“我……”素眉神情茫然，低声喃喃，“我不过是个下人，不听大小姐的，又能怎么办？”
说着，两行清泪便顺着女子的面颊滑落。
“即便她害死了你的亲妹妹？”
素眉双唇颤抖，“这话，是什么意思？”
穆婉宁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三年前，你妹妹被来京中做生意的豪商看中，将她强娶回去做妾，不到半年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当时，你去求了姐姐？她是如何答复你的？”
素眉咬了咬唇，摇头道：“这不能怪大小姐，她不愿帮我，也是小妹……命该如此。”
“呵，命该如此？”穆婉宁冷笑了声，声音骤然阴沉下来，“那如果我告诉你，当日那豪商之所以会看上你妹妹，是穆婉柔一手设计的呢？”
“什么！”素眉猛地抬头看向穆婉宁，神色间尽是不可置信。
穆婉宁沉声一字一句道：“当时，穆婉柔看中了那人手中一套稀世罕见的头面，那人不愿意出让，穆婉柔想尽了办法他也不肯松口，她便私下派人调查这人，发现这人于闺房之事上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尤其喜爱折磨纤细柔弱的幼女，这才暗中安排他与你妹妹遇上，以此为由，从那人手中得到了那副头面。”
想到这等腌臜事，穆婉宁眉目间尽是冷色：“哪里有什么命该如此？不过都是穆婉柔为了她的一己私欲，才会害的你妹妹小小年纪受尽折磨而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素眉抱住头，神色间尽是痛色，喃喃着摇头，不愿相信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但是，她的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起一幕画面，那是小妹出嫁后不久，大小姐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副很是漂亮的头面，整日爱不释手，宝贝得不行。
一想到那副头面，可能是用自己妹妹的命换来的，素眉便觉得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见她如此痛苦，穆婉宁叹了口气，还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证据递到她面前。
“这是当年之事的证据，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至于这些证据，是想要毁了还是拿着它去报官，全看你自己。”
素眉接过这一沓证据，整个人失神了般瘫坐在地。
巧莹瞧着她这般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素眉，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给你的金疮药吗？”
素眉愣了愣，怔怔地看向巧莹，又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穆婉宁，瞳孔骤缩：“难道，那药是……”
“不错，那金疮药是二小姐命我送去的。二小姐知道你们在大小姐那里受了委屈，但终究不是自己房里的事儿，二小姐也是爱莫能助，只能让我和巧心给你们送些伤药去。可你如今竟然要帮着大小姐来害我家小姐，你还有良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