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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7章 失算

  “斩了他!”

  刑天意念如沸同时用力挣扎一方面是不甘另一方面也在尽力消耗曲无劫的力量。任是谁的力量都不是无限的就算当前的曲无劫也一样。这边多一些那边就少一些不见他已经不能直接杀伤于舟了吗?

  于舟老道驭剑飞行幽海血潮竟阻不住他反被他借着冲击的势头数里路程转眼拉近至目标约半里距离逝水剑虚化化离剑雾无声抹过。

  月华恰在此刻发挥作用周边光影扭曲却将剑雾引入虚空之后目标毫无无损且唇角抽搐带着嘲弄的笑容黑色袍袖拂动两道幽绿的梭光破空:“你能斩乌雷梭这阴雷鬼焰梭又如何?”

  乌雷梭是祭炼的法器阴雷鬼焰梭却是一次性的暗器。里面封的鬼焰正是以秘法从血狱鬼府深处摄来封在飞梭内以阴雷引发威力强大传说中可瞬间抹平山头沾上皮肉更是非要烧化成火才甘心。

  这位显然是仗恃有月华扭曲虚空的超强防御竟在近身时放出这个也是把于舟恨到骨子里去了。

  面对如此阴毒的暗器于舟暂返中年时代的面容波纹不兴逝水剑轻振化离剑雾再度铺开。却是丝毫不理飞梭贴近依旧直取目标要害。

  “有虚空神主护持你能奈我何?”

  “文式非!”

  一声低哑的沉喝后两个字甚至叫破了音这声音却似有着魔力文式非愕然望去前方于舟老道忽地身化虚无。文式非可没有那么好耍弄阴雷鬼焰梭也不是必须要撞到目标才爆发的激发的意念一动他却在此时看到了远在三里开外的余慈。

  幽海血潮冲突交织的情况下人的视线本来看不到那么远然而鬼使神差他看过去的时候变幻的光影却在收敛尤其是扑天的血潮猛地浓缩一下子就被幽蓝光海压过相当单纯的色调中那个直呼他姓名的年轻人就像之前给老道指引方向一般手臂平伸指尖虽然有些僵硬却还是冲着他的方位。

  “余慈!”

  文式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出声来便在此刻扑天血潮重现洪波涌起转眼将余慈吞没然而在汹涌的潮头前却有一道尖锐的血色光束透出一发而至。

  月华波动扭曲虚空文式非眼前有些模糊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呃?”

  灼热如岩浆般的血杀之气贯穿全身因为月华扭曲虚空使得血色光束的位置偏移一些没有正中胸口而是打穿了肩头但这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由纯化锋锐的剑意击破虚空神术随后扑来的定向血潮足以将十个文式非碾成粉碎。他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却不见其他一切颜色视界中完全被血光充斥一个呼吸就是岩浆灌入至于阴雷鬼焰梭早淹没在血潮之中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以简化过的三层符印剑意引发的血杀之气击杀两个步虚修士也在眨眼间灭杀一个还丹上阶的文式非更如屠狗一般。

  只是作为引导者的余慈感觉也决不好受就是了。

  这一刻一直驻身在悬空明月之下的曲无劫投影带着惊讶的表情倏地虚化似乎一阵风就能给吹散掉禁锢刑天的虚空沼泽也在此瞬间真正化为虚无。

  刑天将感应重心投射到已经支离破碎的文式非那边现在便是傻子也知道了文式非就是曲无劫跨空投影、输送力量的路径!在感觉力量匮乏之后它只觉得脑子也不够用了怎么会?余慈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慈没法给出答案因为他现在真正到了极限。

  在余慈感觉中天地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一切的影像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唯有塌陷的虚空还没有变化包括永沦之地的裂隙、连接两处的甬道不过一切又都静止下来。

  恍惚中他也知道这是决定千万人命运的时刻。

  界河源头区域的时间又继续向前。

  余慈觉得他像是拿根棍子硬***狂奔的马车车轮里极速陡变为凝滞可在人们以为一切都要中止的时候巨大的惯性掌控了一切“马车”轰隆隆倾颓却仍带着恐怖的力量冲向前方。

  横亘在血狱鬼府和修行界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屏障无声破碎。

  火山喷发般的赤火妖炎带着无天焦狱独有的空气、土壤、植被、生灵……的碎片将一切都融成岩浆打破空间障壁迸发出来。

  界河源头区域剩余的几座山峰齐齐崩溃澎湃的气浪以超乎人们想象的速度瞬间扩散到这片天地边缘稍稍一停就碾碎了当年曲无劫布下的封禁残余什么斩雷辟邪剑意都灰飞烟灭蓄积了片刻的冲击波以更惊人的势头扩散向四面八方。

  然后……也仅此而已。

  在冲击波临头之前刑天已经放出剑气幽蓝之光形成强韧的屏障圈在余慈和于舟两人身外挡过了这波冲击。但它发现冲击力比想象中还要小得多山峰和封禁的崩溃更多是因为空间结构的变化地面上没有受它护持的昏迷中的香奴也只是被吹飞至此还有气息。

  那么迸发的力量去了哪里?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悬空明月倏然扭曲、消散仍透着隐隐青光的圆镜落下而就在这天地间骤然暗下的时候一道笔直的虹光从血狱鬼府开裂的出口射出直直穿过原来明月中心位置刺入上空那个黑沉沉不见半点儿星光的所在。

  音波敛藏除了最初带起的冲击波所有的能量都被收束在虹光直径范围内形成一记无以伦比的突刺!

  刑天心头剧震在它的感应中另一个屏障也被轰得稀巴烂。

  血狱鬼府、修行界、还有永沦之地的天地元气便在那一刻碰撞、汇结、反应。

  “还是被他赢了?”

  幽蓝光海无声消歇刑天已经无法再去体会自己的心情它只是停留在这稍纵即逝的沉寂中静静等待预料中的一切到来。

  沉寂、沉寂还是沉寂!

  界河源头的生灵都在发愣他们用各种方式关注那条横亘天际的虹光看着它一点点地变暗、变细、变得波动不休直至无限接近于熄灭的状态。

  “这是……”

  刑天从惊愕到狂喜也就是一瞬间的转换。并不是什么死里逃生之类以它的修为就算真的是亿万里天地改换的大冲击也有把握全身而退它只是单纯地欣喜于曲无劫的失算这样的情绪已经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了剑鸣高亢便是它的笑声:

  “永沦之地死寂无边封绝一切生机元气流动近乎停滞……曲无劫你聚的力量还不够!”

  戏剧性的变故之下曲无劫留影没有回应只是越来越淡随时都会化为一缕轻烟消散。

  尖锐的剑鸣声里余慈莫名地恢复了一点儿精神他抬头去看黯淡的长虹下是曲无劫的留影或许是眼前依然恍惚的缘故吧余慈总觉着此时那位巅峰之存在似乎有些茫然视线不像最初感受的那么坚定不移变得飘忽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飘过。

  最后停在了余慈这边。

  他只是一个影子了!余慈这么告诉自己。同时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偏偏曲无劫的眼神越发的清晰透亮直入心底最深处。

  然后余慈就昏了过去。

  神思昏昏不知多久余慈却是进入了心内虚空。他心中吁一口气能到这里来就证明他还活着只是他不顾一切引动玄黄杀剑的血杀之气纵有模拟剑意形神也遭了重创此时心内虚空一片廖落重新梳理气机还不知要花多长时间。

  正看着眼前情形发呆的时候心头忽有所感注意力移到了他所能控制的虚空最边缘。现在心内虚空的结构是海中孤岛的模样最边缘也就是一处海滩也许是下意识使然此处被他弄得怪石嶙峋夜色中阴气森森十分诡异。

  可更诡异的还是他现在看到的莫名人影!

  余慈立时就愣了。

  那人坐在一块稍圆滑的岩石上单手托腮怔怔看海的人好生面熟。

  “真是个好地方啊……年轻人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话很容易制造歧义不过余慈听明白了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道一声“显化”也造了个投影在此漫步上前轻声道:

  “感应是双向的。前辈能发现我手的照神铜鉴我自然也能发现照神铜鉴的感应源头。”

  虽然他险险就死在此人的谋划之下可是自其现身以来一应气魄手段让人心折未必佩服却是真的他不介意叫对方一声“前辈”。

  其实早在曲无劫留影呈现之时照神铜鉴已经有了反应此后每一次手段施展都给了余慈进一步确认的机会。到最后照神铜鉴被夺也就到了他搏一铺的时候了。

  只是他不明白传输力量的手段千千万万为什么眼前这位会用这么一个破绽最大的法子也许文式非心机深沉能做得天衣无缝可他的层次差得太远任何一个意外都能让一切谋算破产。

  “你以为元始魔主很大方吗?允许手下脚踏两条船?”

  曲无劫的留影哑然失笑:“我在夺舍之前将大半属于曲无劫的人格都留在这里封在诸法宝中然后将触发之机交由文式非带来如此方能保证辅强主弱维持大半个曲无劫在此。而如今就要真真正正地跟去了。”

  他是拿自己刚才回应刑天的话来自嘲余慈无法回应因为他确实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影之中没有半点儿力量随时都会消散掉。

  “时间不多直接点儿吧。年轻人能不能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