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十贯娘子 > 【初出茅庐】 第228章 第228章
  陈大胜绝对没有想到,媳妇刚刚出门夜深人静自己才铺垫好情绪准备与老父亲一起说些媳妇儿的不容易,媳妇儿的各色好。

  她就折腾出大事来了。

  快马加鞭陈大胜天模糊明儿的时候赶到广顺县城外他本来以为人会不好找不成想,人家却在官道边上候着,好整以暇的靠着一颗老树正懒哒哒的看着树冠吹着鸟哨儿。

  远处的雀鸟呼应着林边风冷,此情此景在老夫老妻眼里,就是别样滋味儿。

  下了马陈大胜几步来到媳妇儿面前先是上下打量,将她周身不见一丝狼狈就又是清醒,还带着些许失望。

  这女人眼神看向自己神色笃定眼神明亮,嘴角还泛着一丝丝笑意。

  他总想她能依赖一点自己可她总是什么都好偏也知,天下女子唯他媳妇儿离开他必是鹏程万里。

  如此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吃~了么?”

  七茜儿笑了起来点头:“吃了,你呢?”

  陈大胜摇头:“我还没。”

  七茜儿笑:“今儿就自己管着自己吧顾不得你了。”

  他们互相看着就笑了起来。

  这么些年了这一世没有分开过将将分开的时候又太短看到这个人霍七茜才察觉她开始想他了。

  应该是想他了。

  子女也好家业也好似乎在这个清晨都无关紧要了他们就互相搭了个伴儿活到现在难得谁也不嫌弃谁。偏偏又是俩骨子里都要强的人十几年来很少拌嘴脸红这就很了不起了。

  看着穿着一身薄衫的陈大胜七茜儿有一肚子话偏嘴上就很挑拣嫌弃道:“谁给你找的这身衣裳穿?昨儿谁在你身边伺候的?吉祥呢?”

  她在家总是不允许邋遢的她的男人她的崽她的老人她都要给收拾的利利索索可是方离开一日这家伙就满面胡茬布袜不穿露着脚踝骨顶风夜马穿了一身初秋的套衫来了?

  陈大胜上下看看自己的穿戴挺好的啊?

  搞不懂媳妇问这身衣裳作甚?他便扯扯衣裳说:“吉祥都那么老了我走的匆忙自己随意划拉了一件儿咳那你你昨晚就住在这儿啊?”

  他往树林里看了下那边白英正在收拾行李被绑在大树上的裴倒海坐在地上歪头篝火边好眠正香昨晚一番灵魂里的折磨他也算是放下了心事这会子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霍七茜点头走到陈大胜身边问:“百泉山一代这么多的榆树娘娘庙?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这话问的陈大胜一愣他多机灵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不然也不会连夜来了如此就羞愧道:“就就以为是媳妇你的真的实实在在是大意了。”

  那会子听到下面来报说吧护国寺都顶行了他还挺骄傲。

  啧!闹了半天儿就是个骗子地儿。

  自己这辈子亏心事儿不少唯这件不能见人想起来这心里就麻爪一路窘迫尴尬……各种滋味难以言喻。

  这话一出七茜儿似笑非笑。

  百泉山一代有了榆树娘娘庙的踪迹从多了第一座开始陈大胜就知道了私心讲那会子他还挺高兴的觉着这是自己家媳妇儿的庙他自然是要照顾。

  看到香火好他还心说哼这个娘们她存私房钱儿。

  加之各榆树娘娘庙就是收个法事道场钱儿这给和尚庙的也是一样的钱儿给老道庙里也是这种钱那自己媳妇赚点私房咋了?

  就~没管……

  再说了朝政上的大事多了每天斥候上的情报早就不是当初每天一箱子的量全国各地来的各色情报每天都不少于三大车。

  这还是随便哪一部门。

  兵部的刑部的各地府衙的甚至告老还乡的老臣他们斥候都要按照年份给人家预备一份行踪报告。

  直到前几年陈大胜才悟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原来说的是这个。

  他每日里很忙需要带着人分着类挨个儿按照等级排列好再送到御前……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看来那是媳妇儿的庙照顾一下只当没看到吧。

  斥候不报地方不管江湖庇护百泉山的奇迹就这样在夹缝里开出了恶之花还是盛开的花丛了。

  哎那地儿说理去反正现在遭了报应跟媳妇是交代不了了。

  咳他甚至幻想过自己死了就找人在后边捏个榆树公公也吃吃媳妇儿香火这才是美事儿哩。

  现在吃屁吧。

  看媳妇儿笑的诡异陈大胜硬挺着骨气对媳妇儿说:“明儿拆了就是你也别上火就该抓人犯抓人犯该查查怎么也折腾不到你这里辛老头那边说清楚就对了。”

  霍七茜想了一下:“我倒是不担心那些我就恶心。”

  陈大胜深以为然:“是挺恶心的那你也不必上火不值当……”

  就这样站在官道边上七茜儿把昨晚从裴倒海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尽数讲给陈大胜听。

  陈大胜现在着实稳的住一直到听完他才找了颗大树靠住再慢慢坐下最后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后捂着脸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就是个媳妇的几座庙他一万次小心就大意了这么一次哎呀这叫啥?

  老天有眼正在嘲笑他私心杂念忘了根本么??

  这些年这些娘娘庙打着媳妇儿的名义给老谭家弄了多少昧心钱?

  想到这里陈大胜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七茜儿就这样看着他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就没去打搅。

  他总会好的也总会想开的。

  直到天光大亮陈大胜才抬起头苦笑着看着七茜儿道:“对不住媳妇儿就~大意了。”

  霍七茜笑笑:“没事儿有我呢。”

  谁拿了她的就加倍给她吐出来。

  陈大胜点点头:“亏得有你……哎……”他站起来走到七茜儿面前拉住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你知道我跟老谭家的恩怨吧?”

  当然是知道。

  七茜儿点头:“这几年我看你也不怎么提了。”

  陈大胜放开她的手拍拍自己的心口苦笑道:“怎么提我过的这样好没脸提啊!那么多人那么多条命!这些年每天软被轻裘富贵在身吃的好穿的好你好咱爹也好孩子们也好阿奶糊涂归糊涂可老人家活的好好的可我……就不敢深睡……”

  他嘴唇哆嗦着似笑非笑:“可我不敢深睡啊也不敢深想就害怕安静静下来就是那些合不住的一双双眼睛我这里交代不过去就没有一日敢放下的。”

  看他痛苦霍七茜心疼却替代不了只能陪着他一起难过。

  往远处的官道上渐有行人走过走路的坐马车的推着独轮车的。

  放牛的小童跟在黄牛身后黄牛边走边屙那小童就拿木铲铲了牛粪丢进胳膊上挎着的大篮子里。路过这对夫妇看他们奇异他就瞪大了燕京看着过去。

  七茜儿还冲那孩子笑笑小童羞涩挎着篮子跟着牛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七茜儿就笑着说:“你看这燕京附近的小孩儿便是家里贫寒些的这小脸上多少也有些肉……是吧?”

  陈大胜好一会子才压抑住那些哀伤说:“啊……所以我这心里吧就总有些不安稳多少就有些犹豫了。”

  七茜儿扭脸看他:“犹豫?”

  陈大胜确定点头:“啊犹豫不止一次尤其是每次回屋里看到你们娘几个日子过的那么好我心里不敢想的好我的妻我的子要啥有的我那会就高兴真的可高兴了想着这是老子的本事!可可若有一日我真的破釜沉舟了这日子许就没了呀~媳妇儿!”

  七茜儿没有说话倒是想起一事。

  从前总听青雀庵的尼师用因果来安慰人她们言之凿凿说这辈子确实看不到恶有恶报也看不到众生想要的结果那一定在来世呢来世佛为众生预备了三界六道恶人总有恶人的去处好人更有好人的结果。

  可如今便是前世因果自己的来生。

  七茜儿扭脸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人生正好仕途正旺爵位官位前程体面他一样不缺她与他养育了六个孩子上辈子的一切不甘她有仇报仇因果已结可他的呢。

  过多好他的心都没安稳过。

  老刀营到了最后也可怜上辈子就剩下个孟万全这辈子也就多了这么七个还是没凑够两巴掌。

  她问:“当初有两千多人呢。”

  陈大胜点点头:“恩两千!那会子天下大乱别人也是到处抓丁这个没办法……大势所趋皇家都在里面添命谁能躲了。

  可仗打完了好歹旁人给了交代该给个安家银子人家都给老刀上就一文钱没见到老刀……是拿命给老谭家弄了个前程最后还想骗着大家伙去死这就不能饶了!”

  霍七茜帮陈大胜拢了下衣襟说:“知道了必不能饶了你安心既谭家早有反意我悄悄去待找到那臭小子就一起收集证据到时候送到御前从此……”

  她把衣衫给他归顺平展说:“从此兴许你那睡不着的毛病也就改了。”

  陈大胜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啊我这官是越做越大这事儿却是越来越难的……此事不单是谭家谋逆。”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现在早就不是当初一刀下去觉着万事都能了的时候了谭家在金滇经营了那么多年……”

  微微合眼他到底对七茜儿说:“除却地方百姓会被牵连还有~皇爷几个长成的皇子怕是也在里面各有牵扯谭家我从不畏惧可……十年前夜袭之后皇子多有损伤皇爷胆子就吓破了他心里愧疚我就怕……阻碍我们的人反倒是皇爷。”

  他是个嘴巴笨拙的人可是直觉却最是灵敏。

  七茜儿停住脚步认真看着陈大胜问:“爹怎么说?”

  陈大胜吸气自己这个媳妇想问题总是旁个一二般人深刻。

  是的自己要复仇老郡王的意见至关重要。

  如今朝廷经历了漫长的整顿才堪堪把混乱至极的各路大军整顿的有了些规矩而今便是坦人再来也有角逐之力若是自己此时与谭家纠葛起来为了南部安定皇爷愿意么?

  自己那个把天下民生放在心里的养爹他更不愿意。局上的事情并非是简单的你打了我我必要还一下那么简单一切都要看大局推动大局……

  个人在大局里从来就不是重要的事情比起天下安稳两千区区之数在掌权人眼里压根不算做人命就是个数儿。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的想法也越来越跟自己那个郡王爹是一样的了。

  他依旧想报仇却要先考虑金滇能否承受住这般巨大的动作。

  到时候若是因他的私怨整的金滇一地百姓流离失所那……他跟幽帝身边的那些佞臣又有何区别?

  一时间心乱如麻陈大胜不敢深想他爹花了半生时间才与同僚将这天下整理的顺当了若是自己真的把天捅破了金滇一乱……多少人的努力便白费了。

  看着陈臭头心乱如麻又见天色不早霍七茜就拍拍他说:“呐他爹~别想那么多了你们这些男子总是想的比我们女子多其实……好了坏了你媳妇我总要去一次金滇的咱得先把那臭小子弄回来你说是吧?”

  陈大胜拧住的眉毛展了一下强笑笑道:“也是哎去吧把那臭小子弄回来到时候老子饶不了他!”

  这话一出就挨了媳妇儿一个巴掌七茜儿斜眼嗔怪:“打他轮不到你!”

  陈大胜搓搓脸蹭蹭鼻子走到林子里一把提起正做美梦的裴倒海。

  裴倒海猛的睁眼挣扎喊:“哎哎谁呀谁呀……”

  又被一掌打晕了。

  将裴倒海倒挂在马腚上陈大胜走到七茜儿面前道:“你这打扮怕是入不了金滇了。”

  七茜儿看看自己的武人打扮:“我这样?”

  陈大胜点头:“啊也亏得你没走多远我原本安排了驿站快马到小南山。”

  他上前一步附耳对霍七茜道:“谭守义下了江湖禁步令大概是怕咱儿那事儿连累到金滇也怕九州域的在他的地盘折腾下面人说那边查检的十分严格是一片铁器都入不得金滇了。”

  七茜儿不在意的笑笑:“白折腾管的都是守规矩的想去的飞也飞去了。”

  陈大胜就喜欢她如此自信他左右看看没人正想抱抱媳妇儿咋就那么舍不得呢。

  不成想他媳妇反倒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跟你说这王八蛋修的庙墙里能有个几十万贯!”

  陈大胜吸了一口冷气呲牙看着媳妇儿喃喃问:“你你要啊?”

  实在没办法他就只能献出小私房了赃款便是再多也不能收的。

  霍七茜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肩膀一下:“想什么呢!咱家缺这一两个?我是说皇爷精穷的?”

  老娘手里有前朝宝藏我稀罕你个几十万贯铜钱儿?

  翻了个白眼给陈大胜陈大胜想了半天才托着下巴似有所悟。

  七茜儿看他懂了才点了一下他额头说:“傻子!便是我们妇人管家也得有个钱库做胆不然谁听你的?我就不信一个造反的手里没几个干钱儿老谭家也敢有这个想头咱小狗都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且等着便是豆腐渣儿老娘都给它拧出油来……”

  陈大胜有些后悔放这倒霉娘们出门了他干笑几声本想把自己跟九州域的那一场战斗拿出来说事儿偏又怕媳妇儿笑话。

  这些年媳妇要管家要生养孩儿要孝敬老人该做的事情她是一样儿没少做然而每次他都被媳妇按着打。

  媳妇走的这条至武之路好像是这世上头一份儿的。既这样这人是撒出去了说再多也没用。

  如此他只得一拍马腚让马儿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才说:“你们快马明日就能到小南山到了小南山就去找鸿鹏镖局那是斥候在小南山的点儿总镖头姓孙那边有个新娘镖要入金滇你就随嫁妆车队去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霍七茜点点头:“知道了辛伯今儿怕是要敲登闻鼓这官司你就上上心。”

  陈大胜点头:“没事儿唐九源在那边呢。”

  人家唐九源如今在刑部那真是大权在握。

  其实住在泉后街与亲卫巷走的近的在朝廷人眼里那都是一系的都是铁杆万岁走狗好在他们这一系品格都还可以做人从不张扬。

  这次是霍七茜送陈大胜走依依不舍好半天陈大胜到底走了又走了好远他忽然停下扭脸大喊了一声:“那臭小子你你要打咱回家来打等回来的啊……”

  说完人家总算是走了。

  这是?怕自己下手太重?

  霍七茜愣怔半天终于咯咯的笑了起来……

  三江金滇入口正盘膝给一干小戏讲故事的佘万霖打了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喷嚏再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清水鼻涕流了很长他就用袖子去蹭这是从前在家没有的动作现在他都没感觉了。

  老臭倒是发现了怕他着凉就回舱取了一个夹袄给他披上。

  一干小戏看的羡慕就对佘万霖说:“小东家你叔对你真好啊!”

  从前在家身边总有这种好佘万霖却无知无觉。

  可出来之后尤其是认识了这班小戏他才知一切好都是不容易的。如面前这群孩子都是班主张双喜不花一文钱弄到手里的。

  一个戏班子并不是什么样的孩子都要首先这个孩子带到面前得身板结实五官端正还得能吃大苦。

  对于穷苦人家命都要没了孩子送到戏班子里能被收留就是大恩大德。

  下九流这样的问题跟饿肚子受苦人没关系只要能活着班主能收留他就是活菩萨。

  这些孩子小小的就在戏班子里呆着没爹没娘没亲戚没长辈唯一依靠的就是班主生死都维系在人家身上。

  他们没见过一点儿好。

  看到平掌柜给小东家零花儿艳羡看到平掌柜每次吃肉总要选几块大的给侄儿放嘴里就艳羡就连小东家打几个喷嚏他叔都要给他添个衣裳他们就羡慕死了。

  有些好是需要旁人告诉你的。

  所有人都告诉佘万霖你叔对你真好呀。

  佘万霖就越发觉着老臭难得。

  心里妥帖佘万霖就对小戏们笑笑:“没事儿你们看得意叔他现在打个喷嚏你们班主就得上吊去好好练着待明日里你们成了角儿也是个李得意了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这些时日各种船支滞留金滇入口旁人家不知道走走停停这五福班的买卖就做大了。

  这是早起等一会子晌午饭后就总有富贵人家的船过来待递了戏单子过去就能从下午唱到晚夕。

  再遇到大富贵舍了明油钱儿那起码一日能唱两场都还开的大本戏。

  如此这戏班子一盘活了每天都少说有十贯的意思。

  这下子这戏班子是吃饱了就恨不得堵船堵个天荒地老去。

  再加上这买卖是小东家心里机灵给揽来的班主张双喜一激动就饱了这叔侄的饮食涨价这件事就更不提了。

  其实能从这些小事上看出张班主是个不错的人。

  江上湿冷老臭到底怕小贵人冻了骨头就去灶房找老皮要了两块干姜又去舱里取了土糖给他煮了发汗的姜汤水。

  等他捧着碗到了甲板自己家这个小贵人正给那般小戏讲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倒是也精明机灵现在讲话之前要有个前缀就是从前我跟我族叔去城里大户送货我就看到云云……

  每次听到小贵人与同龄人吹牛老臭心里就笑的要死又觉着这大概是小贵人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

  甭看粗茶淡饭的他每天能食三大碗。

  这孩子从前总把不爱吃的埋在碗底都给自己吃了。

  他成日子笑跟着一帮小戏满船跑还给人家班主算账写戏牌子有时候也会打扮利索的去对面拿赏钱。

  他易容的模样喜庆就很招贵客喜欢尤其是一些老太太老婶子们。

  每次要赏他钱他就拿出在家哄老祖宗的本事也不要钱只要吃稀罕点心。

  这孩子拿出手段讨要点心这世上便没人能抵抗的了。那些点心吃食拿回来他就分给小戏们笑眯眯的站在一边儿看他们吃。

  有时候人的成长不是轰轰烈烈的这孩自能一等对待下九流的小戏能与他们交朋友还会给他们谋算一些福利这就是成长。

  难能可贵啊。

  佘万霖鼻涕横飞:“……从前我跟我族叔去外郡一个大户家送货那天正好主人家得了一卷《妙善居士煮茶图》主人家高兴就请了大戏班在他家的石舫上唱戏请的也是当地的大班子……”

  小戏们对小东家的话大部分是听不懂的他们看到的东西本不多就只能听懂跟戏文有关的东西如此佘万霖就只讲与戏有关的见闻。

  可是依旧有东西听不懂。

  张永宝插话问:“小东家什么是四房?”

  佘万霖极有耐心认真作答:“石舫!不是四房是石头做的船摸样的那么个东西。”

  张永春说:“瞎~瞎说还石头做的船模样那那船能飘么咱们也是打小跟船跟到大的别的咱们不懂船见过无数小东家骗人哩就没用见过石头的船。”

  他是头目少年们就一片迎合纷纷指责佘万霖吹牛。

  早几天佘万霖还会急眼还会扯了老臭来做证明。

  现在不会了他就笑笑说:“没见识了吧那是人家大户在院子里玩的花俏谁说石头船就得水上漂?人家那个不是水里当船使唤的那是个大戏楼!”

  少年们异口同声:“啥?大戏楼?呸骗人!”

  老臭笑眯眯的过去把碗怼到佘万霖面前:“少吹几句趁热喝了。”

  佘万霖笑眯眯的接了碗仰头喝了一口吧嗒下嘴巴甜的可也不敢说因为对面的孩子们就是甜味的东西也是很少能吃到的。

  他是不说了可是这味儿还在。

  等他喝完了放下碗看到大家依旧是满眼艳羡的看他。

  小宝还说呢:“小东家这水儿甜吧!”

  口水没兜住就真的流了下来他又吸了回去。

  佘万霖强笑:“啊你咋知道是甜的?”

  小宝看白痴的眼光:“瞎闻出来的恁大的甜味儿呢。”

  说完他哀求的对佘万霖说:“小东家你这个碗底子给我舔舔呗?”

  佘万霖脸唰就红了还有些窘迫又不好意思:“这这碗底有啥好舔的?”

  可他话说完这碗已经不在手里了。

  张永宝抱着甜水碗对他大哥张永春慎重说:“师哥你先来!”

  咱戏班子是个有规矩的地方。

  张永春慎重的接过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让大家纷纷不敢必要老大先舔一口。

  老臭看自己的小贵人看的二目圆睁遮盖不住的尴尬难受就笑着过去:“哎呀哎呀一个破碗底子有啥好舔?他有些着凉好过了病气给你们!”

  张永春迅速舔了一口碗底把碗给了下一个才道:“没事儿的叔!”

  佘万霖就伸出手拍自己的脑门儿这都叫什么事儿?

  待老臭过去抢碗那碗已经洗净了。

  没奈何他只能拿着空碗叹道:“得了得了!这正是赚钱的时候过了病气损了嗓子就坏事儿了算了造孽的我那边有些土糖都给你们煮了发发汗去!哎呀造孽呀……明儿都咳嗽起来你们班主好上吊。”

  他一脸愤恨抱怨的走了。

  知道能喝糖水了几个小戏就低声笑了起来。

  正笑的欢跟他们错身的一艘老沙船就有人喊:“对面可是五福班的!对面可是五福班?”

  少年们一跃而起本来以为是点戏来了谁想那沙船上站着的却是几个裹着兜裆布的船夫。

  这不像是有钱儿看戏的啊?

  张永春大喊:“老客好!我们就是五福班的没找错可有事儿?”

  那沙船上便有一白发苍苍满身凸骨的老船夫说:“哎呀可算找到了问了一句小哥儿你们这船上可是有个叫张永宝的?”

  本拥挤在小伙伴里笑嘻嘻的张永宝一愣。

  指指自己:“我?”

  然后一众小伙伴就指着他道:“对对对没找错张永宝就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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