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跨一个天文单位的庞大宇宙空间被苏裕的能量场牢牢地攫住空间范围内的一切物质,所有那些舰队、陨石,那些漂浮着的冰状体、太空尘埃和稀薄的宇宙物质仿佛全被笼罩进了一个无色无质的巨大球体,自成一体的独立为一个单独的小宇宙。
空间与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毁灭这个小宇宙的猛烈坍塌就开始了。
空间坍塌从这个宇宙的中心开始。先是强光一闪在它的中心出现一个黑点,然后周围的一切物质都被强力吸引着飞快地旋转着发出强烈的光芒向中央跌落仿佛猛烈搅动池水突然拔去了底部的塞子。
从远离坍塌中心的空间站平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坍塌形成黑洞和物质被飞快吸进黑洞的过程。先是那些太空尘埃和宇宙物质,然后是冰状体小行星,再然后轮到那些战舰。那些体型庞大如同小行星的母舰们拼命地向外挣扎,开足全部动力试图逃逸但就像陷入了流沙禽鸟无论如何地扑腾翅膀终究一个个一圈圈地跌入黑洞。
中央的黑色越来越浓重坍塌的速度越来越快物质坍塌是辐射出来的光越来越刺眼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状漩涡高悬于天顶。
顾晗晗惊恐地看着天上那个巨大的光旋脚一软双膝落地直接跪倒在空间站的平台上继而浑身瘫软。
“这……这……就……就是……苏大款……经……经常……说的……变……变……变成黑……黑……洞……”顾晗晗浑身哆嗦上下牙直打架说不出一句完成的话。
“别害怕他会控制尺度不会让坍塌波及到这里。”安东尼将顾晗晗扶起来并安慰她说。
“太恐怖了……”顾晗晗软在安东尼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太恐怖了……比宇宙所有的黑洞都恐怖的多……让我死吧让我晕……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
“别晕！”安东尼亲了亲顾晗晗的额角笑着对她说：“跟天然的黑洞没什么两样都是空间坍塌物质收缩宇宙中比这尺度更大的黑洞比比皆是……”
安东尼的亲吻和微笑让顾晗晗兔子一样惊恐的心蹦跳得没那么厉害她有些麻木地看向安东尼轻声说道：“那不是天然的……”
“人工制造黑洞……”她有些迷茫地再次抬头那个巨大的光旋还在。于是她惊恐地摇头自言自语说“我一定是疯了……这样的力量……这样的人……”
“你没疯你很清醒疯了也是装疯！”安东尼抱着顾晗晗对她说“晗晗你应该明白你也有这样的力量你也是这样的人——当然我们依然是人。”
“走开！”顾晗晗用力退开安东尼然后失去坚强怀抱支撑的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我才跟你们不一样！”她带着哭腔说。
安东尼想拉顾晗晗起来但伸出手去之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就这样冷静一下地好。
红侍从长从内侍手里拿过一件披风走过来在距离顾晗晗三步远的位置就站住态度恭谨地向安东尼请示道：“大人我能不能……”
安东尼点了点头于是红侍从长就上前为顾晗晗披上了披风。
陡然传来的温暖让顾晗晗身体震颤了一下她仰头看了一眼头顶太空中那个巨大的光旋越旋转越快强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央收拢很快彻底消失。物质和能量都终于完全不见只余下一个黑洞洞死寂的宇宙。
顾晗晗一撑地面站了站了起来心里有一种深切地哀伤：全都没了那些刚才瑰丽壮观的宇宙和战火纷飞中的舰队那些舰队中的所有人与生命所有追逐过她绑架过她的人们那些好的人和那些坏的人那些攻击过她或者她连见都没见过的士兵那些医生和护士那些曾经给过她帮助或者没给她帮助的人们无数的生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永远消失。人类的生命不仅仅是在自然与宇宙面前脆弱不堪一击原来在作为同类的人面前也可以同样脆弱不堪一击……
顾晗晗想起苏裕常常会说起的一个词——那些蝼蚁。当他用傲慢任性、不可一世的姿态轻蔑地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谁能想象得到这之后所揭示的真像竟是如此的残酷令人不忍直视以至于连抗争都成了笑话。
但是如果连抗争都没有了人还是人吗？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活着吗？大约就是活着……
苏裕回到空间站的平台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顾晗晗的面前。他向她伸出手呼唤她说：“顾晗晗过来！”
顾晗晗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几乎躲到了安东尼的身后脸上显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来。
苏裕不由皱眉。
“她只是被你刚才吓到了”安东尼慷慨地随便让顾晗晗躲在自己背后暂时当缩头乌龟并阻止想要把她拽过去的苏裕说“给她点适应的时间。”
苏裕轻轻哼了一声手一甩一个女孩儿的身体就滚到了地上。
“你非要救回来的人！”他说。
“雯雯！”顾晗晗这个时候忘记了对苏裕的恐惧从安东尼背后飞奔出来抱住了地上的好友——她紧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但身体还是暖的呼吸还在。
医护人员跑出来将顾晗晗抬进培养箱推进空间站里面他们准备临时借用空间站的医院永久性太空建筑远比移动的战舰更适合地球原住民。顾晗晗一路跟到监护室门外才被红侍从长劝了回来。
“请把一切都交给医生吧。”他说“绝对不会有意外。”
红侍从长陪着顾晗晗回来的时候安东尼和苏裕刚好谈到降临之日与顾晗晗未来的事情。
“林晓在地球。”
“不一定非要急着去求他吧？”安东尼说“该亚之后顺其自然不揠苗助长已经是全宇宙的共识。反正今天在这里见证降临的只有你和我只要马克西米里安不怀疑她还有足够时间自然成长。
苏裕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就极其霸道地提出来：“那这段时间顾晗晗要和我在一起我要带她离开！”
“苏裕大人恐怕干不了这种事吧？”安东尼注意到顾晗晗已经走到近处于是随口回应了这样一句然后转过眼来看着苏裕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说到降临之日”他用恰到好处的声音对苏裕说“今天似乎是名符其实的降临之日我们似乎还有一个决斗……”
“决斗“二字一出口苏裕那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堪堪赶到的红侍从长首先大惊失色继而惊怒交加义愤填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太无耻了！太狡猾了！做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这个时候提起决斗我们大人怎么可能打得赢？他刚做过大尺度的空间坍塌根本来不及恢复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你状态正好蓄势待发。卑鄙啊无耻之前保留实力不肯痛下杀手忽悠我们大人上了之后立即以逸待劳提出决斗。最最不要脸的是你明知道我们大人的性格根本不会说不斗！
“这不公平！“红侍从长顾不上失礼和冒犯挺身而出抗议道：“我们大人现在不能跟您决斗！”
“哦……”安东尼看向红侍从长目光里全是嘲弄。
红侍从长知道对面这人要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叫道：“至少应该等十二小时之后而且现在还要决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女——”
“闭嘴退下！”苏裕打断红侍从长以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斥责他说。
红侍从长不甘心地退开了。
“看来你还挺喜欢你的这个侍从”安东尼笑笑说“其实……”
“我们去一光年之外。活着的人回来带走顾晗晗”苏裕直接打断安东尼说：“这里刚经历过坍塌太不稳定”
“不要！”顾晗晗再也忍不住插入两人之间脸色惨白的地说“不要决斗！”
在刚刚目睹了苏裕出手之后顾晗晗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会怎么样。
“不要”她看一眼安东尼又看一眼苏裕声音颤抖地哀求“求你们了……”
安东尼用温柔的目光看着顾晗晗轻声对她说：“别害怕……”
苏裕也温柔地看着顾晗晗心头则升起一番复杂滋味。
“她舍不得看着我去死。”他想。
然后两个男人的目光就碰撞在了一起。
“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你那个侍从的话很有道理”安东尼目光诚坦诚地看着苏裕语气更加诚挚地对他说：“如果你不反对我建议我们进行古典决斗。”
沉默了几秒钟苏裕轻轻点头。于是安东尼愉快地伸出手苏裕仿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很干脆地跟安东尼握了手。
他们的手只轻轻一碰就立即松开安东尼让到一边同时将顾晗晗推倒苏裕面前。
顾晗晗对于苏裕依然有恐惧心理使劲往后缩但苏裕直接抓住了顾晗晗的手指让她动弹不能。
“别动！”他说。
苏裕注视着顾晗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单膝落地向她下跪。
顾晗晗瞬间被吓傻一时间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想不到我还能享受了一把大宇航纪念碑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