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十贯娘子 > 【初出茅庐】 第235章 第235章
  那一日,佘万霖吃了人生当中最难吃的一顿点心却也是最香的点心。

  那点心口感粗劣宛若嚼沙,粮食倒是粮食却是在难吃唯一安慰的是它好歹有些甜味。

  他不爱吃,却不得不做出十分爱吃的样子,就与五福班的一群少年坐在栏杆上挤在一起啃的喷香。

  接着这一天船总算是过了入金滇的第一道关卡继而连续两天江雨绵绵,到了此时吃不吃得饱是另外一回事儿,气温寒冷之后保暖就成了问题。

  然而戏船依旧不能上岸走了三十里水路之后,便又被卡住了。

  这次卡住的水域比较阔绰一眼看去能有四五十条船混在里面,其中不乏官船然而甭管什么官山高皇帝远,凭你是什么老爷到了金滇这地方你就是耍不开都一个个老实儿的平排在这个叫做平涿州的地方。

  此时,戏船之上存粮吃完在外郡买的木炭也消耗殆尽眼见着就是一口热乎水都烧不出来了。

  张班主这张脸,总算是愁苦除了胡须装疯卖傻的手段也是使不出来了。

  他是真愁跟金滇老爷拟定的日子早就过去如果不在金滇找点落脚营生这一大家子是无钱回家的。

  看他真愁容满面老抽倒是仁义了一些还劝呢若是真没有回去的路费可从他这里借上一些。

  包金铜平家虽是买卖人可是在外经营的也是仁善名声像是这样救苦救难的事儿按照道理是能伸一把手的。

  谁也不傻你帮一把不花几个钱难得天下可以四处行走之人啃为他们宣扬名声的就只有戏班子一种。

  可惜了他倒是想帮张班主却咬死了不要这年头坏人坏他的好人好自己的凭是谁都知道往外走讨生活的人那是不能欠人情都不会轻易欠下的。

  一来还不起二来戏班子班主遇到的腌臜事儿多些他们心里警惕不敢弯着腰更不敢伸这个手。

  也是气人这眼睛能看到平涿州码头可是一干人等未经检查你就不得上岸。

  那不远的意源郡出事消息传过来本地府尊老爷怕事儿就不许人轻易上岸。

  这样一来本地码头靠水人家便乐疯了纷纷想着法子做水上用的划子或筏子再弄些柴米油盐抬高几倍价格贩卖。

  不说炭谁能使唤的起炭呀就只说干柴往日雨水多了干柴都贵燕京一捆干柴是二十钱到了意源郡背山看水干柴才五文平涿码头?哼四十文上下还是你爱买不买~有的是人买。

  没吃的没烧的衣裳都起緑毛儿前两日老臭给小郡王篦头发那一个个肥嘟嘟的虱子落下来就把他惊的不轻。

  啥时候有的呢?他也不知道其实也没啥感觉了。

  就像他觉着好受罪不得活了可五福班的上上下下却习惯了这种磋磨既是快断顿了咱就少点吃只要船上有盐巴再往船后下几个鱼笼子这就饿不死人。

  张班主苦闷出胡须来他就再也不想出门他不出来这少年们就狂野了没兜裆布?

  那有个啥!光腚满船晃悠。

  佘万霖也没有衣裳穿到底舍不出脸面又想跟人家耍就每天穿一件抱腹一条犊鼻裈混在里面满船乱蹦却也自在。

  甲板上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转瞬间舱门被推开一群人臭烘烘的拥挤进来唱大花脸的张永财就抢先说:“毅哥毅哥!有卖干柴的划子过来了赶紧去吧。”

  佘万霖人在地上半滚着起来对靠在床沿假意看书的老臭说到:“臭叔给钱。”

  老臭故作抠唆朝门口瞪眼冷哼又赔本了一般的拍脑门作怪半天儿他才从被子下摸索索取出一贯钱在床上散绳一枚一枚细细数三百钱丢进个布袋里用力一拉绳口再哼钱却是丢在了地上。

  佘万霖每天看他演抠唆掌柜的也习惯了如此不计较的从地上捡起钱袋问他:“买多少斤啊?”

  他们舱里一根柴都没有了。

  老臭想想道:“选哪匀溜儿扎实的捆子弄五六捆来。”

  佘万霖点头说知道了这才与小伙伴你推我我推你不敢吵闹的出去。

  等到身后门一关走了十几步张永财才兴奋大喊:“今儿该我喊了……”

  少年们齐齐跟他嘘嘘大师兄嫌弃他沉不住气就对他脊背雷了一拳。

  张永财才不在乎这一下依旧顽强的指着自己确定道:“说好的…该我了该我了。”

  该你该你……就是买几捆干柴这有啥好抢的?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这一群人又跑到船头推了张永财出来喊卖柴的划子。

  张永财满面兴奋大喊十数声等那卖柴的过来喝当阳桥般的震慑老板二百八十十文承包了人家一划子干柴。

  等到七手八脚接了干柴上船佘万霖选捆大的让永春他们送到客舱最后剩下三捆稀松的就让他们背着人搬到底舱夜里取暖烘干衣裳。

  少年们与他关系好也是见惯了他悄悄抹零钱贴补他们怕佘万霖以后被发现吃打就闷着头的帮他做杂活。

  像是从大灶取饭食用干布巾擦内室甲板甚至他们还给平大掌柜表演翻跟头总之是极尽巴结这也是为了佘万霖。

  不过是几十钱的干柴往日师傅蛮横打起人来从不留守可少年也不愿意独享就背着佘万霖往他们班主舱内送。

  佘万霖能怎么办只能假装看不到趴在悬杆上赶巧有卖本地芋儿糕的那既然从柴钱里“抹”了二十文少年人口袋里存不住钱儿就得花出去。

  看佘万霖招呼那卖糕的这几日甜嘴儿惯了大家都知道有好事怕大人知道不敢喊就二十几个排成一排齐齐对那边招手也是声势浩大。

  好不容易招呼了划子过来鬼鬼祟祟的二十文买了两包糕提上来佘万霖大方就掰开给大家分吃了他是财主可以享用一块整糕。

  雨蒙蒙的天气儿身上潮乎乎的江水凉绿绿的泡着脚他们齐齐坐在栏杆上吃糕就吃出皇帝老爷登基的快乐。

  也不敢安静下来只要他们不出身一会儿不是班主出来看几个师傅也是要出来巡查一眼的。

  如此便由张永财开口念到:“乌帽鹑衣犊鼻裈风流由自傲王孙……”

  那个也开嗓唱婵娟争觑我我也觑婵娟……小宝就依依呀呀也唱到:“深画眉不把红楼闭长板桥头垂杨细……”

  这孩子是真高兴那是一口糕后一咿呀肚里有食儿凄婉的曲儿就唱出红娘的味儿反正是这个一句丑那个声旦也不识个字儿全凭脑袋记住的就想起什么是什么。

  烟雨蒙蒙波光潋滟人开心了曲欢喜正美好着不远处一艘大船便有人猛一招呼:“对面唱曲的小戏儿你思春便思春怎又与张飞共婵娟?人家那厢喝断桥呢你老娘出来私什么奔呀……”

  这人是嘲笑人来的人家也是懂得戏的一句话便将方才小戏们瞎唱的几出都点了出来。

  妈呀招惹祸事了。

  少年纷纷甭下栏杆趴在地下第一件事就是把舔的湿乎乎的糕饼三下五除二吞了接着左右两下抹嘴儿这才开始害怕。

  他们是下去毁灭罪证了就可怜佘万霖捧着糕呆住了糕不好他也习惯了这个味儿也啃了一半了了。

  抬眼一看也熟对面却正是一艘不大的楼船。而对面那人喝完船上一片笑声也没多久那边就出来十几个穿绸顶发网的受难老爷。

  两船相隔不远不过三丈多的距离老爷们也是闷的狠了本开了棋局打发时间却不想隔壁戏船的小戏玩耍起来声声儿戏阵阵算不上好听却端是可爱。

  又隔着窗户缝隙见他们鬼鬼祟祟一边舔糕饼一边左右观察为了遮掩偷吃就大声练功。

  年纪不大的一堆儿光屁儿汇集谁看了都觉着欢喜。

  几个老爷忍笑到肚痛最后一个心肠短的憋不住就给人家戳穿了。

  如此他们只能齐齐出来看却发现那些小戏已经躲了独留一个白皮少年双手就把着一块糕正木呆呆的看自己。

  老爷们一看这少年心里便齐齐叫了一声好无它这少年圆头圆脑憨憨厚厚表情无辜到他们肝疼。

  许是吓的狠了见他们出来圆脸少年便捧糕咬一大口壮胆咬完假意看不到人的左顾右盼便两腮鼓囊嘴巴嘟嘟着眼瞳闪烁。

  这就太可人了。

  一位老爷捂着心口默念道:“若得小儿伴随左右此生便这般吧死也死也今日死也~!”

  这厮却不知也是他命好声不大若是被这小爷听到他必沉江若是被这小爷阿娘听到他必肉饼若被这小爷爹听到正中间利索两半……至于他爷听到死一个是祖宗开恩全族流放祖坟冒青烟庇护……

  双方便这样互相看着一直到那要死也的老爷大声问:“哥儿~你这糕饼吃着可~可硬啊好噎着!”

  人家也是好心可佘万霖被人这样盯着就翻了少爷脾气便眉毛一扬道:“咋?你给小爷沸了三江水送糕饼呀?”

  说完一翻白眼。

  他这话一出不屑的样子一做那老爷们齐齐又是一捂心口都得了贱骨头病。

  咱小郡王几岁起泡的是白石山的药浴多少代养生淬骨的方子泡着就十几年养出一身白玉肉。

  从古至今富贵风流人从来不分男女更是生冷不忌这些人虽不是上等世家流却也是大郡世家里出身喜好里面便有这极致的追求。

  当然家教使然他们的喜欢绝无龌龊就单纯的欣赏。

  欣赏这一色江水上的一团儿白玉单看着就很饱眼福了。

  又看这哥儿真要走便有老爷高声道:“小哥儿你们是金滇那家请的外郡班子?”

  五福班这名字从前也没听说过。

  佘万霖那里知道这个便不客气扭脸道:“鬼知道那家!”

  说完又要走就听那边有人催着船家划过来又有人七嘴八舌哄他说他们想点几折打发时间云云……

  以往佘万霖绝不会搭理这些人可是一听到他们要点戏恩~?

  他便住了脚转身来到栏杆前先是咳嗽一声很正式的问起对面来了:“几位老爷咱又不是江上红船咱是外郡有字号的班子是你说点几折就几折的?”

  几个老爷看他不走便笑道:“自然自然怠慢怠慢。”

  佘万霖光着脚踢脚下的张永宝:“赶紧买卖上门了!喊你们班主开箱出戏单子。”

  小宝一愣连滚带爬的去了。

  等到张班主带着笛师傅回来那小东家已经站在栏杆边双手掐腰跟对面谈好了全本的买卖今晚唱《梅降雪夜》。

  这是一本不很费劲的基础戏不翻腾不摆阵就几个小旦扮的妖精夜里化作人形去至书馆想法子戏弄那书生的有趣故事。

  虽说是妖精戏却不□□下作就是猜谜语对对子考诗文一整夜后那书生第二日醒枕边放着几个大元宝他便凭着此钱金榜题名。

  小郡王这辈子头回做买卖一谈就谈了个十八贯就把张班主喜的呼天喊地恨不得的就吊上一次。

  入夜大灯笼小火把对面出钱儿就把一处江面照耀的似梦似幻。

  耳边二胡丝线笛声催动水色就是小戏儿们头次登台却也是阵阵喝彩就召来码头成群的看客水划子穿梭排排甭说对面老爷今夜情景谁又不是一声惦念。

  都说这样的好戏从此再也听不到了。

  只可怜那些世家老爷夜里一个个也是换了新衫齐刷刷上了船头就等了一夜那磨人的小精怪甲板上一个个认过去总也寻不到他。

  佘万霖去了哪儿?他就跟臭叔盘膝靠着栏杆坐在船上听此生最近的戏也是十分有趣。

  下面看客听得好有人便把钱儿用布裹了往船上丢。这爷俩左右放了一个木盆就帮着戏班收拢这钱张班主说朝廷铸的放左边流通里的劣钱就放右边。

  可惜这是金滇境他们收拢半场戏左边的盆儿好钱一个没有右边的盆儿却是满了。

  佘万霖什么脑子听戏间隙他就一把一把抓着劣钱想一入金滇境天地都仿佛换了颜色老谭家的规矩老谭家的税率……恶钱在此地又流通的如此顺畅这源头必定不远。

  也不知道皇爷怎么想的阿爷说改元铸钱乃王政大事……虽历朝历代民间铸钱屡禁不止可也没有这般恶的。

  照样这该入国库的钱儿最后就流向何地了?

  金滇谭家么?皇爷知不知道?

  他却不知此时燕京北护国寺内一口棺木在小偏殿放着棺木前没有牌位却有这大梁皇帝手持三支线香默默拜祭。

  棺木是敞着口的几个脸上捂着帕子的仵作正趴着验尸。

  偏殿逼仄气味难闻令人恶心偏偏帝王不动声色就安静的看着想着再恶心的味儿也逼不走他的心伤。

  他满脑袋都是迷谷的样子他就笑眯眯的跪下磕头关心的问自己最近为什么瘦了?可是有了为难?

  他总是悄悄找最好的酱肘子肉给自己吃……谭二走了阿多走了而今迷谷也走了么?

  除了青岭自己真就成了个孤家寡人了。

  想着想着眼眶红润起来帝王心里一番话默念完才将手里的线香放到身边一穿丐衣白发苍苍人手里。

  这人虽是老妆走路却是根脚踏实完全没有老人家的样儿他将线香插入香炉而后默默站在一边低头陪着武帝不言不语。

  武帝满腹心事半天才对这人说:“迷谷……这辈子也是苦死了就一天福都没有享过……”

  这人些许犹豫终抬头施礼道:“族叔一生坦荡奉君以诚他……”说到此处此人声音哽咽又强忍道:“必然是坦然荡然心中无事然~去的陛下若是难过族叔有灵定然……”

  春雷咋起闪电照在这人脸上便清楚明白的露出一张与老臭一模一样的脸。

  武帝抬手阻止:“仵作还未勘验明白是不是还两说呢。”

  只可惜他这话刚说完便有仵作从里面捧着一方帕子出来。

  武帝见到下意识便倒退一步问:“那那是何物?”

  仵作缓慢跪下双手高举帝王犹豫半响终于走过去就看到两颗假牙已经咬烂里面的毒丸早就没了。

  又是一道闪电帝王就看着也跪在地下人说:“那那是迷谷他他就是与什么错!朕朕还真能怪他么?你们你们怎么敢也给他装这个?”

  新的老臭立刻匍匐磕了血头哽咽到:“族叔说说……这就是家里的规矩陛下!”他双眼含泪的抬那张武帝杨藻熟悉的脸哀求道:“我我叔死的冤枉他马上马上就能享福了……呜呜。”

  武帝呆愣着喃喃道:“他的名字是我给起的当日我跟他说就叫做迷谷吧迷谷出自南山经长在招摇山树结金桂光华四耀佩之不惑……

  他天资聪颖智慧更胜于常人不知多少当初我说不如改名换姓我送他个高耀门第便是金榜题名也是轻易……”

  那新的老臭低声哽咽。

  武帝却依旧说:“他与青岭脾性更是一模一样当日却说祖宗的脸已经丢在地上了到了他这一代若是再捡不起来就真的没脸死了……他……”

  缓缓呼出一口气帝王终于对地下这老臭说:“最近不安稳陈侯那边忙乱的很待福瑞郡王府事了你们便下来让斥候的人上吧……这也算是给迷谷一个交代以后你们若有心就不要断了他的香火。”

  地下人微微一愣呯呯呯三个血头磕了下去。

  半月前老臭泡烂的尸首被发现那尸首沿着后河飘到二十里外落仙河拐口泡着的浮尸早就腐烂捞起就是个利落的骨肉分离。

  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这般干净的一副清白骨头架子了。

  最可怕是那尸首周围浮着一圈儿烂鱼有点阅历人一看便知那尸了不得竟死被毒死的。

  河鱼吃了尸体河鱼也被毒死了随着死鱼越来越多这才被人发现。

  当地人怕污染水源就告了里长又因最近上游出了事里长便赶紧报告了衙门……一番折腾这丢了多日的老丐尸体便秘密辗转终送到了燕京里。

  老丐是死了可是亲卫巷的暗探却依旧得存在如此便有了老臭族中侄儿易容了他的样子准备再回泉后街监视燕京门户低等官僚聚集之地。

  确定身份武帝制怒手里握拳又放下只从嘴里冒出三个字咬牙切齿道:“九州~域!”

  他要诛他们九族!

  他说完走到灵堂桌前拿起灵位一刀一刀在上面刻了迷谷的名字。

  迷谷死因很好推断他也是小郡王丢的那日消失的武帝倒不认为九州域会连一个傻丐也掳些许思想便能明白当日他见安儿那孩子被掳知道自己重视更怕这孩子被要挟着坏了大事。

  如此他便秘密跟随想是……九州域武功高强迷谷到底露了行迹又怕被拷问受罪露了他最大的秘密索性他就咬碎后牙自尽了这就有了二十里外九州域抛尸一事。

  武帝刻好灵位亲手烧了元宝这才与迷谷族侄告别。

  等他离开新的老臭看看灵位许久到底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他叔说的没错这位脾气倒是没问题然而你不出点代价他是不给好处的。

  他家有什么满门的罪民。

  独他族叔一条被帝王放在心里的命族叔不想死又必须死等待多年也总算是有了机会。

  想到数代人波折多少人命填进去终于有了民籍迷谷这侄儿心里便患得患失的心酸不已。

  武帝回到大梁宫大雨已成势力他刚换了衣裳坐下不久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驸马爷等了一天了。

  武帝问是那个驸马太监道自然是二驸马。

  这二驸马正是谭士泽名下的儿子谭唯心他娶的是武帝的二公主杨令蕙。

  废后曹氏留下三个女儿武帝都给安排的很好。

  老大杨令瑶他许了郑阿蛮二公主杨令蕙就许了谭唯心。

  在帝王心里这都是他看中的孩子。

  而这种婚姻也是互相保护各有好处的。

  只可惜这几年阿蛮癫狂成日子吃酒也不爱出门他身边承欢膝下的便没有几个孩子。

  其中谭唯心很受他重视也算是养了整整十年这感情算作是越发的亲厚了。

  一道闪电模样清俊的青年进了偏殿他放下手里的灯笼几个太监围过去帮他解开蓑衣。

  等到太监们散开谭唯心才笑眯眯的拿着一方干帕子一边擦脸上的水渍一边说:“父皇儿昨夜做的梦不好今儿是怎么都要看看您的。”

  他该喊陛下要么喊皇爷然而他依旧随着二公主喊了父皇。

  武帝喜欢他这样自在便允了。

  听他这般说帝王心里一动便扯出笑问说:“哦?却是做了什么梦?”

  谭唯心手里停顿有些困惑的样子说:“恩不敢期满父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其实……这个梦从前也梦过一次的……也不知道当不当说。”

  武帝苦恼就嗔怪道:“你这孩子往日也是个爽利性格今儿这是怎么了凭的罗嗦赶紧说。”

  谭唯心走过去接过太监端的热茶给武帝奉上道:“嗨那时候还小呢就……就我爹没了那天也是噩梦来着就就看一条好大的河那河水特别清冽仿佛是有百丈深亦能见底梦里那河水里飘过一朵白莲而您您就站在岸边拿着好大一根竹竿捞那花儿……谁能想到昨夜又梦到了儿这心里不安便想来看看您如今看您气色这般好儿就安心了。”

  武帝手里一动想喝水的动作停了半晌才道:“哦?那梦里朕捞到那莲花没有?”

  谭唯同轻笑:“没有您拿着竹竿儿想捞那莲花却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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