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
穆老夫人和武安侯对视一眼，笑得颇为意味深长，看得穆婉宁更是一头雾水了。
穆老夫人笑了笑，拿起放在一旁的帖子递过去。
穆婉宁接过帖子一瞧，才恍然：“原来是曹府要举办赏花宴。”
随即，穆婉宁又露出几分疑惑来，对穆老夫人道：“祖母，这曹府的帖子是送到咱们府上的，但帖子上又没有写着我的名字，祖母怎知是因为我的缘故？”
穆老夫人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宁丫头你回京时间不长，还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像曹府这样的人家，是很少往咱们府上送帖子的。”
这事穆婉宁倒是当真不知道。
她露出几分讶然，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咱们武安侯府还和曹府有什么过节不成？”
说着，穆婉宁便摇了摇头，兀自否了这话：“也不对，曹老听闻我是武安侯府的姑娘，还待我很是亲和，不像是有仇怨的样子啊。”
见她疑惑不解，穆老夫人这才缓声解释道：“这倒是不是什么仇怨，而正是因为咱们与曹家交情不错，曹府才不愿意为难咱们。”
穆婉宁听了这话，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眉梢微动。
她抬眸看了眼含笑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武安侯，了然一笑，“孙女明白了。不发帖子，确实才是为咱们府上着想。”
曹府这般的书香门第，举办类似的宴席定然多是以文会友。这帖子若是送到了武安侯府，武安侯府不去，便会被有心人抓住话柄，说是与曹府有隙，若是前去，武安侯府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会舞文弄墨的，去了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见穆婉宁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穆老夫人满意地一笑。
虽然这个孙女自幼没有长在侯府之中，许多人事尚且不熟悉，但这份聪慧机敏，却是许多自幼在京中精心教养的闺秀都没有的。
今日曹府送来这张帖子，便说明曹家对穆婉宁的重视。
不过是区区一面之缘，就能让当朝大儒对她这般。穆老夫人不由得想到那日穆婉宁在这慈安堂中神色郑重地说出的那番话。
日后武安侯府的兴衰荣辱，也许，当真要系在这个孙女身上了。
将帖子的事情问清楚，穆老夫人便没有多留，只嘱咐了句好生准备这次的赏花宴，便将人打发了。
穆老夫人对这次曹家的宴会很是重视，第二日早早便派了身旁的嬷嬷来宁然院喊人。
穆婉宁立在铜镜前，一身蕴着银色暗纹的青玉色织锦裙，衬着她本就清丽秀雅的姿容愈发出尘。因着还未出阁的缘故，她的一头青丝并未高高束起，只简单地用一支雕刻精巧的玉簪固定住。
巧莹仔细地将玉佩系在穆婉宁的腰间，起身退到一侧。
巧心在一旁看着穆婉宁，目光中满是惊艳，讷讷道：“小姐，奴婢觉得外面的百姓说得对，您这可真是天仙下凡呐！”
穆婉宁望着铜镜中映出的娇美人影，勾起一抹浅笑，淡淡道：“走。”
主仆三人到府门外时，穆老夫人正巧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到了。
见到穆婉宁的一身打扮，穆老夫人眸中也划过一抹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对穆婉宁愈加的满意，笑着赞道：“不错，宁丫头这一身很是得体。”
穆婉宁浅笑着福身道：“多谢祖母夸赞。”
穆老夫人以为她是第一次参加京中的宴席，但穆婉宁自己心中却清楚，这般的聚会她前世早就不知参加过多少次了。这其中的学问，她也是在无数次被人指指点点着嘲笑之后，才明白过来的。
前世第一次参加的这样的聚会的场景，已经恍如隔世，如今回忆起来，穆婉宁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听信了穆婉柔的话，打扮得很是朴素，最后不仅被一群闺秀嘲笑戏弄，在大冷天里被推到冰冷的湖水中，回府之后还因此受了一通责罚。
这样的错误，如今的她绝不会再犯。
武安侯府的马车缓缓驶出，不多时，穆婉宁一行人便到了曹府。
曹府这次所办的赏花宴，京中清流文臣皆在受邀之列，如武安侯府这般的勋贵也有不少。
穆婉宁一行到的时候，曹府已然宾客盈门。
迎客的管事恭敬地将穆老夫人和穆婉宁引入后院，还未迈入堂中，穆婉宁便听到内间传来的说笑声。
管事嬷嬷通报了声，穆婉宁几人便被恭敬地迎入内室。
丫鬟挽起帘子，穆婉宁搀扶着穆老夫人入内，不动声色扫了一周，将室内众人看了个清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在场的出了几位勋贵家的夫人，大多是她不识得的。
前世她因着被穆婉柔设计在宴席上失了体面，往后的宴会便少有出席的机会。嫁人之后，更是被祁景川或明或暗地限制在了府中，想要出府一趟都困难重重，更遑论是出席这种场合了。
穆婉宁暗暗打量场内众人的时候，所有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也都落在了穆婉宁的身上。
毕竟，这可是这位武安侯府二小姐第一次在京中公开露面，众人或多或少都是好奇的。
“老夫人来了。”见两人入内，主位上满头银丝的妇人笑着招呼道，“许久不见，老夫人一向可安好？”
“一切都好，多谢曹老夫人关心。”
得主人家这般的礼遇，穆老夫人笑得愈发开怀。
曹老夫人淡笑着点点头，她虽已到了暮年，但书香世家的主母自有一股雍容气度，言行之间慈和又不失威严。
几人说话的功夫，曹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已然很有眼色地搬了新的圈椅放在首位，曹老夫人笑着请穆老夫人与自己同坐，穆老夫人忙推辞道：“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本就是她们这群孩子的长辈，自然该坐上位。还是说，多日不见，老姐姐与我生疏了？”
曹老夫人这般说着，屋内众人也皆跟着附和，穆老夫人不好再推辞，顺势落了座。
待到众人一番谦让重新坐定，曹夫人这才望向穆婉宁，笑着问道：“这位……想必就是宁姐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