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行行 > 正文 三四 黄雀在后
  她的确是两天前到徽州的;白霜给师父的所有书信现在也都在她的行囊中——这一切都没错。可是她没告诉他为什么自己要在徽州逗留。去临安原本不需要路过这里。

  “我是为了让你帮我算一卦。”她是这样说的。可是现在他真的在仔细对她释卦她却根本不想听。或者毋宁说是内心不知什么原因翻涌难停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听。

  君黎抬头看见她眼神有点古怪不觉道:“你在听我说么?”

  “我……当然在听。”秋葵连忙回答。

  “我刚刚说了什么?”

  “……”

  “你看都不看爻辞一眼。”君黎似乎有些无奈。“秋姑娘我觉得你似乎不是真心想算卦吧?若不诚心出来的卦也不会准我释了也是白释那就算了吧。”

  秋葵少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地坐着。这反让君黎一时不好意思起来“你别生气。我看你今天有些心神不宁这样吧你先把这些按顺序收好回头你心情好些了我再跟你说。”

  “你会一直住在这里么?”

  “至少这半个月应该是在的。”君黎道。“我就住那边二楼叫‘秋风’的房间。”

  “但我——若我今天就出发去临安了呢?”秋葵咬唇道。

  “你果然没好好听我说。我刚才说了你这次临安之行最好找个人和你一起动手有个照应遇事会比较容易化险为夷。所以你不要急在一时为好。”

  “哼我从来便是一个人要什么照应。”

  “你问我怎样能逢凶化吉我跟你说了你又不听。”

  “我……可我到哪里去找人总不会真要找你这没用的道士一起!”

  “是啊我也没空和你一起上路呢。”君黎心中稍有不悦。“说实在的若不是看在跟你还算有点交情真懒得跟你废话这许多——你哪怕是花点银子雇个人一起去都行啊。你若不信我的话这两签给你你带着去找别人解看看是不是我在诓你。”

  “我根本就不信这些从来都不信!”秋葵反也似被激怒将那两支签一把抄起向地上一掼。“你真以为我是在求你么!”

  君黎有些哭笑不得心道我明知她什么样脾气竟然跟她计较。也便只好站起来道:“你既然不信就算了我却还要做生意的先告辞了。”

  秋葵忍着未说一句话手却握得紧紧的看他要收爻辞勉强道:“那个留着!”

  君黎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便只将两签捡回了筒里顾自走了。

  秋葵只好默默然将留在桌上的爻辞自己收了心里不能不说稍稍有点后悔。她抱了琴很有点低落地起身回房。

  按理说她还是应该启程去临安的——反正是不信他说的那一套反正没有什么要紧得过寻琴之事。可是如果真的那么要紧为什么自己又会在徽州逗留这两天?难道自己不是一直在心神不宁——从得知他下落不明开始从得知他身受重伤开始——她原本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找他不可也许因为她没有朋友而他是唯一的一个还勉强可称朋友的人——若连他都自此再也寻不到那么她在这世上岂不是又重新孑然一身了?

  但是没有任何线索她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心情烦乱之下只能抚琴纵歌幻想着或许他有一天忽然又会回来这城一定会挑这间离顾家最远、最偏僻的客栈。她哪料得到竟就在自己用琴歌掩饰着“幻想”的时候他竟真的便会出现那一霎时的如受电击哪里是君黎一句“见到你实在意外”可比。

  但这真的不是意外。他们不曾巧遇因为她知道根本是自己在这里等他。

  她掩了房门把琴又在桌上放平手指下意识轻轻一挑琤的一声琴音又起。见到他之后的烦乱竟比先前更甚这又是为什么?他平安无事她应该放心。可是她也没流露出这样表情。对于顾老爷子之死她应该多加劝慰。可是他甚至没给她半分机会。到头来都是他在问她然后话题就转去了算卦——好像他们之间永远只能有这样一层如同生意般的关联。而她无法挽回。她没有立场挽回。

  她没有过朋友所以不知怎样和人做朋友。而且她现在明白了——连朋友都未必算得上啊。

  琴声潺潺心绪渐渐宁定下来。她也没再高声而歌只是低低地和着节奏轻轻哼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首四言短歌行原是英雄壮怀可是被秋葵单挑了一段出来却变得有些暧暧昧昧的儿女情长。不过反正也没别人她心中不好受便顾自这样低吟着。正吟唱到第三遍忽闻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冷哼。

  这冷哼清清楚楚分明正在自己窗前!秋葵大惊不知是否自己太过专注竟尔未注意有人偷听立时站起听音辨位人未全转袖中细弦飞出便击向窗棂。

  窗外之人却灵活非常一个闪身窗纸尽破可他却安然无恙反趁着秋葵怒击已自外轻轻踅到门边转身就进了她屋里。

  秋葵何曾被人这样大胆径闯房间看见是个灰色的人影冷哼一声丝弦数根一起笼过去料想无论如何也将这人罩得没了脱逃余地却不料这人竟像早有准备一只手抬起就轻轻一抓——秋葵才发现他手上竟好像是戴着特质手套之类的东西便这一下轻易地便将所有细弦都一把抓住自己却毫发不损。

  只听他啧啧了一声:“姑娘咱们也是故人重逢了不要上来就喊打喊杀好么?”

  秋葵与此同时也已经认出他来心中暗惊“沈凤鸣——是你!”

  这灰衣男子正是那日在鸿福楼顶遭遇过的黑竹会杀手沈凤鸣。秋葵丝弦尽在他手一时也只能与他相恃却听沈凤鸣道:“姑娘今天孤身一人恐怕就不是我的对手了我看不若罢了手我们莫伤和气怎样?”

  秋葵心知他说得多半不错却也不肯就此收手只得咬牙道:“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来给姑娘打抱个不平。”沈凤鸣笑道。“自打上次相见在下可一直没敢忘了姑娘难得今日听到琴声觅得芳踪姑娘却在为个不解风情的道士黯然神伤就连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秋葵怒而用力将那细弦狠狠一拉不虞沈凤鸣手套委实不惧锋利丝弦半分不曾松手也将弦用力一拉仗着力大反将秋葵拉了过去。

  她往前冲出两步用力站稳左手正要再出招不防沈凤鸣借她力再一用力秋葵立足不稳生生再往前跌出几步眼看便要撞到沈凤鸣身上。她忽然左手掣出一把小刀便去断那反令自己受制的丝弦。波的一声琴弦断开她臂上一松还来不及后退沈凤鸣趁此空隙已向她胸口袭了一掌这一掌打的位置不可谓不微妙秋葵大惊侧身相避谁料那一掌竟又是虚招中途收回下坠沈凤鸣臂一舒拦腰将身形已侧的秋葵一搂轻易抱她入怀。

  秋葵从小到大还没被男人这样抱过惊怒中左手小刀便向身后刺他。沈凤鸣哪里肯着道一手伸到她肩井穴上一点秋葵整条手臂顿时无力垂下便这惶恐时沈凤鸣将她身体轻推已经依次往她后颈至后背风府、风门、膏肓诸穴一路点了下去。

  秋葵身体顿时受制这一下心中大惧呼道:“沈凤鸣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沈凤鸣便将她手腕一扭扭落了短刀笑着重将她搂入怀道:“我不是说了自上次一见我可没曾忘了姑娘——没忘了你利弦把我捆得那般狠的‘恩情’!”

  “你若要报仇便动手休要多废话!”

  “报仇?”沈凤鸣冷笑。“那倒的确该报的只是看到姑娘……实在难以下得了手我看还是换种方式来报的好吧……?”他说着低头轻笑着到她颈中轻轻一嗅。

  秋葵咬牙。“你——你敢对我无礼我必杀了你!”

  “你现在要怎么杀我?”沈凤鸣见她分明已经骇到脸都白了反更出言挑衅她。可怜秋葵却连转头都已不行情急中便欲待大喊。

  “行啊你可以喊。”沈凤鸣说话间手已抚上她脸。“你每多喊一声我就多拿些好处……”

  他说着搂在腰间的手也轻轻一拉她衣带那外衣便散了开来。那手随即便作势要往她身上摸去。秋葵心中惶极切齿道:“沈凤鸣沈凤鸣!怪我一时轻忽落入你手终有一天我一定杀了你!”

  “你再说一遍?”沈凤鸣便把手放在她里衣的襟口。“你再说一遍试试我接下来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