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藏锋 > 第二卷 叶随秋去不知寒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道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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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黄城是一座孤岛。

  外面是虎豹内里是豺狼。

  李榆林在等等当年挫败他父王美梦的林守死去。

  祝贤也在等等那皇族手中最后一把利刃粉碎。

  藩王州牧们也在等等大周龙运崩碎方可揭竿而起。

  天下人似乎都在盼着林守死去。

  林御国很清楚这一点。

  他登上烽火正旺的大黄城那烽火已经烧了足足一个月的光景长安的王孙贵胄各州的藩王州牧就算是一个瞎子也该闻道这刺鼻的狼烟味了。

  可大黄城除了零零散散的两万残卒便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望了望关外密密麻麻的犹如蝗虫一般的军队眉头一皱再皱。

  大黄城确实城深墙高易守难攻当年亦创下了以十万残部生生拖住夏朝五十万大军足足三个月的壮举。

  可那时有牧家军有赵褚的十万大戟士守过了三月便可解掉大黄城之危。

  而如今呢?曾经的盟友成了敌人大黄城举目皆敌就是守得过三个月等着他们的是绵绵无期的第四个月、第五个月

  又或者他们可以将希望寄托在那位祝大首座忽的大发慈悲派出苍龙军救下他们不过这样的奢望说到底与天方夜谭又有何差别?

  关外的行伍中忽的发出一阵阵嘈杂之音站在城头上的林御国眉头一皱沉目望去。

  只见黑压压的人头朝两侧退去一位坐在木椅上的白衣男子从人群散开的通道中被护卫推出。

  那男子年纪四十岁上下脸色苍白模样寻常唯有那双眸子古波不惊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暮气沉沉。

  虽然从未与他谋面但这第一眼林御国便认出了那个男人。

  “牧极!”他眸中的瞳孔陡然睁大直直的盯着那道缓缓被退出人群的身影。

  而那男人在那时似乎也有所感应他的头忽的抬起冰冷的目光直直穿过数十丈高的城楼落在林御国的身上。

  “林守呢?”男人的嘴微微张开不大的声音却清晰传入林御国的耳中。

  林御国的身子一震莫名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生出了一股恶寒。

  那男人就像是黑夜中鬼魅单单是坐在那里便足以给人一种难以言语的可怕压迫。

  但他毕竟是林守的孙子很快他便咬牙挣脱这样的恶感。

  “通敌叛将寡廉鲜耻之辈也配唤我将军大名?”林御国沉目喝道这一喝他运集了周身真元可谓声若雷霆气势汹汹。

  但关外的男人却是面不改色。

  “你是林御国?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天狩境的修为颇有汝父之风。”牧极感叹道言语之中的夸赞之词出于本心并不显丝毫的虚情。

  他这般风平浪静的态度让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林御国在他的面前更像是一只野猫在面对真正的雄狮时胆战心惊下的虚张声势。

  林御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着实不喜欢牧极这样的态度这让觉得自己的所有举动在牧极面前都像是孩童一般幼稚可笑。而事实上年过三十的的他并不牧极小上几岁。

  “叫林守出来吧。说起来我与他已有多年未见了。”牧极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语气与其说是对阵敌军双方的相互叫阵倒不如说是一位长者在安慰正撒泼打诨的后辈。

  这般语气让林御国感到了莫大的羞辱。

  “你!”他大喝一声正要说些什么。

  “御国。”可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了一声轻唤。

  林御国一愣本能侧头看去却见本应卧病在床林守不知何时走到了城头。

  此刻的林守虽然依然还是那老态龙钟的样子但却面色绯红行走间隐隐有阵阵罡风竟是寻不到往日的半分病态。

  “爷将军怎么出来了?”林御国一愣险些犯了林守的忌讳不过他很快便改了称呼如是问道。

  “老友前来我怎能不出来一见。”林守哈哈一笑嘴下白须扬起模样张狂似乎又回到当年让大夏铁骑闻风丧胆的年岁。

  林御国看得有些发怔他莫名的觉得自己的爷爷似乎好起来了

  当然这确实是他所期望的事情可是这样转变还是来的突然了一些让林御国难免生出些许不真实感。

  “林守?”关外木椅上的男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林守如此模样有些不解。“你没有病?”

  “让王爷失望了!老夫这一把老骨头还硬朗得很呢!”城墙上的老人朗声言道声音中气十足确实不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牧极那如死水一般的眸子中少见泛起了一层涟漪却又转瞬即逝。

  他很早变得到了消息林守已经病入膏肓。

  见证过这位天下第一守将的风姿的牧极不得不说林守是一个很棘手的对手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之为敌。所以在完全掌控了牧家军后他便一直在等。

  等祝贤放下警惕等林守闭上眼睛。

  这一等便是数年却不想他竟是熬不过这个已经近八十高龄的老人。

  如今的他病入膏肓而林守却老当益壮。

  牧极等不下去无论是如何他都要去做那件事情。就算林守好端端的的活着又如何?在打开剑龙关大门那刻起他便做好了背负千年骂名与万夫所指的命运的准备。

  区区林守挡不了他。

  想着这些牧极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林将军乃是父亲旧部我不愿为难若是肯放我南下”

  “不放!”林守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好似出鞘的剑磨利的刀拉满弓的弦。

  不退不让不留给别人同样也不留给自己半分余地。

  这样的回答在牧极的预料之中他深深的看了那位老者一眼。

  心底免不了还是疑惑垂垂老矣的林守是如何忽的再次容光焕发?

  是故弄玄虚虚张声势?还是这一切都是他一开始布的疑阵?

  “那大黄城便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了。”无论心底有多少疑惑但表面上牧极却不动声色的言道。

  “林守便恭候王爷大驾了。”城墙上的老者在那时拱手言道。

  牧极闻言终于是失了继续与之对话的兴致他一摆手身后的护卫便会意的将之木椅一转推向军营方向而大黄城外那密如蝗虫一般士卒也随即退去。

  牧极退了。

  这样情形非但没让大黄城上的诸人轻松下来反倒是愈发的愁云密布。

  他们知道下一次牧极再次出现便是牧家军攻城之日。

  想着这些林御国转头看向一旁的老人“将军”

  他沉着声音问道林守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几个月前甚至连房门都不能出为何今日却忽的好转。

  林守却在那时拍了拍林御国肩膀“放心爷爷死不了!”

  林守的声线浑厚那落在林御国肩膀上的手掌亦是势大力沉拍得林御国有些肩膀发疼。

  但他却并不因此恼怒反倒是脸上绽出一抹笑意。

  声音气势都能装但这力道绝非一个病恹恹老人能够使出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这时林御国才真正意识道自己的爷爷好了那位天下第一守将林守回来了。

  看着老人脸上爽朗的笑意林御国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到底只有林守在大黄城才有主心骨

  无论多少人在等着他闭上眼睛但他终究是不能死的

  长安西城处有座名为飞燕斋的庭院。

  除了偶尔打扫院落的仆人这座庭院似乎并未有人居住。

  长安城里王孙贵胄众多置办一些房产闲置倒也是常有之事周围的诸人对此却也并不在意。

  而此刻那庭院的府门之中一片幽深。

  接着身后那摇曳的烛火隐约间可见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似乎盘膝坐在府门正中。

  忽的那女子像是有所感应眉头一皱。

  她站起了身子走到了身后烛台旁。

  烛台上放着两盏烛火一盏早已熄灭一盏摇摇欲坠。

  女子在那里顿了顿然后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了一盏烛灯将之放到了那还未熄灭的烛火旁玉指一指一道幽暗的火苗便在那烛台上升腾而起。

  然后她又取出一道木牌手指尖真元横溢似乎在那上面勾画着什么。

  而嘴里却用轻容声线念叨着:“小骗诓孺大骗欺天。”

  “小盗摸珠大道窃命。”

  “这三条命楚仇离你当是如何去还啊?”

  女子说罢一声长叹。

  “御使大人首座请您去府中一叙。”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小厮的声音屋内的女子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如是言罢她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这才出了房门但却在离开时不忘小心翼翼的将院门关上。

  府内幽暗的烛火还在摇曳接着烛光隐约可见的是那些烛台下面都放着一方木牌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刻着小字似乎是谁的名讳。

  新点的烛火下写着林守二字。

  摇摇欲坠的烛火下写着元归龙三字。

  而那早已熄灭的烛火下却写着穆玉山

  穆玉山这应当是一个鲜有人知道的名字至少相比于前二者他想得极为不出奇。

  但这名字主人的另一个称呼想来应当是人尽皆知。

  天策府第三代府主大周夫子穆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