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十贯娘子 > 正文卷 76、第 76 章
  十一月末, 初冬降雪, 辰时末刻七茜儿从磨房出来, 就看到四月笑眯眯的捧着一件棉袍等着她。

  四月是个圆脸, 长相还颇为喜庆的姑娘见七茜儿出来了她便将棉袍抖了下上来帮七茜儿围好, 边系带子边跟自己奶奶说悄悄话。

  “奶奶今早那边的光着脚就从家里冲出来了还说要去老太太门外碰死呢!还非要老太太把喜鹊小姐还有小爷还回去后来四老爷就回来了……”

  主子们看不上四房这也就甭指望家下婢仆有多尊重。

  七茜儿听她说小话说的可爱, 就捏捏她鼻梁。

  干爹送来这八个丫头七茜儿用来用去就用惯了四月, 其实她不喜欢老实丫头的, 她喜欢心思活跃, 聪明机巧, 四季欢喜的丫头而四月便是这样的小姑娘如此七茜儿就给她提了一等, 连老太太那边用惯了的一月二月上月都给提了几百钱的月钱。

  这家里从佘家来的婢仆却是拿两份钱的一份从佘家那边的账目走, 一份儿随这边。而外面像是一月她们这样的最多不过拿八百钱。

  披起棉袍七茜儿带着四月往外走。

  看七茜儿出去吉祥家的便笑眯眯的进磨房取了面口袋收粮食这是媳妇儿的孝心家里的老爷在宫里就等着这口了。

  出了后院接了五月捧来的手炉七茜儿就垫着软巾抱着便走边问四月“四老爷怎么说的?他有没有去老太太那边为难去?”

  四月摇摇头:“回奶奶话这个到没有的倒是那边好像出了大事儿呢!现在四太太正在家里嚎呢说是不想活了奴婢也没听全场就想着奶奶要出来了便先回来了。”

  来至前院门口七茜儿便看到七月八月正在抱着几扎鲜花往里走春分小满他们排着队一人抬着一盆绿叶的盆景正往屋里搬。

  这样细雪的天气有这样热热闹闹的鲜花儿应景便总是好的七茜儿瞧着高兴便说:“这个天气儿也是难为他们了。”

  打秋末起也不知道小仙苑那位平掌柜犯了什么毛病他开始每十日往家里来一次也不是本人过来就是派那边的管事的每十日往亲卫巷送一次鲜花儿。

  这花儿是从巷子口挨门挨户送的就连成先生那边四房那边也是有的并不会得罪人。

  每次送来都是绿叶的花儿四种剪下来的鲜花八扎。

  就为这点福利大妞二妞跟着陈婉如学插花儿学的最好如今已经会按照花型选花器了。

  佘吉祥跟在最后听到七茜儿问话便笑眯眯的说:“是说是日出那刻在花房里给奶奶剪的都是挑的向阳最好的花枝。”

  说完他也满面鬼祟到七茜儿面前说:“奶奶还是去老太太那边一趟吧您要是不去老奴就寻思着~一月立马就得来喊人了。”

  这又是有什么事情了?七茜儿满面纠结就抱着手炉出门往巷尾走还没走到那边呢就看到巷子尾巴闲人一堆一堆的再走进一看四房家门口就围着好多从前的婶子那乔氏的哭声撕心裂肺般从那边传出来。

  “……苦呀么哭到七关口啊遇到了金鸡把路拦那好吃好喝我丢五谷啊叫声金鸡你闪一边啊……”

  看到七茜儿站在那边一动不动黄氏周氏这些就讪讪的笑笑各自迅速离开。

  恩还是吃的太饱了三餐不济的时候也不见她们看热闹。

  等到人群散去乔氏的哭声便彻底释放了出来仔细一听?呦?这是在哭灵呢?这都哭到第七关了?

  乡间妇人哭灵一般从阎王老爷面前第一关望乡关往后哭这个各地规矩都差不多甭管怎么哭吧头七送亲人就总要来一套这个的。

  七茜儿听得一会便想老太太跟这四媳妇儿的恩怨算是解不开了这都开始给老太太送灵了今儿这是为啥?是干爹送来的戴嬷管的严格了?还是又因孩子的事情跟老太太以死相逼呢

  这四房的事儿她才懒得问既不会添好也不会添坏就凭乔氏悄悄打老太太那么多次老太太这辈子都不可能与乔氏和好老太太如今什么靠山?她凭着喜鹊这事儿硬是让人抢了四房的两个孩子亲自抚养。

  却也不知道是报复呢?还是给自己找麻烦呢?

  算了长辈儿的事情长辈儿们自己收拾吧。

  乔氏哭声太过凄凉七茜儿不想听便进了老宅她一进东屋就看到老太太炕几上已经插了一瓶热闹的花儿那面上裹着布的喜鹊正拿着一支小毛笔描红呢她娘哭的惊天动地的这娃硬是表情淡漠的一动不动手腕稳当的不像话。

  看她这样七茜儿就心里叹息了一下想是从前那个小精怪见人说人话的喜鹊姑娘就回不来了呢。而四叔的儿子陈兰庭就在家里雇的谢奶娘怀里吃砸吧奶吃。

  看到七茜儿进来老太太便咳嗽了一声正在教喜鹊描红的三月便抱起喜鹊谢奶娘也放下衣襟对七茜儿行了礼这群人便呼啦啦的去了隔壁西下屋。

  那边也不冷炭火是足够的。

  如今陈四牛在柴薪司当值家里虽是烧炕的却再也不用干柴了都是用的一等一的木炭还都是老太太出钱给全家置办的。

  订好的木炭市面一称十五斤能卖到一百三十文陈四牛拿就是一称五十文这还不是实价他最少一称抹了家里十文。

  屋内热乎极了等七茜儿解了棉袍老太太才对她说:“你过来坐到我的身边儿。”

  七茜儿脱了鞋过去围了小被儿老太太才掩不住兴奋的与她说:“你知道了啊?”

  七茜儿撇嘴:“我这才从磨房出来我知道啥了?就走到巷子口听到隔壁的哭那从前的婶子可是围了好几层呢也不嫌丢人的这段日子她那天不哭几次那些人也看不腻歪您又不是没让人抱孩子回去给她看!”

  老太太就满面解气的哼了一声道:“哼!那菩萨都说要敬父母了有的人不孝便有了灾劫这菩萨都看的真真的阿弥陀佛我可不是诅咒她不好我只盼她好我成天就请观音菩萨保佑大家伙都好!我就是说这个道理这是菩萨给的因果你就得受着这话没错吧?”

  七茜儿困惑问:“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好端端的说了一大堆菩萨奶您这话我没听懂呢?”

  老太太对七茜儿向来有耐心听她抱怨也不生气她还挺想兴奋的可是菩萨应该是不许她幸灾乐祸的她便只能忍耐就指着隔壁说:“你四叔今早给她的信儿她头窝的男人还有剩下的那个儿子早八辈子就死了!死了!!”

  七茜儿闻言就吓一跳便惊愕的看向老太太问:“死了?什么死了?谁死了?”

  老太太拍了她一下:“年纪不大怎么癔症了?乔氏呗那不是她是后来跟你四叔的么这些年她从咱家弄的那些钱儿都不是贴补了那边去么!这不是前些日子你干爹送来个戴嬷教她规矩那戴嬷嬷就说你四叔与她的文书是绝对要办的不然家里的子嗣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像话。

  这样!你四叔才打发了人去乔氏她老家好么人一去便惊到了她前窝的男人跟孩儿早死了!给乱军砍死的这些年她整的那些钱儿都贴补了前窝的婆婆还有她前窝的俩小叔子家了!那派去的人回来说人家那边盖了好大的宅子哼!他们凭什么盖大宅?还不是从咱家身上刻薄过去的菩萨面前我也不说恶毒话了我就说句报应那也是该当的吧?”

  七茜儿心中惊愕极了就想着这事儿上辈子没有啊?人家乔氏一直就顺风顺水的当她的富贵太太……也不对那边一直要钱就总有瞒不住的一天只是她与老太太那会子无关紧要人家就凭什么在她们面前露这个丑态。

  想来也是躲起来哭过最后忍耐着熬过去了。

  老太太在边上是又想说活该又想说报应可她怕观音菩萨看到就忍耐的颇可怜好不容易忍下那口畅快气儿她便冷笑道:“也不是我诅咒她茜儿啊你就说她坏不坏吧?从咱家死人堆上抹钱往那边贴补我敬她是个做好娘可咱家孩子就不值钱么?咱喜鹊从前啥样那是欢蹦乱跳的!现在啥样?

  傻子一样!我能不恨她?咱家的孩子她还想碰?我可去她的吧!从今往后她只管生老婆子我养得起她生一百个我都养得起!那贱婢就一个都甭想落在她的手里让她给我等着!”

  喜鹊那张脸上被人抓了十几道深血槽乔氏都能为了巴结富贵忍耐了还有那孩子身上的伤老太太让人把孩子抱过来一看当下就厥过去了。

  孩子身上那真是一身青青紫紫乔氏后来闹腾要孩子为啥满泉后街没一家支持她的大家就觉着这妇人就不配做个娘。

  这下可好了前面的没了后面的也没了乔氏折腾到最后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到底是图了什么?

  一月端上来一些油炸的薄脆隔壁又哭的那般惨七茜儿便不能就着这样的惨事儿吃东西倒是老太太百无禁忌她拿起来吃了两口才说:“昨晚上老陶太太又来了。”

  七茜儿闻言就满面厌恶:“怎么哪儿都有她呢?”

  老太太却说:“哎呦!她咋了?不是她喜鹊现在还在黑坑呢这人得有良心人家对你好过这个情分要念着不然菩萨都不能饶你!做人呗人家对你一分好也不可能还给人十分给十分的那都是傻子咱就给三分就凭着这三分她想给老杨家说说人情那那就让她说呗?”

  恩?这就不对了老太太今儿说话这味儿有些软绵啊。

  七茜儿表情古怪的看向自己家老太太老太太却也不敢看她就捏着薄脆说:“说是说是给一万两赔偿呢我就觉着吧成先生也说了他的药管用再长长未必就能看出来那小姑娘长大了涂脂抹粉的也看不出来的!到时候寻个好人家哪怕给陪嫁五千两呢喜鹊也不缺个好女婿啊你说是吧?”

  七茜儿都给气笑了就问:“那剩下的五千两呢?”

  老太太便理直气壮道:“给她弟弟娶媳妇儿啊!”

  老杨家很倒霉的这大梁朝开国十二个御使联名掺庆丰同知杨时升冒认皇亲治家不严这也算作壮举了。

  皇爷知道杨时升是谁当下就把他一家的官身都扒拉干净了。

  杨时升连同他的儿子这才知道家里的女眷就在后宅给他们家结了一个好大的冤家。

  陈家是什么人?陈家的老四是没啥出息可也轮不到你个后宅妇人看不起啊好么!人家的孙女被你家几个小姐挨个欺负那是个人也不能忍啊!

  陈家四房是提不起来还求你帮着买几亩便宜地咋了求到你门上就任你宰割?

  人家里的老祖宗可还活着呢陈家的那位城门侯那是佘青岭的养老儿子是皇爷夜夜安排睡在外殿普天下最信任的人了你文氏又算什么东西?

  打从秋末开始那陈大胜便回不了家了家里人想他就只能赶着车去燕京瞧瞧。

  因一个疯尼皇宫女眷现在都安置在外面就连老太后这次都不占窝了她也去了庙里躲着。

  也不知道皇爷怎么想的只是让人赶紧去秦舍报信却并没有伤害那疯尼就为了夜里能睡个好觉陈大胜跟自己的兄弟们便在皇爷外殿搭起地铺来了。

  如今的形式就是只要情不移来大家就能半夜观赏一次老刀脱衣真……不太好形容此事便对外禁了口只说皇爷梦魇要找最信任的人守护着方能安睡。

  得罪了这样的人家老杨家是越想越怕把那文氏千刀万剐都不解气啊。

  可文氏又是个大肚子这也不能弄死也不能休的那杨老三一怒便把她送到了庙里赎罪去了。

  杨家满门现在就是一个目的平息陈家的怒气人家为了这事儿是花了大价格的对他们而言的大价格整整一万两。

  也不知道他们背后许了老陶太太什么好处人家就来做中人说和了咱老太太这辈子就哪儿见过一万两啊五千两她都没有。

  七茜儿当然知道老太太动心却很严肃的劝了句道:“阿奶这事儿惊了这么些亲戚干爹都动手了您要是拿这事儿换了一万两咱家在燕京庆丰就不能抬头了这钱咱不能收。”

  也不可能不追究!那死胖子他休想再做侍郎家少爷大梁刚立她不压着杨氏满门的官运最少五年她也就白活这一世了。

  一万两肉从老太太身上生生的被割离老太太肉疼便把薄脆丢到一边有些闷闷不乐。

  七茜儿看她不高兴就憋笑哄着她说:“阿奶过十五日孟大哥可就成亲了那边的小寡妇家昨晚可送嫁妆单子了您老要没事儿就给孟大哥把把关?”

  老太太最爱这样的热闹闻言她便甩了一万两这事还把自己的腿儿从炕几下一兜就满面兴奋的问:“这就送来了?不是成婚当日送么?”

  七茜儿点点头:“庆丰东街规矩就是男方下聘礼第二天送嫁妆单子的。”

  老太太打听:“那你孟大哥给了多少聘礼?”

  七茜儿回话道:“今年秋上给他整的回头钱都送去了三百贯。”

  老太太吓了一跳便惊问:“呦!寡妇聘礼减半还得三百贯?这天子脚下的寡妇可值钱了。”

  七茜儿自然知道老太太想什么便打发二月喊孟万全去打发完人她这才回头对老太太说:“谁能有孟大哥心眼多那寡妇娘家就剩个老娘婆家也没了人她带着老娘加两个儿子改嫁求的不过是个庇护人除了婆家那份资产是给她两个儿子预备下的最少能带五千贯压箱过来。

  全子哥再怎么说因为那条臂膀这辈子也就这么大的出息了人家也就冲他的臂膀才嫁的他要完整了我看那卢氏未必就肯阿奶那位可是个聪明人。”

  老太太不懂这话七茜儿便在她耳边悄悄说:“要是我全子哥完整了以后必然能升官这升官了那寡妇怕把握不住呗。”

  她这样一说老太太瞬间就不愿意了:“五千贯怎么了?人家阿茹家给了多少不是我吹咱亲卫巷就没有不好的孩子!怎么她还算计咱全子了?”

  陈大胜他们不在的时候老太太就全凭孟万全照顾着这祖孙的感情是很深的。

  七茜儿赶紧劝着:“阿奶可不敢嫌弃人家我到觉着心里有谱的人过日子才轻松那要是找个礼部巷文氏那样的老少三代都给你连累了信不信?我全子哥脑袋可是这个……再说了要稀罕人家我全子哥能往庆丰城跑整一年人家两边都是愿意的您发什么脾气?”

  七茜儿对老太太竖下大拇指老太太便撇撇嘴儿才刚要说点啥那隔壁哭声却嘎然而止老太太支着耳朵听了一会才说:“我看这是哭累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隔壁就跑来个婆子说到:“老太太!老太太!我们四太太吐血了。”

  老太太面色惊了下看七茜儿不说话她便对着门口骂到:“她吐血了她男人做什么吃的?又不是不在家你来问我作甚?赶紧滚出去!”

  这婆子是乔氏身边的石婆子她是乔氏图便宜从牙子手里八贯钱买的算作那种啥也会做啥也不精通的人。

  等到那石婆子讷讷的走了老太太才气哼哼的对七茜儿说:“这是吐给我看呢一定是你四叔让过来报信的。”

  七茜儿不评判长辈就问老太太:“阿奶乔氏跟您动了三年手的事儿您跟我四叔说过没有?”

  老太太摸薄脆的手停顿了下并没有回答七茜儿的问题都到了这个时候做娘的还是护着。

  这两人正尴尬着那院子里便又进了人。

  孟全子今儿打扮的是利利索索戴着兔毛耳圈子头发梳的溜光的还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老绸貂皮袄子那棉靴也是配套的老绸面儿。

  老太太本对他娶个寡妇有些不满可看他从上到下被收拾的利索心里倒是愿意了。

  孟全子笑眯眯的进门随手便把一本洒金的红册子丢在炕上对着老太太嬉皮笑脸的行了个礼道:“哎呦我们老祖宗这气色这叫个好呦!孙儿给您磕头了您老福寿安康呀!”

  老太太闻言噗哧一声便乐了瞥了他一眼才嗔怪到:“没皮没脸的东西这再等个十几日你都要成亲了你算是舍的露脸了?你就说吧这俩月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还没成亲呢就住在人家家里胡闹去了?

  我跟你说啊全子你要是这样做可是害了你媳妇儿了就凭着你这份不尊重以后人家来了这泉后街便没人能把她当成正经人家的女子。”

  夏至跟小得抬着火盆进屋孟万全坐下烤了两下才笑着说:“哪能呢?阿奶我出远门了那不是我也算是有家有业了我对门又住着人家余家人家就整日子一家团圆热热闹闹的~我就想回老家看看那万一老天爷有眼给我剩下个亲戚呢那哪怕就是远点那也成啊……”

  这下屋里安静了好半天七茜儿才清清嗓子问:“那那咋样了?找到没啊?”

  孟万全就苦笑着摇头:“嗨奢望了!都泡在水里呢我就在岸上祭拜了一下老家那方圆七八里都是水就是有个亲人也回不去了。算了!也是我贪心了……”

  他不想说这话题便指着隔壁院子道:“阿奶您这耳边怪热闹的这是四叔又回来她又找到撑腰的跟您叫嚣呢?”

  老太太一瞪眼便满面不屑道:“他敢!是乔氏她前窝的男人儿子都死了!死了好几年了她今儿才知道。”

  孟万全闻言也是一惊惊完了便迅速放下这事儿指着炕头的嫁妆单子说:“阿奶这不赶紧给您送来了您就看看呗我这媳妇儿可是腰粗啊!”

  老太太骄傲的一晃脖子道:“她腰粗咋了那我孙子也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七品的老爷还配不上她个寡妇?我看个屁!我又不识字儿让一月给我念着我听听。”

  没一会那一月进屋就捧着嫁妆册子给老太太念了起来。

  “庆丰南街旺铺五间地三百五十亩八仙图大镜一座八仙图小镜一座满地金百子千孙幔帐两套福禄寿喜大瓶六对……”

  这可真是个有钱的寡妇人家这零七八碎给陪嫁的不少除了压箱钱儿少了面上的真就不比张婉如差还比张婉如多了个丈母娘外加俩活蹦乱跳的大儿子。

  想必孟万全这心里还是图人家家里一份热闹的。

  老太太不遮掩自己的爱财劲儿她心里便是有嫌弃听到这份嫁妆加上七茜儿又添了一句人家那也是个坐过正堂识文断字能管家的媳妇儿她便安心了。

  老人么就怕孩子们过不好她自然是希望他们手头宽裕家里银钱多多心里才安稳。

  老太太这边欢喜却不知隔壁屋内乔氏就傻呆呆的坐在地上她哭到最后也没了力气就凄凉的笑到:“呵~我这辈子我图的是个什么呢?”

  陈四牛没说话就从身边的铜盆里亲手绞手巾给乔氏擦脸。

  要说老陈家这个根儿还是有好处的不管心是黑是白人家老陈家男人娶了媳妇儿回来都是端着活的。

  陈四牛着急了也打乔氏但绝没有撵她走的心思就是乔氏坑了喜鹊坑了他那么多钱他被一切人看不起了脸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他也就不要了!

  他就想着……老子发誓从今往后你们都给我等着等老子升官发财了我就把你们的嘴脸都踩到地下让你们后悔去!

  这就是个心里有鬼脑里有算计的懦弱恶人他就是害人都不敢害到他家大门外面去那是谁心疼他谁包容他他就欺负谁世上最懦弱一个恶种。

  他是喜鹊亲爹那杨家捧着万两银上门哀求他都不敢做这份主为啥他如今招惹不起自己老娘了他老娘有靠山了也不稀罕他了他就从此知道错了翻身却要讨好着老太太了。

  他若是个爷们劲儿便敞亮的去贪婪就说这事过了!我就要这银子了!这也是一份实惠呢可他就不敢现在招惹不起全家就只能夜夜憋的心肝脾肺肾都是难受的最后忍无可忍就去打乔氏打完回身还跟乔氏诅咒发誓我虽然打你了但是我也是没办法你别怕我还是要你的。

  是啊他不要乔氏了这世上便没什么东西属于他了。

  乔氏也必须忍着她也无路可退了。

  乔氏接了热巾子擦擦脸就满身绝望的搭着陈大胜的手臂坐起她才刚坐稳便噗的又吐出一口血。

  陈四牛不敢见血就闭着眼睛伸手接毛巾道:“给你叫大夫了你先忍忍再吐你知道我不能看这个就不能忍忍么?”

  乔氏看看陈四牛又看看这恓惶屋子她忽然就想我这辈子图什么呢?

  这会子她到想起自己的喜鹊了还有她叫兰庭的儿子捂着发疼缺了一个洞的心乔氏就哀求:“老爷我知道错了我跪下给你磕头好么?我给老太太认错去你能去求求老太太把咱们的孩儿要回来么?”

  陈四牛身躯一震就缓缓背对她探出手说:“那那你还要热巾子么我再给你洗一个吧……”

  乔氏脸上渐渐绝望绝望到最后她反倒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就哈哈哈哈的冲破了屋顶……

  老太太说嫁妆说的正好呢就听到隔壁声音不对她便对七茜儿道:“茜儿啊我就听这声儿不对劲呢?别不是疯了吧?”

  七茜儿却摇摇头说:“您可安心吧她疯不了!别的不知道要论心性坚韧?阿奶您跟我合起来都没乔氏心硬人家那心肠是铁匠使最大的油锤贯出来的心咱心里不能做的事儿不能迈的坎儿人家统统不在话下疯?可美的您便是我四叔没了您看她疯不疯?”

  怪道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便是你的对家隔壁院子陈四牛就双手抱着自己前胸一步步后退着。

  而那乔氏便露着满口是血的嘴脸上阴笑着一步一步逼近他道:“四牛哥咱们一个孩儿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陈四牛怕她疯魔就磕磕巴巴的劝慰:“怎么会呢那喜鹊兰庭就是走到哪儿那也是咱俩的孩子啊怎么就没了?”

  乔氏已经不想跟他废话她就一个飞扑过去将陈四牛按在床上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口狠的道:“没了就是没了!我说没了!没了!”

  陈四牛吃疼却不敢喊怕丢人就哀求道:“你你放开我别咬了疼!没了没了!依你依你……你你放开我我给你投个巾子?”

  乔氏松开他的下巴坐起来流着泪哀求:“再生几个吧~四牛哥老爷!咱再生几个娃儿吧我知错了……”

  陈四牛迟疑了一下伸手就抱住乔氏道:“那那就生呗……你想生就生呗!”

  老太太听完一本厚厚的嫁妆册子就摸着这个大宝贝笑着对孟万全说:“全子你真是个有福分的这观音菩萨说的好这谁跟谁这都早就定好了!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