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侯门纪事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诸般都是好的宝珠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晚上掌起灯来安老太太等人才告辞。梁山小王爷和袁训在门外分手都通红着脸酒意上涌。各摆一摆手。梁山小王爷带着几个人上马而去因酒多了燥热又家传的豪爽把衣襟扯开。

  小王爷不是江湖客*胸膛是露不出来——全露出来也是失了仪态——里衣带着扣子上自小带着的一块玉全露出在风雪中。

  “金戈铁马哈哈小爷我要出玉门关……”他远远的去了只有歌声留下来。

  朱红大门外送客的文章侯也热血上涌觉得家门从来没有这样的热闹振奋过星星点点的豪情也上来对着梁山小王爷的背影叹道:“这是李广霍去病一样的人物”三老爷却笑着接话:“小王爷今年要去王爷军中他这是开心。”

  “那明年我们倒请不到他了一去军中数年不回来还不是常事”文章侯说到这里想到今年请得动小王爷的主要原因就往十几步外看去。

  安家的人已说过辞别的话由韩世拓照管着正在上车。雪地里挑起七、八只灯笼。安家两个奶奶三个姐妹正把老太太围得不透风。

  那请客的原因袁训丝毫不见步子有醉意在后面照看。

  有北风吹来吹得雪花迷离衣角卷起却吹不动那昂扬雪中的挺直身子。

  文章侯又是羡慕又是感叹:“这也是个人物”还扯了一句书面用语:“岂是久居人下者也。”二老爷醉倒四老爷照看家人收拾残宴只有三老爷在这里。三老爷见长兄接连的感叹郑重地道:“大哥我们家要开始振作了。”

  “是!”文章侯深以为然不禁油然的也醉意往头上冲。

  几十年的越走越下坡路终于能看到星星火似的希望文章侯扶着头醉了醉了不敢想得太深。

  台阶下面安老太太坐到车上掌珠又亲手把个手炉放进来道:“我看着换过的梅花儿炭祖母虽然有酒不冷也抱着的好。”

  “好好”安老太太很满意。见车帘子放下来老太太那面上的笑也就收起。再动动面颊酸劲儿上来。这一天笑的快赶上好几天的笑。不笑强笑的事儿真是累人。

  好在吃了许多的东西又收了一根簪子老太太觉得数十年的利息收得不错。

  邵氏张氏玉珠随后上车袁训夫妻掌珠夫妻看着祖母等人的车动了以后袁训才扶着宝珠上车。袁夫人见天晚了让顺伯来接袁训得已和宝珠同坐车上。

  他在外面还是好好的但上了车后就往宝珠怀里一歪说声:“醉了。”又撒娇上来拿脑袋在宝珠怀里滚上几滚闭上眼睛就开始睡。

  车内全是他身上的酒气。宝珠心疼的不行而且天晚了不怕皱了衣裳抱住袁训由着他揉搓衣裳手上有帕子一点儿一点儿的给他拭着唇边酒渍。

  片刻车内就有微鼾声袁训在宝珠怀里沉沉睡去。随着他的呼吸又冬天车帘子盖得紧车内满是酒意宝珠心思也就晕晕乎乎起来。

  “你呀喝这么多。”宝珠把袁训再往怀里抱上一抱想这酒不要钱也不能大碗的喝才是。摸他额头上微沁出汗就把他外衣解开扣子。车内是黑的摸黑而看不到人情思就幽幽的上来。

  这情思如金薰炉中的香初时放进去并没有感觉然后徐徐而出染上人的衣裳染到人的发上浸润到心头时已经是无处不香。

  宝珠缠绵地想着不自觉的说出了声:“你就是我的那炉香把宝珠都给香透了。”她的心思悠悠然回到去年去年的这个时候是宝珠还在为讨不到袁表兄的金钱给别扭。随后没有几天十五出去观灯她深深的眷恋上他。

  再为袁训拭了拭额角宝珠悄悄地道:“今年还去看灯吗?如果看灯还会一样的护着宝珠吧?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护着宝珠又护着谁呢?宝珠的心里只有你你也要一直一直的只有宝珠才好”

  她没有注意到手下的面容上那嘴角弯了弯然后鼾声依就。

  酒后本就容易有鼾声的吧?

  车内的私语呢哝继续。

  “以前不愿意到京里来那时真没有想到京里有这么好不过嫁给你才有这样的好呢。”宝珠晕红面颊也觉得有团燥热上来。

  回想在小城里的日子仗着祖母是侯府的小姐姐妹们在那小城里也算是头一份儿。可那头一份儿又怎比得上在京里的日子。

  小王爷小公主贵夫人贵公子……和这些身份尊贵的人在一起宝珠自言自语:“就是宝珠也跟着尊贵起来了呢。”

  “宝珠本来就是很尊贵的”有个声音小小的插上一句。

  宝珠没留神儿她手下抚摩着袁训嘴上喃喃着心里头在回自己的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

  “真不知道你怎么不挑姐姐们?有时候对姐姐们很有抱憾。不过姐姐们当时也是相不中你的这样想来倒也能扯平。三姐的亲事你出了力大姐的亲事你出了力这样宝珠也就心中摆平不再对姐姐们觉得内疚像是宝珠抢了什么……”

  昏暗车中宝珠眸子发亮又轻轻吐声:“不过就是姐姐们要和宝珠争宝珠也不肯让出去。”

  “就是就是”那小小地嗓音里透着得意又不打招呼的出了来。

  “这日子多好祖母如今好了不怎么骂人。就是骂宝珠也听不到就是。大姐丈的事儿我虽说不让你管那是说不让你为姐丈以权谋私做违法的事儿。你让大姐丈出门历练去想来大姐舍不得可却是一条正经的路多好;”宝珠手指滑过袁训的鼻尖调皮的捏了捏。

  “三姐多好总算找到一个书呆子家”宝珠吃吃地笑又用手指敲了敲袁训的额头亲昵地娇嗔:“全赖有你呢多好”

  车中软软的娇音进京不到一年已经说得一口好官话。在她手底下的人受这软语的鼓惑悄悄伸长舌头在面上抚动的手掌上舔了舔。

  幽兰般的香气就染到他唇上。

  这日子真的是诸般的好。

  而耳边宝珠又在说诸般的好。

  “母亲多好什么事情都肯交给宝珠”

  袁训微笑有了媳妇不就是使唤的不就是让母亲轻松的。而宝珠呢也很好的没有认为受劳累不是。

  “忠婆也好啊有了她宝珠多省事儿啊”

  袁训又微笑宝珠也很好宝珠对忠婆顺伯们十分的肯优待。

  “还有红花儿最近越来的好想来是受家里的薰陶竟然愈发的好了……”宝珠是盈盈的腔调都能感受到她的盈盈笑容。

  袁训再次陷入睡意中朦朦胧胧中悠然的想这是宝珠好才是啊。她总是能看到一切的好而不去看那一切的不好。

  ……。

  安家的人到家后先把老太太送回房中邵氏回她的东厢张氏带着玉珠回她的西厢先把做客的衣裳换下来。

  青花和一个媳妇上来服侍张氏对着自己的石青色暗纹番莲花的锦袄摇头:“新做的衣裳又让酒染上。”

  安家的人少那媳妇子又是张氏的陪嫁之媳又有话要回张氏就跟在房中也侍候。她没有跟去文章侯府见张氏等回来眉头皆带着神采凑趣上来讨好:“三奶奶今天这酒吃得晚从早上到晚上才回来亲家府上不会怪不成?”

  “真是的以后的年酒全这样的吃那是吃不动了。”张氏也笑接过青花送上的家常衣裳换上想想在今天在侯府里经过许多的事就是老太太姑嫂会面的那一折子就可以说套书出来。

  张氏一面忙着告诉那媳妇:“人家盛情呢不觉得多说了几句人家又留客这就晚了。”一面又想佛祖菩萨总算把老太太不进南安侯府而侯爷还过年过节的来和老太太过弄明白了。这竟然是老太太有三分的错那侯夫人也不差。

  那侯夫人要是个占理的今天这位侯府老太太也不会低声下气般模样那老得入将入土的人也不会不怕吹风的出来见自家老太太一面给破费了一根簪子。

  张氏难得的对自家婆婆有了些许的理解在这理解中换好衣裳又听完那媳妇回的话打发她回去睡用过一碗温润的茶就见玉珠又趴到书案前面搬着本书又看上了。

  “我说姑娘我们去请安了不要总挂着你女婿没完没了的为他攻书。你又不下科场”张氏以为玉珠又是和新姑爷较劲带嗔含笑的骂着把玉珠撵得起来张氏又叫青花:“把香炉子早安放好我和姑娘给老太太请过晚安就去烧香。”

  玉珠眉开眼笑自从她定过亲后每每一说烧香就这个模样和她以前嫌烧香打断她看书就嘀咕着不敬鬼神宁可看书是两回事。

  张氏不由得要笑就带着玉珠出来。对面的邵氏见张氏母女出来紫花跟着她也出了来。三个人在老太太正房外面会合寿英打起门帘子往里一看就都惊讶起来。

  红纱罩灯的烛光下面老太太居中而坐身上穿的还是那做客的衣裳而脸色儿则沉下来和在侯府中一直是笑大不相同。

  “梅英泡浓浓的茶来给我才好。”她这样吩咐着。

  邵氏就往外面天色上看见一片夜空撒雪铺花从文章侯府里回来到家已近二更。张氏和玉珠则往房中看多宝阁子上现成的有沙漏上面快到一更三刻。

  邵氏张氏玉珠就都糊涂了虽说上年纪的人睡眠少可这冬天极少午睡二更的时候一般是老太太歇下来的时辰。这不用安神的东西反用浓浓的茶等下还怎么睡得着?

  玉珠就上前去问:“祖母您这是嫌大姐家里的茶不好吗?”

  一旁小几上还摆着老太太新得的簪子。匣子是打开来的血色宝石在烛光下浓艳更如一团化不开的红牡丹很是诱人。

  “要是这簪子也嫌不好我愿意为祖母分担。”玉珠笑靥如花。

  安老太太瞪眼她:“与你有什么相干你想要过了门子找你婆婆要去。”没事儿就想多讹东西老太太想:休想!

  房中没有外人玉珠就不怎么羞涩只骨嘟起嘴退开。

  邵氏也觉得奇怪上前殷殷地问候:“母亲这就要睡了用浓茶醒着精神头儿可怎么睡呢?”

  “不要你管!”安老太太说过板着脸唤梅英:“扶我起来我们把夜香烧了去。”梅英上前扶起两个奶奶和玉珠跟上齐氏等人也跟上去。

  家中设的有小佛堂但冬天冷夜香就在长廊下烧。红漆色雕花鸟的栏杆都有数指宽平时丫头们在外面侯差使时都可以当个板凳儿坐在上面。此时有一处擦拭得锃亮一字儿排开四个古铜狮首的小香炉。

  老太太上前去烧了三炷香念念有词:“保佑我的好孙婿高中让他对着人许的那空口儿话成了真才好。”

  余下的全是默念。

  老太太回来才是邵氏上来。邵氏送上香说的不过是保佑掌珠好。张氏再上前说的自然是保佑玉珠怎么好其中有一句与别人不同。张氏虔诚的拜着又加上一句:“让我的玉珠儿到了婆家不要和公婆论文不要和妯娌们说书不要再和女婿争辩才好。”

  老太太听到那沉着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儿笑容。

  玉珠就让气到前几天她全是默默的烧香这今天也就说出声来。青花送上香玉珠接过对着天地就拜嘴里道:“菩萨保佑让我的四妹夫高中让呆子一流中在我四妹夫之下。”

  张氏黑着脸。

  邵氏忍住笑。

  老太太听着奇怪:“你既然有保佑的心也念了这么些年的书总懂得分个亲疏要保佑高中也是一起高中怎么独五公子要中在你妹夫之下面?”

  “他要中在妹夫上面我就没有能压得住他的娘家人。”玉珠负气而回。

  梅英就同她玩笑:“既然三姑娘恼他不如保佑三姑爷不中岂不是更解这气儿?”风吹得门帘子不住晃动把几许烛光送到玉珠面上见玉珠睁大眼睛认真的道:“这怎么能行?他是一定中还一定要中在四妹夫下面。唯有中才能让他见识到高中的能耐;他若是不能中又怎么能体会到高中的不容易怎么能心中有羞愧面上有羞惭呢?”

  等她说完廊下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

  张氏又好气又好笑上去拧了玉珠一下骂道:“偏你就有这许多的话真真是书读歪了的。”邵氏却道:“这是三姑娘盼姑爷中的一片心意又不好直接说他中就拿四姑爷来当个幌子这样说却也挺好。”

  老太太则是撇嘴:“她这是有自知之明我的好孙婿许给人的是中探花她怎么还敢说她女婿高中再高中就只有榜眼状元那榜眼状元是能轻易中的吗?她敢说吗?”

  把玉珠排揎了老太太回房。

  张氏带着玉珠回房进房里就开骂:“以后要么说我姑爷高中要么你就别再烧夜香。”岂有此理!

  饶是费了功夫烧了香还菩萨保佑中在别人下面。张氏恼火地道:“才高兴的回来偏你又惹得祖母把好孙婿说了一遍把别的姑爷全都贬低。”

  玉珠又钻到书案前抱着才刚看的那东西在手臂上嘟嘴扭头:“这才春闱春闱头名叫会元到殿试的那天我再改口就是。”

  张氏听过又骂:“菩萨面前说的话也有改来改去的还不明天就给我改过来。”又走过去看玉珠看的是什么道:“还有你的书劝你少看。你少年不知事体又是闺阁中读几本书打发空闲以为自己认真的能和我姑爷比你就错了。”

  这一看张氏扑哧一声忍俊不禁道:“从哪儿拿出来的宝珠嫁妆单子?”玉珠手上抱着的恰好又翻开的那一页写着宝珠出嫁的家里打的家什。

  黄花梨回纹翘头案红木百宝嵌石榴绶带箱柜……

  这全是宝珠的。

  掌珠出嫁时老太太没给她打家什玉珠又还没有出嫁但凡取出的嫁妆单子唯有宝珠的。

  玉珠摇头晃脑的道:“祖母让我喝竹子水我正琢磨我以后几十年的竹子水从哪里来这不就取来看上一看也能得心里清楚我能有几丛竹子几片梅花。”

  张氏就念佛:“你能不清高就很好就是伸手要嫁妆得你祖母喜欢的时候才能讨。”伸头往外面去看张氏就更狐疑:“老太太居然还不睡这是怎么了?旧事又丢下开不成这就不对了论起来今天我们老太太算是占了上风怎么还是不肯喜欢?”

  “也许笑多了难过放下脸子舒服些。”玉珠说着继续去查看宝珠的嫁妆。而张氏自己叽咕道:“大冷的天老太太可不能病她病下来折腾得人守着不说还要把我姑娘的嫁妆给耽误才是。”

  玉珠的亲事订在殿试后面在下半年里。这是常大人怕殿试前成亲影响儿子科考又有张氏的含意在内张氏想着女婿是书呆子之家若是中得又高又大虽然不敢想他状元跨马游街来迎亲但那新郎帽子上金花是金殿上得来的就把另外两个姑爷全给比下去。

  四姑爷就算中的再高也一般的有宫里赏下来的金花可他成亲时金花却不是这一对不是吗?

  又加上婆媳进京后关系渐好。张氏就摆出体贴的媳妇模样:“我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她呢?”就让青花打帘子出门往老太太正房来看视。

  走到正房门外见邵氏也到了原来邵氏想自己出了正月就往女婿家里度日若是老太太总念着旧事病下来春寒的日子生病可大可小老太太病上一个月邵氏可就不能按时去女婿家她也拿出关切的好媳妇模样也来看视。

  两个奶奶进了门见老太太还是木然呆坐眼珠子都似不会动明显有心事滞住般。邵氏张氏暗道来得却巧关心的也是时候。

  “母亲这么晚了不睡总还是想以前的事情不开心?”邵氏问道。

  张氏跟上:“那府里从上到下都是陪笑脸儿母亲也该大量些儿不该回来再生气才对。”

  “看在掌珠面上这气不生也罢?”

  “为了您收的簪子何必又气?”

  两个奶奶一人一句安老太太的眼珠子就渐渐会动有些儿生气出来。她面上才会动就直接开骂:“糊涂油蒙了心!我作什么要生气!我收了东西大量的风范款儿早用得不错还生什么气!这簪子我让梅英称过有三两七钱重!宝石能有多少份量?全是金子的重量才是。又有这宝石我和齐妈妈估了价儿总得个二百三百两的我占了便宜吃了东西那一盘子鹿肉干鱼干我吃了半盘子为什么要生气!”

  邵氏笑逐颜开:“不是生气就好。”她没有太多的想法觉得自己能按时成行出这个门去女婿家就是好上加好。

  而张氏掩口轻笑:“母亲还称了份量吗这真是的……”心想这老太太也太会玩了收人东西回来还称上一称。

  想找出一句合适的打趣话又还没有寻出来时见自己婆婆面上又沉下来没好气又难为情:“就是那半盘子肉把我撑着了!”

  这利息收的烙到了胃。

  邵氏和张氏恍然大悟就都笑了起来。邵氏笑道:“鹿肉虽好却不是很难得的我们家也吃得起母亲何必吃那么多?”给自己找难过。

  “就是自己岂不难过?”张氏含笑又唤青花:“回我们屋里把你姑娘放的梅花雪取出来给老太太泡消食的茶。”

  邵氏也说房中还有消食的东西张氏又亲自去泡茶两个奶奶走出来忽地一笑都是好笑着回房。

  邵氏告诉房中侍候的人:“老太太不是生气是吃多了滞住食不问她又难为情说想来以前做客没这么着消食茶也不肯正大光明的泡只要浓茶把我吓得不清”

  侍候的人是她陪嫁就大胆说话寻思一下展颜道:“有了我小时候在家里有一回我奶奶也是滞住食大过年的糯米团子吃了三四个还能不难过?偏是天晚了没有郎中寻我娘找了求了一个土方子说吓上一吓胃气一动这就好了。”

  “怎么吓?”邵氏忙问。

  “我娘那时候又不敢狠吓我奶奶吓出病来不是更难过。就慌张的回家告诉我奶奶她养的羊让地保牵了走要宰放涮锅子那羊是我奶奶的命根子说开了春第二年就能抱小羊我奶奶一听急了下炕就要去找地保理论这就好了比药还灵验。”

  邵氏来了精神:“这个好不过老太太又不放羊如今也不养猫拿她的什么去说呢?”和陪嫁对着烛火发呆陪嫁想了出来:“如今有一件事老太太听过一定不喜欢而且又不会伤性命”

  “你说”

  “奶奶过了年就往姑奶奶家里去过这事情正不好对老太太明着回这就今天回了把日子定下来老太太想来必气的就是气她又才从侯府里做客回来吃了喝了又怎么能拦呢?这样老太太气了也好了又不伤到什么而奶奶出门的事儿也就今天算定下来。”

  邵氏说有理又加上这是一举两得能让老太太好的事情就一径来到正房外面。对着猩红门帘子想到老太太积威心中还有怯站住了给自己鼓足了气力迈进去笑容中满是讨好:“哎哟母亲没睡我正好来回个事情。”

  安老太太嗯了一声那神气还是呆滞难过的。她正想心事这肚子里怎么回事几块肉干也压不住了只是沉得让人不想动又不舒服。

  “掌珠出门子时就回过母亲等这正月过去我就往掌珠那里去了母亲说可好?”邵氏来时虽然带着英雄有胆无关不开的气势可见到一直惧怕的婆婆后声气儿就越说越小到最后成了怯怯。

  当人媳妇的弃寡居的婆婆而自己去女婿家过并不是一件对的事情。

  邵氏到此时又后悔上来想这事儿应该挑老太太喜欢的日子说才对。怎么今天偏来说了呢?谁说老太太今天去侯府回来是喜欢的万一她就一门心思的想她的嫂嫂那可怎么好?

  安老太太眼珠子慢慢转了转有了一点儿神采阴阳怪气的回道:“是吗?那你就去吧!”再猛地阴沉下脸:“我丑话说前头别去了以后呆不住又想回来!我才看笑话呢!”

  心里正懊恼的邵氏大喜由老太太的话而受提醒也是的她只想到和女儿过就万般的好要是万一一万的不如意可怎么办呢?

  忙给自己留下退路:“就去了也是三天两天里回来看老太太”再讪讪道:“过得不好我还回来。”

  安老太太让自己口水呛了一下费力的咽下去狠瞪邵氏一眼见玉珠又进来后面跟着张氏。

  张氏心里头打鼓玉珠的这法子能行吗?要是惹得老太太又说好孙婿张氏心想听不得不能听我的书呆子姑爷可不能一受再受这种委屈。

  有了姑爷的人总是偏向自己姑爷的。

  玉珠抱着宝珠的嫁妆单子兴冲冲见老太太:“祖母祖母几时给我打家什我算过了宝珠有个红木画几我不要了给我换成黄花梨木的倒不用太大只牙子刻的细一些宝珠是卷头案给我香草纹……”

  她絮絮叨叨说着安老太太终于不耐烦灯影子一闪那烛芯儿晃动不停是老太太叉腰起身吼道:“如今市面上的黄花梨比红木贵牙子刻的细工匠要加钱!卷头案三十两银子香草纹三十五两做什么你总要比宝珠多花费!”

  关于家具有的朝代偏重黄花梨有的朝代又偏重紫檀木材价格你压我我压它由当时的风气决定。

  玉珠才辩解一句:“宝珠有画案的……”

  老太太更接近咆哮:“宝珠有十件你只能有八件!”

  “为什么?”玉珠泫然欲泣浑然忘记她是来医祖母的。当然她听到母亲说祖母是滞住食又有来医的心思又有趁机讨嫁妆的意思。

  老太太继续吼:“物价涨了!姑娘小姐你天天书眼里呆着从不问外面事!去年的三千银子今年只能办两千五百两的东西!”再狠狠甩下一句:“谁让你去年不嫁!”

  骂着骂着肚子里咕咕动了几下老太太想咦我好了。一梗脖子:“我要睡了!再有来烦我的拿那门闩打将出去!”

  “蹬蹬蹬!”老太太雄纠纠地回内室睡觉去了。

  邵氏大喘一口气儿然后眉头眼角都是笑的老太太就算是答应了也知会过她。而玉珠则撇嘴要哭狠命地宝珠嫁妆单子上找着很想再找出一些儿讨要的灵感出来。张氏强扯着她去睡说祖母好了玉珠有功又骂进京赶考的人太多有些人是财主进京就买房子打家什的把物价全抬了上去盼着这样的人都不中早早的回去吧才把玉珠哄得睡下来。

  ……

  正月眼看就要出去太子殿下一早起来去看昨天发来的公文时就问了一句:“春闱还有几天?”

  听说只有十天太子笑了笑:“小袁不知道备的怎么样夸下海口说中探花不中探花可对不住那和他打赌的人。”

  阮家的小二和袁训打赌已经成了熟悉的人一件趣事。

  就有人上来回话没有说话时他先笑起来:“回殿下阮家二爷前天病倒阮小侯爷来回殿下的”

  “噗!”

  太子喷了一下。

  还没有细问见阮梁明匆匆进来太子先好笑起来不问公事先道:“梁明你兄弟得的什么病这一科他竟然不打算下了?”

  阮梁明进来时是面色凝重的听到说他兄弟也是一缩脖子很想大笑的模样。太子就知道另有内幕忙道:“这是有了笑话了说给我听听。”

  “回殿下英明他是受了风寒又有和小袁打赌那海口夸大了打听过今年来的各地才子们众多都在当地颇有赞誉小二就急了又看书又寻他们的旧作来看晚上不睡一宿一宿地看也不让先生睡弄得四个老夫子先病倒两个又把病气过给了他。”

  不过是感冒发烧。

  太子乐不可支:“那他这赌可怎么办?”

  “为了这打赌我父亲也忧愁。对我说小二年纪还小他今年才十三岁科闱高中一甲父亲说已经面上有光再说文章未必是历练父亲盼着我兄弟能世事历练为殿下多多效力并不求小二能中状元。”

  太子点头想靖安侯的为人也是一个不求虚面子的实干人。

  “小二这一病头天晚上就满面潮红父亲就想了一个主意让请的太医把小二的病说重些给他多开安神的药一则让他休息多眠歇歇他那快抠搂的眼睛;再来这一科小二还小不下也罢也就免了他中不了状元却急出一身的毛病。”

  太子也赞成道:“英明还小多受些挫折不是坏事。而且这打赌的话不是乱说的让他明白一下话说出来就要达成在我看来比他本科拖着个病身子中状元更要紧些。”但想想阮家小二那傲睨文人的形容儿太子难免又在笑:“他肯信吗?”

  病人自己的病重不重他自己应该最有数。

  阮梁明掩面说到他的兄弟实在是最近亲戚们中无人不笑的事情。

  “他要中状元呢哪里肯信!头一天太医说他劳了神思不静养就酿成大病他等人走后捶着枕头大骂乱讲”

  “那再换一个太医告诉他就是”

  “换了三个太医让他骂了三回最后把章太医请出来章太医听过原委十分的肯做成也说让他年青受些磨折不是坏事。章太医把皇帝内经、伤寒论等对着他说了半天小二看医书不行没掰过章太医这才勉强相信。如今正在家里见天儿流泪说残躯误我”

  听到这里太子大笑出声:“哈哈有志气!不是相信自己有病而是没掰过……”

  这三个字足以把阮家小二的性子形容到十分出来。

  就兴致勃勃的唤从人进来当着阮梁明的面儿吩咐他:“取些补药给梁明带上梁明回去交待你兄弟我说的好好休养身子下科我等着他中状元。不晚的。”

  阮梁明跪下来道谢再就起身把手中拿的公事呈给太子道:“这是殿下要查的最近京中官员们私底言论交往等动向只怕殿下要生气……”

  说到这里外面有人进来回话:“皇上宣太子进宫议事。”太子就道:“你丢下来我细细的看”转身去换衣裳准备进宫。

  阮梁明就出来手捧着太子的赏赐来寻董仲现等人:“我兄弟病了父亲让我请常来往的兄弟们去开导劝解他。”几个亲戚兄弟们上马又往袁家来找袁训。

  袁训正在家中看书听见找就要衣裳出去。宝珠出去见过表兄们问要不要她也去看看表弟的病。阮梁明等人想哪里有病就是风寒劝宝珠不要去。宝珠就表达问候说改天再看打发袁训出去。

  袁训等人来到靖安侯府靖安侯让他们先到厅上见面。见到后独对着袁训笑:“小袁这是你惹出来的事如今劝他安心静养接受这大话不能乱说的教训也在你身上。”袁训就嘻嘻:“伯父这事儿始作俑者是小二才对吧我是受他牵连的人不应该我担着才是。”

  “小二与你打赌起因是从你上一科中得高开始的”靖安侯老怀宽慰。他的长子阮梁明跟随太子殿下办事很得殿下赏识又有小儿子发奋念书为的要和亲戚中中的最高的人别别苗头。

  这最高的人以前是袁训说与他没有关系靖安侯才不肯答应见袁训想装糊涂就把原因再拿出来摆摆。

  袁训就对他行了一个礼:“恭喜伯父贺喜伯父有此佳儿有此好学儿子”这话正说到靖安侯心里他就得意上来。小二这一科虽然不下也是亲戚们中最有志气最肯勤奋的人对于当老子的来说这就够了。

  何必一定要中状元何必一定要争这口气儿?

  靖安侯就得意地道:“这是我的家风到了梁明这里还不明显到了小二这里就颇能追上祖宗。”得意中也没有忘记袁训的好处:“所以这事情还是与你有关你惹上的你去解开吧。告诉他下一科再中不迟兄弟们说话他总是肯信几分的。”

  袁训早几天就知道小二病了早打发顺伯来看过这几天又时时让顺伯来问个中原因十分明了。

  忙装出怕怕的样子:“章太医同他辩小二才没得话说。我医书上也不行万一我输了伯父不要怪我。”

  “哈哈哈快去!”靖安侯听过更是觉得有一个好儿子。看看他为了下科举能把几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辨倒声明自己没大病。

  幸好还有一个章太医他不是对手这才肯静心养病。他装着吹胡子瞪眼对袁训:“是你表兄弟你不帮怎么行?”

  袁训几个人笑着往小二房中去。

  还没有进房门先闻到浓厚的药香。过去全是中医读书人也会看几本医书至少自己家里人生病医生用什么药心中有底。

  至于中药中的君臣搭配那是医生的事。

  董仲现就嗅了嗅悄声而笑:“这到底用了多少安神的药看这味儿浓的。”阮梁明也低低地笑:“就这他还肯安生的睡呢。睡到一半就一挣起来我的状元……”大家嘻嘻哈哈一拥进到房中。

  “董兄袁兄……”小二头上扎着个带子趴在枕头上手中翻着一本书床前摆着几本书。见到他们来就激动上来。

  袁兄摸摸鼻子飞快扫一眼那几本书见本草纲目、千金方……不出他所料全是医书。袁训窃笑幸好我还念过一些你要和我辨今天就只凭肚子里的旧书和你比个高低。

  但是他不是来辩论的先诚恳地上前去道:“小二你好好的养病你的文才在我之上这一科你不下也是我输的。”

  小二圆睁双眼听完那面上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显然他的面子自觉得挣了回来。袁训才在心里骂他见小二吸吸鼻子眼圈儿红了起来:“袁兄兄弟我……含恨……”

  袁训一听这是什么话我都认输你还含恨?听小二下面的话出来。

  “兄弟我……含恨不能陪你下这一科”

  房中大笑声出来袁训则是啼笑皆非这个人得对赢多有感觉才能说出这种可笑的话来。

  同来的董仲现笑得跌脚钟四来了笑得弯着腰快趴到地上。而小二的亲哥哥阮梁明也笑得手哆嗦着快握不住茶碗。

  这还不算。

  下面小二又抽抽嗓子带上了泣声。他深深地望向袁训那眸子凝视有如深情的恋人一般:

  “兄弟我”

  袁训心想打住你再含恨我就恼了。

  不想小二又出来的话是:“兄弟我泣血泣血不能下这一科呐……”袁训直接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