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十贯娘子 > 【初出茅庐】 143、第 143 章
  六月, 草原上最好的时候, 莽原绿草接天迎日, 清澈明亮的坦河从天上淌下, 草凉地燥。

  天园一般的死地。

  几乎绝了人烟的左梁关又因新的大梁军慢慢有了人此人烟是单一的没有女人, 没有孩子没有老人。

  整一城就可怜巴巴光棍糙兵每天日出而起喊着号子修建城池唱着安魂曲从城池各各角落收敛尸骸。

  他们将尸骸葬在左梁关城外没多远的地方尸骸太多, 坑挖了老大都埋起来就变一座山, 还有一块无字碑。

  只要在城墙的大梁守军, 抬眼就能看到那座山, 你躲不开它, 知道它下面睡满了人一层一层……每次看完就会一眼不眨的看坦人会来的方向。

  不恨, 不气就等着。

  狼群总会再来习性在骨头里, 可被欺负的狠了人就化了厉鬼。

  这日周继宗吃了早饭照例出城在无字碑处呆了一会。

  他是活着的人里唯一回到这个地方的其实也没有多想就跟陛下讲了下这座城还有他的兵……陛下就允他留下了。

  这里面睡着的人他都认识城门打瞌睡的老卒皮货行的胖老板熬羊杂汤的背着孩子的老板娘……自己是见过那些笑容的有个相熟的人每日来探望一下对亡人而言是一件好事吧。

  这里曾经是一座好城因内陆连年征战朝廷权利交割而住满了躲避战乱的平民百姓他的老大哥说左梁关人口从未这样富裕过也从未像如今这般寒凉过。

  他们仓皇而来好不容易建设了新家开垦了荒田未收几季就成了注定要死在战争里的魂。

  陶继业现在常说的话就是注定要死的就跑哪儿都躲不过他这条命是他哥用命换的所以他得回来守在这里就总有他要走的时候。

  他是跟着援军回来的却成了唯一留下的千户左梁关没有大富大贵只有他此生无法度过的心魔这魔障他不想度度便是放下他放不下。

  昨儿赌了一夜除了寄回家里的他都输光了从无字碑回到城头陶继业便寻了一床破毯子围着靠着正中的睥睨睡。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有人喊他人瞬间清醒蹦起来就趴到瞭望口仔细一瞭却看到隐隐约约虚影人越来越近像是仙境里来的天涯客。

  后来那些身形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步履蹒跚扶老携幼……有车有骆驼甚至还有抱着一只小羊羔的奇怪老人?

  天涯客极有耐心那些人走得慢他们也马背上慢慢晃悠。

  新兵没练出来胆小就语调颤抖着问:“千千户大人……坦坦人?”

  陶继业的嘴无声的裂开忽伸出大手抓住新兵的脖子将他按在垛凹处笑骂道:“当你们千户老爷的暗哨是死的么?再吃这样的亏老子喊你爷娃崽儿……熟悉熟悉这味儿这是~亲人回家了……”

  他兴奋极了就趴在城墙大喊:“啊!!”

  没多久对面也是几声啊!!

  喊完陶继宗压抑住心中过瘾的欢悦一路从城楼奔跑下来跑到城门口举起手左右一口吐沫双手握住巨大的绞车一圈一圈一圈的将吊桥放下又一路狂奔的迎过去。

  守军们看到头儿冲出去了也稀里糊涂的一起往外跟随一路跑到近前便看到自己的千户站立马前脖子青筋暴露面目有些狰狞露着鲜红牙床子喊着问:“仇呢!爷们?!”

  马上的人很邋遢一辈子没洗过脸的样子他们身上裹着地狱的污泥看不清模样听到陶继业问脸便如田地遇旱裂开沟壑扑簌簌掉着泥巴也翻出粉红的牙床道:“爷们!对不住!人少就报一点儿您甭嫌弃咱先出个小气儿等三五年爷们缓过来还去!”

  陶继宗下巴颤抖走到头匹马前突然趴在马镫下面喊了一句:“成!爷们……老子给你踏脚。”

  “爷们外道分内事儿!”陈大胜说完调转马头让开便露出后面两辆木车。

  他从另一面下马一伸手揭开两车蒙布。

  万粒苍蝇嗡的四散臭气瞬间散发。

  那是整整两车的人头一眼看去能有小二百一层一层的叠放着。

  左梁关跑出来的新兵齐齐吸了一口气却因情景太过震撼而一动不动。

  陶继宗缓缓爬起目光赤红的看着恶魔的身影变成腐烂物件可耳朵里依旧是铁蹄钢刀浸血无依无靠的求救以及最后的惊悚原来恶魔也会死还死的这般丑。

  陶继宗安静的看着看着终说:“你们不来也成这就不错了爷们真的咱这儿人多呢子子孙孙接着来呗我都预备好了明儿遇到也整几车回来。”

  陈大胜拍拍他肩膀:“成爷们先受累以后你是我兄弟……”

  忽然苍老哭声传来:“左……左梁……家……大大集……”

  老人手里的小羊落地满口无牙枯瘦如鬼哭若孩童他离家很多年了已经忘记中原大地话该怎么说想了半天儿才记起这是他的家他的亲人就住在这城不远的村子娘说你要不淘气初一十五逢大集娘就带你去……

  可到底是一次都没去过。

  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跑更多的人哭嚎的向前跑一起向前跑……跑到城墙面前打滚吃土撕心裂肺的痛哭……

  陶继宗走到陈大胜面前问:“谁?”

  陈大胜想了下这都是几十年来被陆陆续续的掠劫走的人又的亏他们相助付出无数苦奴的代价才有了他们全身而退却也不知算前朝还是如今的但他依旧要说:“咱家~爷们!”

  陶继宗点点头:“那就家里过活城里有的是地方都是空屋儿。”

  说完他转身回到车前默立解开裤子对着那车上的头颅尿了起来。

  尿完他系好裤子回到陈大胜面前怪不好意思的低声说:“诸位跟我过来一下。”

  又吩咐属下去城内牵出早就预备好的六头牛两只羊。

  陶继宗站在碑前说:“陛下口谕。”

  远行的人愣怔挨个跪下。

  有多少日子了陶继宗每天站在睥睨前都要不断念诵这首古老的军歌陛下说大梁没有军歌随勇士们出征但是先贤有那晚陛下便认真的站在大梁宫的天地间教了陶继宗两次。

  陛下说他的勇士出征该有歌他的勇士归更该有典祝贺让他按照古礼带二羊六牛。

  这些日子陶继宗一直在想老子背的那么熟他们能活着听到这些么?若都不回来老子就对着天地唱吧……

  他每天唱啊唱啊就把一城的军士都教会了。

  才将他数了一次大梁十一人出九人带旧人归如此他便对着无字碑缓缓念诵起来:

  王曰!!格女众庶来女悉听朕言匪台小子敢行举乱有夏多罪予维闻女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夏多罪天命殛之。今女有众女曰:我君不恤我众舍我啬事而割政。女其曰:有罪其柰何?夏王率止众力率夺夏国。众有率怠不和曰:是日何时丧?予与女皆亡!夏德若兹今朕必往。尔尚及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理女。女毋不信朕不食言。女不从誓言予则帑僇女无有攸赦。(汤誓译文见留言古代将士出征曲)

  他唱着一个人便将牛羊宰杀告于天地告于亡魂……因大梁初建国立不足对坦人的这次刺杀计划始终不能对外宣告诸勇士的功绩便淹没在历史尘埃当中……、

  那些头颅更不能带回燕京陶继业小心眼就均匀的把他们埋在左梁关的茅厕之下城中的大路之下他要诅咒坦人世世代代厄运缠身头颅受大梁人千足万踩永入地狱。

  离开那日话很少的陈大胜问陶继业回家么?

  陶继业却笑着说这里~便是家了。

  从此那个一身精明老陶太太养出来的乖儿就守在左梁关伴着那些魂至死未归。

  陈大胜最后看向那背影管四儿就问他:“头儿哥?看什么呢?”

  陈大胜翻身上马带着大家扬鞭归去他没有说才将他恍惚看到了自己……跟那个身影是一模一样。

  九月燥热安闲平慎的小仙苑又开了满园子好菊这花开第一批就拉到了亲卫巷。

  鲜花招惹人高兴所有人都在簪花就连家里两个老太太都插了一朵大的在鬓边。

  咱安儿脑袋秃秃没地方就在耳朵上夹了一朵小的人家爱美扶着耳朵嘎嘎乐。

  只可惜这家的奶奶一早就出门拜榆树娘娘了。

  七茜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己拜自己但是总要找个由头出来吧?

  那辛伯走了她就常常接到丐帮从墙头丢来的条子。

  她虽然不收供奉然而钱却是从她的手里转交朝廷的如此这百泉山周围的江湖纷争内部无法解决的话就得送到她这里裁断。

  七茜儿从前以为所谓裁断大不了就是他们有仇他们决斗自己只要保持个公正便是。

  江湖么天涯客家山贼鬼刀光血影。深夜屋顶纵身过。

  然而那是秦舍那是顶级的江湖。

  如今闹到她面前的……却是房屋滴水?她又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为什么要管这样的乏事儿?

  可负责报信的乞丐却说人家这两家大梁二年起每家最少给她供奉一百贯。

  拿人家钱了么?天地良心没有!都给朝廷了。

  七茜儿戴着面具身穿红色锦衣佩银甲盘腿坐在自己的神像前她的造像珠圆玉润凤冠霞帔还穿特大的红布斗篷不是一层许有几十层?

  有登科如愿的求子成功的母亲大病痊愈的行人已归的……我到底管的是什么事儿呢?七茜儿都替自己的木头像热的慌。

  神像前的场子有两堆儿大汉一身糙肉铁臂柱腿儿最巧是对打这两位都均匀的配了横粗眉?

  大粗眉拿着一对乾坤圈先是一招春燕展翅对面小粗眉便拿峨眉刺来了一招外摆莲?

  呃为啥她知道这个身边还坐着一个解说的乞丐此人年纪三十有六名曰酒不赊。

  他曾是个老乞丐捡众乞丐养的弃婴辛伯第一次见他正好看到有个酒鬼柜前赊酒老板娘趴在柜上说酒不赊。

  对名字便是这么来的那天起名的不是一位还有一个捡来的姑娘一堆倒霉老混蛋顺嘴又给起了个名清前账。

  这两位都被辛伯教的很好如今是庆丰城丐帮的两位小长老辛伯外地去了家里的事情便由这两位管着一位主内一位主外人家还是一对乞丐夫妻孩子都三个了。

  酒不赊是个话唠下面搏斗他就与七茜儿解释他喝了点说的是眉飞色舞。

  场子里却打的十分粗糙双方武器几下就磕飞俩粗眉便开始肉搏一上动不停左右拳击出口称:“老子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一双手叉绞扣住拳头攻击关节怒喝:“老子绞绞绞死你……”

  接着他们便缠绵在一起开始地上无限打滚……

  酒不赊有些惭愧的跟七茜儿抱歉说:“真是污了娘娘您的眼这大小张家一代不如一代这这着实打的不漂亮。”

  七茜儿无奈叹息换了一只手托着脸啥也不想说场子里斗殴的就是俩铁匠家中四辈靠上一个爷爷房子就挨到一处。

  多好的亲戚挨的太近早晚都是仇家这俩位也差不离仇家了。

  这不是这几年日子妥了吃饱了买卖又起来了大张铁匠就返修了房子这货吃相难看就把两套宅子中间的墙悄悄推了一尺小张铁匠发现便生气了这不是欺负到门口了么他修不起房修墙。

  如此一尺一尺接近最后双方墙挨着墙就把墙檐滴水的地方堵了中间又经历五次修墙毁墙五次家庭之间的铁匠斗殴当中各有损伤耗费钱粮就够盖三套屋子的。

  气是越来越大嘴里都是血海深仇亲戚朋友劝不住便闹腾到了榆树娘娘这里要个见证。

  甚至这两混蛋还找了江湖上的助拳这一场之前都打了两场了各有输赢这场是关键之战了。

  七茜儿愁苦的不成便低声问酒不赊:“这不就是两个普通家户人家闹纷争么如何就来寻我?”

  酒不赊小心翼翼劝说;“娘娘再忍耐一会儿确不是普通家户您甭看大张小张这样咱江湖上多少老隐侠客手里的名器都出自他们手里您知道北派的谷红蕴么?”

  真真问到好人了谁也不知道这位却是清楚的七茜儿点点头。

  酒不赊便笑着说:“谷大侠手里的青鸾剑便出自大张之手还有娘娘身上这幅银甲却是出自小张先生之手。”

  天气燥热庙里地上滚来滚去七茜儿耐心又看了一会儿问:“他们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七茜儿今日的角色却是个证人人家没申请裁断。

  酒不赊叹息:“看样子……总得十天半月吧等把家里的余财打完请不起助拳了这事就了解了。”

  啊还要天天来么?

  七茜儿瞬间憎恶正要说些什么那庙外却来了一个小丫头这丫头十二三岁背着一个抱着一个背后还跟着三崽子。

  她就站在庙门口喊:“爹娘说家里来营生了指名让你接生意去……”

  可怜这孩子还没喊完地上躺的大张就怒吼:“给老子滚球!没看这是哪儿……”

  小张看到他露丑便哈哈哈大笑接着继续滚。

  带孩子的丫头吓一跳哭着跑了。

  七茜儿最看不得孩子挨骂还有些惊愕道:“这么近?”

  酒不赊有些愁苦:“啊就在您庙下面的村儿里就属他家事儿多老爷子从前没少被他们搅闹一会子是抢生意的事儿一会子是徒弟之间的纷争人家每年这一百贯可花的太值了……”

  许是姐姐跑的急小点孩子撵不上就撕心裂肺哭嚎着喊姐等我哭声越来越远……

  七茜儿越看越气见天色不早她想安儿想的紧便站起来走到滚着的俩肉蛆前面低头看看。

  这两位本滚的热火朝天心里刀光剑影噼噼啪啪刚猛英雄血色飞溅却又被榆树娘娘吓一跳纷纷睁着粗眉下面的铜铃眼喘粗气。

  哎?

  七茜儿劲儿大也不多说废话就提溜鸡雏儿般一手一个往外走。

  边走还问:“你二位一个祖宗吖?”

  酒不赊跟上求情:“娘娘原谅则个这就是俩粗人咱百泉山出名的混帐货确是一个祖宗没错的。”

  七茜儿没生气就晃晃左手这个问:“你们家在这边想来祖坟不远?”

  这俩大惊失色纷纷告饶:“娘娘饶命咱们祖宗早就死了您有气只管打我们就是咱们就是心里气不过实实在在不想给您找麻烦……”

  “问你们祖坟在哪儿!那么多事儿呢?”

  这次语气就比较气了。

  知道这娘娘的脾气庞图都捣烂的人物小张扛不住就凌空飞悬指指村后土道边的一处地方。

  大张正要喝骂却发现自己腾空而起了。

  他怕高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大张小张铁匠多半个身子埋在他们祖宗爷坟前的土里人只剩了胳肢窝以上的部分抬眼正对着墓碑。

  这这是做梦呢?

  七茜儿接住酒不赊手里的两本孝经就一人一本的丢到他们面前人家还是不生气就吩咐说:“今日起对着你们祖宗念念规矩这三天不得归家每日只能吃喝各一次。”

  小张铁匠有些慌张的去看那些真金白银请来的助拳有人低头不语有人却面露赞赏。

  小张哀求:“娘娘娘咱们请你来是观战的……”

  七茜儿撇嘴:“老娘吃饱了撑的每日来看你们打滚玩儿都是当家的爷们生意不顾家事不管儿女不亲血脉不容脑子更是没有一家之主分不清轻重就在你们列祖列宗面前~给姑奶奶好好惭愧惭愧吧!!”

  说完她瞪着那些助拳骂道:“真真是闲的脚脖根儿疼都没事做了?丢不丢百泉山的脸?想想义亭的老几位你们就成天看人打滚玩一个个四五十岁半截黄土埋的人了还长不大!!”

  她骂完那边鸟兽散。

  酒不赊忍笑看着榆树娘娘飞纵等人看不到了他才笑出了声儿道:“嘿嘿哎呦老爷子就是脾气好早该把咱娘娘请来了……”

  他说完蹲在大张小张面前颐指气使的骂到:“都赖你们谁家不是一堆儿事儿好好念着吧这么热的天气谁爱看你们听到了吧三天!少一个时辰丐爷都得被娘娘罚死!赶紧念着啊……啧!不孝子孙!”

  那么大的一个人就跟铁锤打桩子般被人瞬间插地上了然后人还没咋的就这份功夫便把大张小张吓唬住了。

  实在无奈这俩人便抱起孝经万念俱灰的念了起来……

  他们身后两位妇人对空虔诚拜拜抹着眼泪转身小跑归家没多久一人挎着一个大篮子举着香烛奔着榆树娘娘庙就去了。

  天空一声闷雷七茜儿从车里下来提着裙儿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家中熟悉的一声哭喊……

  没做多想这小娘子蹦下车便听到各家各户死了亲爹般一片嚎哭她抓起裙一高提刚奔进院便闻到一股子臭气扑面而来自己宝贝儿哭嚎着被人丢在空中反复抛接。

  陈大胜黑脸两行泪这是自己儿子么?这是自己的儿子么?这是……安儿啊。

  他心情激荡进院就一把抱起儿子将他丢在空中大喊:“我儿老子有儿子了!老子有……呃!”

  勇士贴饼子般从院墙滑下七茜儿单手抱着根奴指着陈大胜骂道:“你个眼瞎的混帐这是根奴……你儿根本不会这样哭!”

  她左右看看便看到塌边刚睡醒正一脸兴奋的胖安儿这孩子是个没心没肺的受了两回飞人惊旁的孩子怕是早就大哭起来。

  人家不!还很急迫。

  他左右看看可惜院子里的人看到主母进来便识趣退下无人帮助人家不会走却会屁股挪就小腿一使劲儿屁股往前一颠儿一颠儿的迅速挪动。

  陈大胜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七茜儿他还是心情激荡挺不好意思的走到榻前这次低头看清楚了。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白胖胖的眼都成了一条缝左右脸蛋如切开的红果子看到自己也不怕就张嘴流下一挂水双眼撑开缝笑的好巴结。

  安儿大大的展开小胖手说出他人生第一个字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闹!”

  根奴儿伤心极了不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