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十贯娘子 > 正文卷 10、第 10 章
  老太太踢门墩墩自巍然不动。

  七茜儿嘴角直抽:“您就是把这个门墩儿撇了它还有门楣你现下哪儿找人拆家换门去?您看这脚下三个台阶门头四个门档这在前朝就是四品老爷家的宅子您那孙儿您那大胜有四品么?”

  自然是没有的。

  老太太无奈的摇头又气又恨的伸手使劲点了一下七茜儿道:“你这妮怎么这样古怪?咋啥话都敢说?也是奇怪了你咋不认生呢?”

  认生?前辈子见天扯皮一个炕沿上睡三年您恭盆儿我都倒了无数次跟你认生?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她得先下手把位置在这个家确定了。

  七茜儿冲老太太翻翻眼皮儿:“您还气呢!您就没看到门口的封条儿?一般的宅子您占了就占了好歹您那孙儿还是个官身他有他的体面明儿待我写个款挂门口方方面面不过分人家也能给这个脸。

  可您要越了礼法规矩沾了不该的东西那就是给儿女找麻烦了没得您那大胜孙儿前面提刀卖命您在后面抽桥板子不是?像是这种官宅那先来贴封条的老爷怕是早就记录在案了还能您来沾这样的便宜您想啥美事儿呢?”

  老太太略有不服的拍下门墩嘀咕:“你这妮说话忒难听那活着不想点美事还叫活……”

  老太太这话才冒了半截子就瞥到巷子口有个脑袋在鬼鬼祟祟的瞄瞧。

  乔氏手里拿着个绣花的绷子背着熟睡的喜鹊正攀着墙头往巷子里看。

  她心情不好了真不好了就觉着自己的好日子从此没了。

  前面与她亲香的报信说老太太花五十斤粮十贯钱整了小媳妇儿回来还说是识字儿的那就更完了。

  老陈家稀罕啥她是门清。

  从前屋里就她跟那死老婆子凭那死老婆子怀揣死藏可她是个眼瞎的就只认粮京中老行的大漆盒子她都撇一边儿更不用说字画细瓷这些了就是粗浅的乡下见识她糊弄她是一糊弄一个准儿。

  老太太就是想挑错儿她都不会挑。

  老陈家一帮没见识前面整点东西也不识货就知道藏点表面首饰还有粮。

  乔氏是谁?乔氏她爹从前是开针铺的虽小门小户她也是细米养大县城姑娘后来又嫁了街里牙药店家的儿子街头夫家街尾娘家乔氏一直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一条商街乔氏打小练出来的眼力她不信任陈老四就下死手捞拔东西悄悄藏了找机会捎回老家去。她总觉着在老陈家脚下虚晃自己是要走的早晚要走总是要走就不捞白不捞。

  可现在不行了这败货进屋怕是还要算后账了。

  乔氏就趴在墙头看着那老比带那小比在踢门墩?还说说笑笑的她就想不明白了?

  怎么没多大功夫就好成这样了?

  乔氏心里恨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就想拿手里的针戳那俩猪狗一身的窟窿眼子。

  暗暗恨着冷不丁那边上来了三五个放羊回来的婶子这随营跑的妇人都爱养几只羊儿闲了找草窝随意防着等到了没草吃就冬日了卖到营里能换不少军粮。

  她们见乔氏鬼鬼祟祟的瞄瞧就有个大嗓门婶子笑眯眯的悄悄过去猛的在乔氏耳边扯嗓问:“哎!四牛家!你趴这儿干啥呢!”

  这婶子喊完也趴过来要看她只瞥了一眼便被乔氏揪了回去哀求着说到:“婶子可小点声若被我们老太太听到回头又要收拾我。”

  这婶子几个才将溪口放羊也不知道老太太聘了孙媳闻言更加想看便齐齐过去悄悄支脖儿看几眼又一起好奇回头问乔氏。

  “呦那不是老奶奶?一起站门口的那是谁?没见过啊?莫不是老太太买了个伺候的?”

  七茜儿个不高顶头稀毛挂了一件褂子穿双破洞儿鞋子摸样就说不上好。

  乔氏嘴巴一瞥便露出一丝委屈来说:“婶子们不知道呢才将老太太小跑着回来防贼一样锁了门没的一会儿……人家背着那么一大袋子东西就出去了这不十贯钱儿五十斤粮食给我们老三家臭头买了个童养媳……”

  “啊!这这瞎胡闹这兵荒马乱什么时候能有啥好不知根知底的……那啥?多钱儿买的?!”

  “十贯!!”

  “呦~!那您家老奶奶兜里富裕。”

  七茜儿自也看到了人她面上不露声色的对老太太点点下巴示意示意身后这房又示意示意左右。

  老太太心里有算计就怕人知道这事儿整的她讨不上便宜呢一看乔氏在那边拢人说嘴她就火大不依了。

  她就拉着七茜儿的手小跑着过去人没到便听到乔氏一贯的可怜装好人的语气在添瞎话儿。

  “……哎也是老四可怜一堆儿侄儿要照顾不说还要养着我们几个他前面提脑袋办事儿我这成日子提心吊胆夜儿夜儿的翻身不得睡家里好不容易存下几个老太太也是老糊涂了……那可是十贯钱儿……”

  乔氏满心的抱怨却没看到那几个牵羊的婶子脚利索的向后移还有那嗓门大的对着乔氏更是挤眉弄眼的。

  乔氏什么脑子她就觉着脑后颈一阵阴风脚底一软她就讪笑两声提高嗓音道:“也是!臭头他们也不小了我这也是担心上回他四叔回来还说让我看个好的呢这不没机会么我就担心这事儿想着稳当了就出去寻摸寻摸嗨还是姆们老太太机灵我……我们家老太太那最是心疼儿女的她啊成天省吃俭用为了谁?为了儿女……啊!!”

  烟袋敲脑壳的闷硬声喜鹊儿受惊就迷迷糊糊的大哭起来。

  乔氏哎呀一声惊叫脑袋硬疼她也不敢跑就立刻捂着脑袋蹲下露出背上的喜鹊哀求:“老太太您轻点打别打脑袋我背上肉多夜里还得起夜把喜鹊还要喂羊给您制饭烧水……”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次次没咋样呢外人就觉着自己把她怎么了。

  陈吴氏气的眼冒金星憋屈的好不难过她不会对付这拐弯话还真就是上手打了。

  “黑心肝儿的!叫你满嘴抹大粪!瞧你这肚子花花肠子成天价算计算计!你你等着明儿四牛回来我就撵了你……什么买的媳妇儿还……还花你的钱儿?”

  乔氏趴伏呜咽:“没没有这样说……”

  陈吴氏对她吐吐沫:“呸!你才是买来的倒家贼!你是我四牛从你男人手里买来的败家货我给你脸不想说你却诋毁到臭头媳妇身上了臭头媳妇跟你有啥仇怨?她都不认得你!你这样诋毁她?她能跟你一样么?人家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黄花大闺女是前面庄先生做大媒有婚书有嫁妆聘礼聘来的媳妇儿你算什么东西?你给我们老陈家做什么了?”

  老太太恨死乔氏了都。

  乔氏本喊的惨也不知道听到老太太那句不对了她忽就不再吭气了只默默的趴着挨揍。

  嗓门大的那个婶子悄悄走到七茜儿边上拉拉她衣袖示意她去拉拉架。

  七茜儿跟乔氏两口子有血仇她承老天爷恩典回来了也不敢报仇失德却不预备干涉这两人的事儿。

  上辈子她们可没有这一出乔氏说买的老太太就默认了谁让太太骗了人家呢。

  哦闹了半天儿大家都是买来的啊。

  七茜儿低头扯衣襟。

  那边就有婶子过来低声对那嗓门大的说:“你扯她干啥她才是个刚进门的也真有意思。”

  说完几个婶子上去七手八脚的把老太太拉开。

  老太太被人拉的气势磅礴两条腿儿一个劲儿扑腾。

  乔氏迅速往墙角躲避老太太一脚就上了墙哎呀一声捂着脚搓了起来。

  一边搓她对着乔氏继续骂:“长舌妇这是现在失了规矩没个宗老看着你!照从前你敢这样嚼舌根祠堂里脸都给你打肿了少调失教遭雷劈的玩意儿……”

  这老太太做多少好事都被这嘴得罪了几个拉架的婶子嘴脸都是讪讪的。

  也是从前还好那会村里媳妇儿也不是不能一起做活儿人多了你说啥都成庄稼地家务活新衣裳这些都可以可规矩大的村子嚼人舌根却万万不许。

  犯口舌是七出里的规矩也就是现在没人管的时候了。

  七茜儿看老太太气的狠了就过去蹲下拍拍她前胸又拉拉她衣袖瞥了一下巷子尾巴那房儿。

  老太太有心事儿又心疼喜鹊这才又呸一口站起拉着七茜儿就走。

  乔氏的眼泪哗啦啦的掉着牙齿把嘴角都咬出血了。身边有人扶她她就挣脱开人家捂脸跑了。

  喜鹊哭的撕心裂肺的。

  她跑了好远这才有婶子轻笑了一声:“还以为是个乖的原来是买来的。”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妇人们嫁了便以夫姓在外旁人就用夫姓加之本姓称之。

  至于这妇人本来叫做什么一般是不怎么与人知道只家人亲厚人相互称谓。那嗓门大的夫家姓郭她本姓杨庄里这群便叫她郭杨家的或杨氏。

  她脾气天生不好牵了羊就呸了一口道:“于万家你少胡说八道咱这些凭哪个是原窝里的谁家不是稀里糊涂的就和过当初你是咋来的当我不知道呢?真老鸹笑猪黑那老太太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没看到往日她怎么欺负人家兰香的?”

  于万家有些小心眼儿闻言便一松手拉起自己的羊就走边走还边嘀咕:“大傻子!”

  “你说谁呢?”

  “说我自己呢!我是大傻儿!家里去了!”

  “家去就家去当谁没个屋子呢……我不跟你一个院儿了!”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当我多稀罕你。”

  “呸!”

  “喝呸!”

  嘿也就是如今到处兵灾这群妇人没得家业兼顾闲得慌了。

  老太太并不知道有人为她家里的事儿闹翻她被七茜儿搀扶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埋怨:“你咋不让我骂她了?”

  七茜儿一脸您老可真笨的表情道:“您倒是骂痛快了从此我跟四婶子算是有了疙瘩了。”

  老太太无所谓的一摆手:“怕她?有我呢你怕她作甚?”

  七茜儿失笑:“对!我怕她作甚我就是想啊……”她停下脚看老太太劝:“要是死耗子掉进自己家粥锅里这饭您还吃不吃了?”

  吃啊为什么不吃?粮食可是随便浪费的!掉只耗子又咋了?兴许还添个肉菜呢。

  老太太当然知道七茜儿说的不是这意思她想不明白就纳闷的提醒:“妮儿啊你说我能听懂的话成不?你别拐弯儿我听不出真假。”

  这话在老太太嘴里属难得的软绵了。

  这就好这就好。

  七茜儿轻笑:“成!听懂的奶啊往后咱自己屋子里的事儿咱自己知道就成了外人知道有啥好处?她们除了笑话你还能给你做主不成?”

  老太太不吭气了走了好大一段儿路她才恍然大悟般说:“嘿!你说这话我娘当年也说过我咋给忘记了呢?”

  那谁知道。

  恋恋不舍的过了那二进大宅这祖孙就来到巷子尾老太太照旧搬砖砸门用脚踹。

  等进了院子这一抬眼她们便看到一面雕琢精美的鹿鹤延年的青砖影壁墙。

  这青砖影壁极考究中间鹿鹤活灵活现上方牡丹花芯雕了“礼仪仁智信孝”的字儿。

  老太太左右看看还跺跺脚下的青石铺垫的方砖道:“妮还是你眼光好甭说这里面倒是实在比那边不差什么我我上回来没看清楚夜里就攀墙头进他们屋看了一下嘿!来晚了那是啥也没有了啊!”

  许是认命了也愿意相信七茜儿这老太太就真把这家当成自己的屋子四处查看起来一边看她还一边夸赞。

  可不是好么从前安儿打这里路过的时候还跟她说过呢娘这家多好啊咱家要这样就好了他家有井您担水都不用看四奶奶脸色了。

  七茜儿眼眶一酸恩她又憋住了。

  再不能哭哭有什么用呢。

  办正事吧老太太她们现在都抢大宅院住等到过段时日第二批第三批……那些家眷被送过来她们这样的人便被一层一层驱赶着最后住到了庄子后面的土屋儿里。

  人家那时候用的是什么理由对!就是僭越区区校官家眷也敢住四品上官大宅。后来人有了见识才知道僭越这词儿多用于皇家跟那些强盗却有什么关系?人家就是吓唬你你还真的畏惧了。

  老太太想找个识字儿的到底有道理。

  她们一群没见识的妇人无人看护连个家门都不会报可不就是任由人欺负了。

  老太太转完院子又攀着院角的水井往里看。再丢快石头听到水声沉重这才抬头笑着说:“水眼儿不小够吃八辈子的了妮你眼光好这院儿实惠。”

  七茜儿也笑推门进了这院子正堂那头的那土屋子她算是不想回了。

  巷尾这院儿是典型燕京式样正房三间两边各三间儿进门两扇墙儿马马虎虎左右一边是柴禾垛子的地儿一边是牲口棚子的地儿。

  最招人稀罕的是这院还有个三分地的后院儿以后能种菜。

  进了正堂七茜儿左右看这就如老太太说的真真是啥也没有了就有个夯实的石磨滚子横在东屋门口也不知道想阻挡谁到底谁也没有挡住这东屋的大门都被人抱走了。

  心里没多想七茜儿就学着老太太的样对那石磙子就是一脚也没出啥力气就看那滚子咕噜噜的就滚了出去咕咚一声又上了东墙。

  七茜儿吓的一哆嗦都惊呆了。

  老太太就在院里喊:“咋啦?”

  七茜儿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脚觉着不对属实不对了出大事儿了啊!

  这两天她在霍家庄就觉着自己身上不对她之前年老腰腿都酥疼回来都吓傻了就觉着年轻人合该这样火气做啥都利落有力气可是再有力气当年的自己也踢不动这东西啊?

  这大号的石磙子是健驴拉的。

  听到脚步七茜儿赶忙稳了稳神儿对外喊:“奶!没事儿。”

  喊完她脚下便凭着感觉又走到了那石磙子面前上去又是一脚。

  那石磙子忒轻豆腐般的被她从东屋径直踢到了西屋又对着西屋墙一声闷撞。

  咕咚!!

  “咋了!咋了!”

  老太太颠颠的跑进来看看七茜儿七茜儿直愣愣的看着西屋墙头她指指那边磕磕巴巴的说到:“那那头滚子从炕沿掉下来了吓吓我一跳!”

  老太太过去瞧了一下看到墙皮都碰下一块好在这屋是糯米汁水弥缝儿的青砖瓦房那墙上就有个白印子。

  老太太就嘀咕道:“谁这么缺德?遭报应玩意儿把个石磙子放炕上做啥……这有啥好怕的?你跟这呆着我把你铺盖拿回来。”

  老太太说完想出去又想起她上回进来石磙子在门口来着啊?这又是那个遭雷劈的来过了?

  老太太说完出去了就留下七茜儿站在当地白着一张脸傻了半天儿她想不明白恩……就不想了。

  到了这会子她才收神四处打量见这正堂空空一个大屋左右两个没了铁锅的灶坑依着东西房的火墙。

  这家人讲究舍得用两个大灶。

  那东西房麻纸糊的棚顶可怜巴巴的耷拉着。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还在屋子角添了两坨粑粑看粑粑那样已经不新鲜了就黑漆漆的在角落恶心人。

  这人也缺德糟蹋人家屋子不说还在当地烧了一堆火灰想是见没了东西就把人搬不走的家具当劈柴烧了。

  啧真是啥也没有啊。

  七茜儿搜罗了一圈儿最后瞧到东屋炕上好歹给剩了一床桐油抹的竹炕席她这才露了一点笑模样。

  这炕席可是稀罕物是讲究人家才有的席子。

  从前往后这种的想要一床少说得花上二三两的意思要提前到城里找篾匠提前俩月定待竹席做好了还要送到纸扇家铺上几幅缝好的粗布粘好再往粗布上反复上桐油晾晒一夏才成一铺席子。

  七茜儿走过去蹭了一下厚灰又翻开席子见下面没有毛毡垫儿便惦记起来。

  想着往后孩儿在床上来回滚爬这炕下生冷好歹她得整点上好的毛毡铺上……恩必须顶顶好的她有钱儿了。

  等到巡查完大炕她又捡起一块碎砖对着炕边一顿敲打一直敲到边缘的地面位置发出不一样的空洞声七茜儿脸上便彻底露了笑。

  她们这边的传统家里有点值钱的就都藏在大炕附近。

  七茜儿跟这边四处搜罗老太太打院外拖着她的大筐子就进了屋见她傻忙着就笑兹兹的说:

  “妮这屋子这地儿不错明儿你也带我四处看看看谁家还有讲究的床咱就搬回来你甭担心搬不动我是那边营儿里孟万全他干奶你臭头跟他摆过香案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咱有的是人手!你就只管帮着奶把握把握有你哥哥们能住的地儿咱就多占几个院儿以后也省的给他们盖了。”

  多好啊白给的屋子这下子娶媳妇聘礼有了祖业房有了还能给丁香补一院儿嫁妆屋子。

  七茜儿接了筐子颠颠脸上表情便有些古怪。

  老太太看她不对劲儿就问:“咋?你不愿意?”

  七茜儿扶她坐下道:“怎么会!却不知道哥哥们如今在哪儿任职身上吃的是哪几品的米粮?我知道了才好帮他们选。”

  老太太哪懂这个她想了半天儿才不确定说:“好像是是校尉的将军呗。”

  怪心虚的。

  七茜儿眨巴下眼:“校尉啊校尉也是好几级呢昭武?振武?宣节?仁勇?不知道是这几个字儿的那个?您仔细想想还有我……咱家那位是哪一等的校尉?”

  这又是男人话大大的男人话。

  老太太眼睛透亮稀罕的拉住七茜儿的手笑眯眯的说:“好孩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啊这话说的我竟是一句没懂。”

  七茜儿心肝都在抖动不习惯的她对老太太的巴结有些受不住。

  老太太很光棍的摊手:“我哪知道那么多只听他们说是灶屋果子的对就是果子!去岁好像就是个果子了!我当初听了还纳闷呢你说将军就将军呗咋是个果子将军呢?果子这就不吉利了那还不谁都能啃一口是吧?”

  老太太边说边摩挲着七茜儿的手受苦人拉着受苦人她倒也没有觉着七茜儿手粗糙。

  七茜儿没有享受过这个便别扭的抽出手抬头看窗户纸完整她就攀爬过去撑起窗户换气儿。

  边换边问老太太:“照您说那就是个果敢校尉那也是从前的称呼往后新朝也不知道叫不叫果敢了恩~若是果敢那好歹七品了……可这七品吧还真上不得京。”

  老太太面色又惊又喜:“呦果子是七品啊就七品呢!”

  “恩七品少说也得七品。”

  “那还不大啊!”老太太夸张的摆开手:“你这丫头话大的没边儿从前镇上的老爷才多大点儿那威风的出门就是小轿那老爷脚底都白生生的不沾土腥气儿呢!我可知道那就是个九品戴恁高帽子你爷回回见了都吓得……回回见了都给磕头!啧~老陈家男人就这个球样儿没骨头的玩意儿给旁人磕头还回来跟我显摆啧……我都不惜的说他们。”

  七茜儿没法接她这话只好笑笑说: “人九品也是入品了拿官家的米粮您可不敢小看了人家人一月拿朝廷三贯五百钱儿除这个一年人家还吃朝廷一百八十七升四斗粮呢。”

  老太太闻言都疯了声调很大的问:“多少?!”

  七茜儿只好又把那话说了遍。

  老太太嘴唇抽了下这才掰着指头算了起来:“这你爷说过先祖那会子一头牛卖过三贯那后来朝廷精穷了牛到贵了从家里出来那会子卖到十五贯。

  他八辈儿爷爷的!这镇上老爷祖上是和尚吧?念累世经文才给这代攒这么大的福分!一年朝廷就白给他三头大耕牛!?”

  见七茜儿点头她便更嫉妒起来好不恼怒的说:“你家臭头从前去镇子就想吃个油糍那一个才一枚大钱儿他爹都舍不得给他买好么!人镇上的老爷一月吃三千个也不怕撑死他!怪不得这朝廷精穷了呢活该他们败家!”

  她说完眼珠子一转就越发好奇起来跪着爬到七茜儿身边将脸俯了好低的问:“那丫头你家臭头还有他哥哥叔叔都是果子了咱七品拿多少啊?”

  七茜儿停了收拾坐起来回忆:“七品啊我也是听他们一说过从前不能与现在新朝比不过我想着新皇爷登基正是重用的时候便只能给多了上面不敢给少了啊。”

  老太太拉她坐好眼巴巴的让她赶紧说:“你就说从前寒酸的时候咱不说现在富裕的时候。”

  七茜儿坐下认真想了想道:“军中的七品拿的叫军俸自古便没有人文官多。”

  “这缺德的杀才掉脑袋的没有扒拉字儿的多?那你就说你那军的封儿……”

  “恩军俸这一般的有五等咱就给他们都打个中等果子校尉比军士那些大咱~就最少算也该月入二十贯上下粮三石至上除这个若跟着的主将手头宽泛儿还该有酱菜钱儿春冬衣裳钱儿置办甲胄钱儿一年到头遇到寒食冬至端午这些节气还应有特支钱儿七品中上等也能拿个二三十贯特支除这个遇春还该给细绢这个少说得有两匹冬日还有柴薪这个也能拿八贯左右……”

  七茜儿坐在那边划拉账目她越说老太太面孔越白等到后来老太太也不听了就蹭蹭趴下炕下了地套上鞋儿就往外冲。

  七茜儿愕然趴窗户上就问:“奶你哪儿去?”

  老太太站在院儿里气的浑身颤抖她白着脸嘴巴颤抖的说:“我我去跟那个遭雷劈的拼命去!我不想活了!一天都不想多活了!!没法活了!我冤屈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手抖的指着远处说:“前头你家臭头的他哥哥们的还有四牛的说是都捎给她了我我就见点粮食还有几贯钱儿了甭说酱菜绢儿了我干柴都没多见一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