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十贯娘子 > 【初出茅庐】 185、第 185 章
  瘟神庙外, 车马不远却听不到叙话声。

  谷红蕴带着泉儿跟七茜儿告别。

  七茜儿笑着还礼嘴里却说:“今日一别从此就当不认识了。”

  谷红蕴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自是如此的, 我们身份敏感更不敢带累恩人, 那就此别过, 祝恩人长命百岁福禄绵长。”

  七茜儿笑着点头:“你们也是, 世间皆苦切不要给自己喂黄连若自己都不放过自己, 这人间还真的白熬了, 往后遇事想开些不然怎么办呢……到底孩子们都小呢为他们多少委屈也得忍耐。”

  看这小小的孩童满面濡慕七茜儿到底指点了一下。

  谷红蕴面露感动, 又躬身道谢起身犹豫下说:“有件事我差点忘记了……恩人, 这么说吧我们本与谭家有旧怨, 毕竟从前各为其主我说便有挑唆之嫌。。”

  七茜儿面露不解道:“你且说来。”

  谷红蕴便说:“昔日燕京九思堂初起斗台, 您家夫婿随即便接了玥贡山的斗贴, 是这样吧。”

  七茜儿点头:“却有此事难不成此事跟谭家有关。”

  谷红蕴便道:“不是有关有些江湖上的事情恩人不知道, 可我们却是知道的玥贡山几百年来它有的供奉我们都知道是谁, 皆因这些供奉也养着我们千初阁的老隐可是改朝之后那些供奉大部分是家道衰落供奉不起了……如今能请得动庞图那样的人也就谭家了。”

  七茜儿却想起一人问:“此事辛伯可知?”

  谷红蕴便道:“供奉一事丐门自古不受他们吃百家饭的何况这事儿在各家也是机密老隐们也都想着独揽供奉又怎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往外传我们千初阁也就我跟师父知道。”

  七茜儿这才心里舒服了便点头道:“知道了……”又想起什么的问一句:“此事皇上可知?”

  谷红蕴认真的想了下道:“许未必知道的他若知道就不可能用孟鼎臣您也清楚从前整个江湖大多以北护国寺马首是瞻他是南护国寺的。

  武帝此人是个帅才却非帝才他至今治国用的手段皆是治军那一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能与下属同甘共苦遇事在前可是皇帝却不是这样的如此盛世从不看开国帝却要靠他们建立夯实的根基盛世若来要看二代三代帝王的手段毕竟治国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漫长的过程。”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话说的掏心掏肺七茜儿便笑道:“多谢提点你到知道的多。”

  谷红蕴闻言脸上露出一些自我奚落苦笑道:“那倒是毕竟御座前念经也念了几百年了那就恭送恩人先行。”

  这一次是真的利落的走开了。

  一直到七茜儿马车看不到谷红蕴才听到泉儿喃喃道:“姑姑~!”

  谷红蕴伸出大手摸着外甥的脑袋笑说:“想去你姑姑身边就使劲磨炼自己吧却不要学你爹也别学你姨夫那一套。”

  泉儿好奇问:“那我学谁?”

  “哎……我~我也想知道啊……”

  永安六年十一月末陈家出孝霍七茜与陈大胜的第二个儿子陈长欢十二月落草因父母对这个孩子没有过多的要求唯愿他一生欢乐自在便得曾祖母陈老太太赐乳名高兴。

  永安六年是个旺盛的年份过了十月大家商议好的一般就开始生孩子便马二姑得一子崔二典得一子陈大勇得一子。

  孩子们扎堆落草也不稀罕这要看住的是谁毕竟亲卫巷的老爷们年华正好又新娶媳妇儿不止这一年许未来十年亲卫巷的日子就围着生孩子这件事转悠了。

  孩子们结伴落草多了也就不稀罕了这几个甚至洗三十五天满月都是一起过的酒席也是一处请的。

  这好几个坐月子的当家奶奶亲卫巷人再有本事也无法密集着成天办这些事儿一来是损耗精力就着实拖挂不起来了。二来么却是隔三差五亲卫巷迎来送往那外客怎么想的不知道他们自己却是很烦的。

  索性一起办了自在。

  这日陈大胜得燕京急招却又要上差了。

  于是天朦胧着七茜儿早早就起还让人将御赐的獬豸山文甲给陈大胜亲手换上。

  此甲乃是工部特为长刀营所制选用犀皮精铁所制甲面黑漆错以金银肩吞腹吞皆是独角金獬豸这个便不同于一般武将用的那几样。

  盔甲极威风又漂亮是大梁建国之后工部特别为金吾卫做的几种改良甲在精简了份量的情况下此甲使用了高菲西奥那边送来的一些工艺防御力却提高了一半不止。

  微微欠身双手用劲将褌甲扎在陈大胜的腰上陈大胜一边感受一边夸奖:“嘿还是我媳妇给我扎甲扎的舒服。”

  如今咱也是很会说话了。

  七茜儿笑了起来抬手将最后的两只臂鞲帮他套上又引着他到妆镜前坐下给他扎头套头网。

  让媳妇梳头是一种陈大胜式样的矫情劲儿他出门若是媳妇在家甲胄必媳妇扎头也得媳妇梳。

  七茜儿也挺喜欢做这个的。

  便是每天都要给丈夫顺发七茜儿每天也要羡慕一次陈大胜的好头发那叫个又黑又厚又顺溜一把抓上就是粗粗的那种手感心里羡慕七茜儿却每次也要讥讽句:“蠢人顶厚发!”

  对面铜镜里二十六岁的陈大胜面目俊朗虽不能跟人家胡有贵那种出格的比那也是朝堂之上只要说起美男子也要提一嘴的俊秀人物。

  不同于一般武夫的粗糙劲儿这人六年富贵羹权利汤泡着倒给他养出一股子远山清风的气质过去的杀气是没有了蠢憨没见过世面的劲儿也早舍了更跟着他爹久了喜欢眯眼看人总弯眼笑到多了一二不在意的懒精懒精的狸奴气儿。

  听到媳妇又讥讽自己陈大胜要说点什么便听到炕上酣睡的娇儿忽就咯咯笑了几声。

  这是个天然的高兴孩子。

  陈大胜也笑了起来:“这小子名儿到没起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成日子睡笑都出声。”

  七茜儿也喜欢的看向炕头道:“这是睡婆婆带着玩高兴了。”

  陈大胜认真点头:“那敢情好总比三哥家的强你看三哥都被折磨的不敢回家了。”

  七茜儿闻言又笑又同情。

  陈大勇那个是个夜哭郎就白天睡觉夜里嚎那两口子饱受折磨后报复般给人家起名为长啸阿奶看这孩子也折腾就赐乳名闹腾。

  说起陈家这几个孩子的名儿其实起的没啥讲究咱也不是读书人也懒的求谁就随意了些。

  姑娘们就都是阿奶按照水果的名字起的陈大忠家的闺女大名叫个桃陈大义家的叫个杏陈大勇家的叫个果为好听后面都带了儿。

  等到了儿子就更加有趣了按照房头喊就是陈长益陈长溪陈长啸陈长欢。

  陈家在意长久这个意头又是兴家之初就有长子长孙的含义。

  大名这倒也没什么的主要是阿奶给叫出名的这几个乳名就成了亲卫巷乃至泉后街的趣闻可是让人背后没少说呢。

  陈长益是长房长子长孙曾长孙阿奶一激动想要更多的孙这孩子就叫了个~都来。

  陈大义家的那个生下来五行严重缺水便叫了陈长溪阿奶想着既然缺水就哗哗流吧!

  如此这孩子乳名哗哗就是哗哗流水这个哗。

  到了陈大勇陈大胜这个便不用提了一个闹腾一个高兴。

  这四个曾孙的名字合起来便是都来哗哗流水的溪里闹腾吧完后大家就高兴了。

  也不是故意的纯巧合。

  高兴在炕上睡这对无良的父母便又想起此事就一起笑。

  等到头发扎好套上网兜陈大胜便抓起獬豸面具往外走这面具也是新的暗金色面有错金曲纹端是威风又漂亮。

  自打母亲生了弟弟根奴儿与安儿就被迁到隔壁西屋知道今日爹爹要去燕京复差俩孩子也起的早。

  就坐在外面堂屋安静的等待父母。

  等到爹爹母亲出来孩子们下了椅子奶声奶气的行礼问好还要问小弟弟昨晚可有闹腾母亲。

  母亲说没有他们就隔门夸赞弟弟乖。

  这家里的老太爷要想教养孩子他是相当有手段的。这才几月这俩孩子礼仪上已经有模有样了。

  孩子们问了好就开始来了各色问题做父母的更认真的蹲下双眼平视的回答问题即便他们会翻来覆去问上好几遍也要会每次都慎重回答不能有一点不耐烦。

  做父母的其实也在学习成长。

  一直到外面有人催了说是其余老刀都预备好了就等陈大胜出去呢陈大胜才笑笑弯腰一个胳肢窝夹着一个孩子往外走。

  爹爹穿着威风凛凛的铠甲带自己出去这种滋味是孩子们喜欢的便一路咯咯的笑。

  等到出了院门好家伙!余清官的两儿子在门口恭送童金台脖子上挂着他儿童垂象垂象是个征兆在童家这里就是天意如此这么好的孩子来我家的意思。

  可阿奶造孽就叫人家大铜锤儿谁让他爹姓童呢。

  崔二典他儿崔关在马上坐着正被他爹扶着在地上转圈也是造孽二典的意思关有门闩的意思就是栓起来别走了。

  阿奶又造孽就说好端端的孩子放出去野呗不出去能见风长?好拘着了?人家一高兴就给这孩子起乳名大开门。

  反正这个门就形同虚设也不知道是开还是关了。

  马二姑家的那个没抱出来也没逃过毒手哦毒口。

  人家取义光明叫马希亮阿奶喊人家大脑门还振振有词哎呀~这孩子大脑门儿亮啊往后肯定机灵。

  之后管四儿跟胡有贵便发誓以后若有崽子绝对生在外面起了乳名再回来。

  这都是什么啊大铜锤打开门露出一个大脑门?

  总而言之便是这样了也不知道谁家开始兴起的爹爹们若离家只要是公差做儿子做妻子的就会站在门口相送。

  这也是后来亲卫巷的传统了。

  做爹的终舍了一群鬼哭狼嚎的孩崽子上了马那一路那也是胯下神驹身背长刃金面肃穆披风招展也不单是他们这样那身后还跟着好些没有面具穿着崭新黑色金边上身甲胄的亲卫呢。

  就呼啦啦一大群过去清晨飞烟一般。

  这一路只要被男子看见不管多大心魂都被震慑住简直心向往之大丈夫当如是啊。

  待进了燕京一路往宫内南门而去到了地方南门未开只有不多的一些重臣正在等候。

  又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朝小朝晨时初刻到了就成人也不多。

  陈大胜他们到的时候常连芳也早就在了他伤好之后为体面也要回侯府住段日子。

  而今正是足月尾巴快要熬出头了。

  说是上朝呢一家父子却他先出来就站在南门外候着一直候到陈大胜他们都到了常连芳便笑嘻嘻的过来给哥哥拉马缰。

  陈大胜下马摘了面具对他笑:“你到来着早?”

  常连芳也笑道:“咱可是勤快人儿嘿嘿我那媳妇也起的早……”他看看左右低头在陈大胜耳边说:“哥这几日你爹在外宫住着呢。”

  这个陈大胜知道的便说:“恩也是久没跟皇爷坐坐了皇爷也想他了就想着年节前接他来呆几日。”

  常连芳语气依旧低着:“哥我要是你就把郡王爷接出去。”

  他这么一说陈大胜便知出事了。

  这男人做事就少有回家唠叨的一般差事上的事就差事上了。回家叨咕也解决不了问题还给家里的老人媳妇儿添心事又何苦说呢。

  其实从去岁尾巴起宫里就老来刺客有一部分属于九思堂不会办事儿结下的冤仇。还有一部分就是有些人吃饱了不焦急了缓过来他们就开始折腾了。

  而这种折腾显然跟人心渐变有关系。

  前朝旧臣归降的很多混好混不好的且不说他们压力还是挺大的毕竟端过前朝的饭碗而今做了新朝臣子。

  那有些人熬不过压力这种后来的种种为名声为良心的反应也是早就预料到的。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新帝登基有几个刺客来行刺属实再正常不过了如此陈大胜不管抵御了多少斩杀多少他是不会提的。

  何况只要他上差必在帝王身侧便受到的攻击最多。

  陈大胜低头整理马肚带压低声音问到:“怎么回事?我就说往日这边最少开一侧门今儿都这个时辰了。”

  常连芳胳膊挎在马屁股上看着南门说:“昨日皇爷下朝召了工部的几个老大人问起京里下水改造事儿京里这老下水都住了多少代人了一到雨季便满地恶臭粪水都一地飞溅。

  这不是夏末拨的钱儿工程也起了几个老大人被召问就让几个工官临时带着他们那些册子来说话谁能想到有个工官就忽从靴子里拿出一把短刀行刺了。”

  陈大胜听了便变了脸色严肃的问:“那圣驾可安?”

  常连芳笑了起来并满面骄傲的说:“哥想什么呢?那就是个手无束鸡之力的酸官他刺杀也是临时起意的还喊为幽帝报仇什么的结果刀子都没舞摆两下就被咱皇爷一脚就踹出去了。

  咱皇爷那也是大都督出身是统领大军亲身上阵的人物这些人当咱皇爷是幽帝那只知女色的昏君么?”

  陈大胜也笑:“这话没错许~五六年了时候久了忘记了吧那毕竟是底下的工官有手艺的大把有见识的却没几个还不知道是从哪儿被召来的许是被人蛊惑了吧审出来了么?”

  常连芳撇嘴:“谁知道呢而今人在刑部大牢赶巧柳老大的班儿他就气疯了还亲自上了手……”他指指自己门面的牙齿一掰道:“说是怕刺客自尽就生生拔了人六颗牙用手指头生摆的啧!”

  陈大胜面无表情:“咬舌自尽也是有的。”

  常连芳舔嘴唇儿:“嘿嘿这还不算完呢没几个时辰皇爷便又选了吏部的送底档进宫刺杀那厮是个举荐官儿底层工官还不都是这么来的么好家伙这底档被人用箱子抬进来前朝出身的一位就又动了手。”

  陈大胜长长吸气看着常连芳道:“柳大雅是吃屎的么?”

  常连芳哼笑:“嘿!说的是什么人家着急就去了刑部真是~这次必要受些挂落了行刺的是正六品的主事官儿一日两行刺这可都是朝廷命官……哦来了。”

  话没说完他便远远的看到常免申的车马过来了。

  那事儿出了后他的两个哥哥都被排了外差跟着兵部将军们四处巡边去了。

  就算在燕京他们实职也够不上上朝的。

  如此常免申一个人从车子里出来的出来的也不下脚就四处看了一圈看到常连芳了等着他过来抬起手人这才笑眯眯的“父慈子孝”的下了马。

  而今真是不会互相计较了那客气的都像个不熟的人。

  常连芳亲给常侯拿踏脚扶着他下来问:“您今儿气色很好。”

  常免申也笑:“啊!还成的主要你母下的厨还问你呢你就是个坐不住的来这么早吃凉风么?”

  常连芳笑的憨厚又乖傻:“哎呀今儿我哥复职了我早来接接……”

  正说着陈大胜便来到了面前给常侯施礼又扶着他另外一边胳膊笑道:“干爹这气色好。”

  也是十分客套了。

  常免申而今不强求就点头笑道:“哎呀找麻烦的都出去了么这儿媳妇带着孩子去山里吃长斋我这心清了就睡的是长觉精神头儿就好哦你弟弟跟我说你家老二又白又胖的眉眼也是好看的很呢是不是这样啊?你干娘不在燕京那预备的东西收到了么?”

  陈大胜道谢:“劳烦二老为我们费心都收到了十五天那天抱出去里外穿的都是干娘给的还都说好看来着。”

  常侯高兴了就哈哈一笑:“那是你干娘特让针线精细做的哦!说~是你爹在宫内呢这几日还是家去吧。”

  大梁宫外宫佘青岭从前住的老院子里张民望就带着二十四监的几个掌印直挺挺的跪在院子里。

  就在他们面前几大包附子还有黄精等药材就丢在地上。

  佘青岭穿着白色里衣披头散发的在吃茶一边吃一边冷笑道:“多有意思太医局进一两附子都要过三道手续四个验看入库上双锁用药三官用印方可用一捏儿最后两个太医随药伺候这才能入了贵人口这都是从前我教你们的……这才几日啊瞧瞧这是预备灭了谁的全族呢?”

  有太监吓的开始哆嗦张民望便微微抬头哀求:“老祖宗……”

  佘青岭冷哼阻止:“快闭嘴吧!这么大的事儿到想起我来了谁是你们老祖宗?我看你才是吧?”

  他笑眯眯的前曲身体张民望便往后躲避眼泪都吓的要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