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唯有经历死亡
后勤部派伊甸过来询问器材损坏和物资消耗的问题算是给梅比乌斯提了个醒，一直以来她用的基本都是自己买来的东西，再怎么消耗也轮不到逐火之蛾的人来质疑。
但这次用的都是只有逐火之蛾能够配发的物资，毕竟给符苏用的三瓶高能营养液是逐火之蛾自己开发出来给士兵们使用的，可不是能从外界的市面上买来的东西，即使是号称只要有钱，连大杀器都能买来的黑市都找不到货源。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逐火之蛾开发的种种药物，只要放到市场中，绝对可以大赚一笔，可逐火之蛾自建立之间，就连黑市里都没有任何一种逐火之蛾的研究产物，这也说明逐火之蛾对内部物资的管控有多么严格。
为了研究符苏的能力，梅比乌斯这次大量的使用了只能在逐火之蛾内部搞到的物资，和她往常做研究时截然不同，也让逐火之蛾的后勤部门注意到了这边。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梅比乌斯对符苏能力的研究算是暂时终止了。
不想办法解决从符苏体内散逸出来的高能粒子流以及符苏的能量补充的问题的话，实验室研究器材的损坏终究是一个潜在的问题。
不过梅比乌斯现在手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如说，其实研究符苏的能力对她来说才是意外之喜。为此梅比乌斯甚至推迟了自己的超变手术。
现在既然符苏的事情告一段落，那么就可以开始准备超变手术了。
昨天伊甸走后，梅比乌斯就一个人在实验室对回收来的舍沙的样本做着研究。
特别是那个神秘的黑泥样的液体，有人猜想黑泥是舍沙能够控制雷电的原因，也有人猜测黑泥是舍沙的消化液，也有人觉得黑泥是舍沙分泌出来的毒液。
但因为接触过黑泥的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回来的，导致严重缺乏样本，逐火之蛾之前一直没有搞清楚它的性质和作用。
现在舍沙被彻底杀死，所有的样本都在符苏的帮助下成功回收，梅比乌斯有了进一步深入研究舍沙的基础。
既然决定要用舍沙的基因成为融合战士，那么就算是为自己考虑，也要先把舍沙的力量性质研究清楚。
“梅比乌斯博士，你的咖啡。”
梅比乌斯放下手中的样本，从符苏的手上接过杯口正向上冒着白色的水汽的咖啡，摘下眼镜，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舍沙的复活能力让追求无限生命的梅比乌斯为之痴狂，让平常非常在意对自己的保养的梅比乌斯也放弃了睡美容觉的打算。
在符苏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她就一直都在实验室里盯着各种仪器得出的数据，在克莱因去做别的事情的情况下，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分析。
直到符苏睡醒，发现梅比乌斯不在办公室，泡了一杯咖啡来实验室找到她之前，这个实验室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昨天下午，伊甸来过一次。”
梅比乌斯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符苏。
“伊甸，她来找我的吗？”
符苏愣了一下。
“算是吧，不过你当时在睡觉，她办完事就走了。后勤部的人让她来我这里调查，最近我们用的物资不少……不过物资还在其次，主要是实验器材损坏的太多了。”
梅比乌斯点了点头，她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全身都发出了清脆的嘎嘣声。
“实验器材损坏？我们有弄坏什么东西吗？”
符苏疑惑。
就像梅比乌斯告诉伊甸的一样，现在的符苏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能量，他的身体随时随地都在释放高能粒子流，是所有精密仪器的天敌。
缺乏实验室器械使用知识的他一直都认为只有肉眼可见的损坏才能称得上损坏。
“因为你无法完全控制你自己的能力，所以你的身体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移动的高能粒子流发射装置，你只要靠近那些精密仪器就能对仪器造成破坏。”
“啊这……那，梅比乌斯博士，我以后是不是尽量不要进入实验室比较好啊？”
符苏挠了挠脑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菜都能菜出问题，有些尴尬。
“你慌什么，反正又不用你掏钱来修。当然也不用我来掏钱。”
梅比乌斯对符苏翻了个白眼，就像打印店从来不缺白纸，医院里从来不缺消毒酒精一样，研究所里从来都不缺仪器。
逐火之蛾虽然也是联合国下属的医学科研组织，但和其他跪着要饭的组织不一样，特别是某大国欠了几个亿的会费也没人能把那个不交会费的国家踢出去的ho。
崩坏直接威胁着各国政客和资本家们的命根子，容不得他们心疼自己的钱，所以逐火之蛾能够拿到的经费和各种资源基本上约等于无限。
仪器贵？笑话，对逐火之蛾来说，能用钱买来的都不是问题。
“这是……舍沙的黑泥？”
既然不用自己赔钱那就随意了。符苏把视线转移到正摆在梅比乌斯面前，装满了黑色液体被密封起来的试剂瓶，觉得这液体眼熟的符苏说出了自己记忆里和它最像的东西。
“没错，这就是那天我们带回了的舍沙的黑泥。”
“我记得关于这个东西，逐火之蛾并没有什么值得参考的数据……博士你研究出什么了吗？”
“不多……但足够支持我进行超变手术了。”
梅比乌斯的回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意味，她的脸上也不像是往常那样带着胸有成竹似的笑容，而是微微蹙眉，瞳孔也有一些失焦，显得有一丝心不在焉。
“……”
梅比乌斯的反应让符苏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梅比乌斯露出这种表情，这种像是刚刚下定决心，要一改往日谋定而后动的习惯，为了一个未知的事情放手一搏。
“梅比乌斯博士，你现在有点……不太一样。”
“是么？我也这么觉得……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去赌一件事情的概率呢，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梅比乌斯戴上眼镜，一瞬间，所有的疑虑都从她的脸上消失了，自信的微笑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那个符苏熟悉的梅比乌斯回来了。
“符苏，你觉得死亡是什么？”
梅比乌斯向符苏问出了一个关于“死亡”的问题，这个问题并非自我感叹，而是真的想要从符苏的口中询问“死亡”这个概念。
梅比乌斯是出生即能言的天才。梅比乌斯的母亲因为她难产而死，而那时的她就已经知道了死亡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现在，她想听一听另一个，切身经历过死亡的人，对“死亡”是什么看法。
“……这个哲学问题对我来说有点困难了啊，梅比乌斯博士。而且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符苏沉默片刻，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起了梅比乌斯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女人的直觉。”
梅比乌斯喝了一口咖啡，用一句完全不符合自己科学家的身份的回答，堵住了符苏转移话题的企图。
“很难以置信吧，我居然会去相信这种理由？但这就是梅比乌斯，不过有的时候，我觉得遵从一下内心的直觉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么多天过去，虽然你表现得的确很像一个刚刚经历了大灾大难之后，正在适应新生活的人。但你给我的感觉始终不像是一个纯粹的活人，不像是伊甸那样的活在这个时代的亡灵，反而更像是一个死过一次又复活过来的人。”
“……”
梅比乌斯的问题触及了他自从在那场大火里苏醒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去触碰的回忆。
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明白自己穿越了之后，他觉得可能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交换了意识；从原身的记忆里确定了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已经死了后，他就没有继续去想那个显而易见的真相——符苏在逃避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真相。
和伊甸当时的心死不同，符苏是切实的，物理性质上的，死过了一次。
他上辈子是猝死的，因为过度劳累。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像往常那样像是睡觉一样，意识渐渐从清醒变得昏聩，最终陷入沉睡那样。
只不过和睡觉不同，睡觉的时候人会因为精神上的疲劳而无法记住那种意识模糊的感觉，所以人是不会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符苏的记忆中却保留了这个过程的全部，那是灵魂用来证明身体的死亡的证据。
符苏一直在试图逃避对于自身死亡的自我认识。
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即使外在和活人表现得再怎么相似，都无法抹去灵魂上的死亡气息与生者的差异。
梅比乌斯对“无限的生命”的追求，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符苏身上的这一丝气息。
“……那是一面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右无限远，拦在你前行的道路上，无法跨越，无法绕过，你一定会撞上去的一面墙……博士，永恒只是一个谎言。”
符苏知道梅比乌斯一生的追求，可经历过死亡的他。明白“不死”只是一个暂时的状态，死亡的寂灭才是万物的终焉。
“符苏，你错了，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你，不是已经撞开了这面墙了么？”
小剧场：
爱莉希雅·雷电芽衣·复生者
雷电芽衣：“爱莉希雅，我有一个问题。”
爱莉希雅：“嗯哼？”
雷电芽衣：“为什么你会把符苏排到第十四位？能够驾驶月光王座的他，怎么也不像是在英桀中无关轻重的人吧。”
雷电芽衣：“还是说，比起梅比乌斯，其实你更讨厌符苏？”
爱莉希雅：“哎呀，芽衣，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一点都不讨厌符苏和梅比乌斯的！”
爱莉希雅：“梅比乌斯在第十位的确是我的决定，主要是我不想让她对英桀们的决定由太多影响。”
爱莉希雅：“但符苏就不一样了。论实力，他甚至可以和凯文打成四六开；论和其他英桀的关系，他至少也能算是受欢迎的；而且他还是伊甸的恋人，英桀中唯一能够干涉梅比乌斯的决定的人。唯一不太好的是他在毒蛹里任职太久了，手上有太多人类的血。我其实最初是打算把他放在第五位的。”
雷电芽衣：“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在最后一位呢？”
爱莉希雅：“这就说来话长了。”
雷电芽衣：“那还请长话短说。”
爱莉希雅：“……芽衣，难道你对其他的女孩也是这样的吗？”
雷电芽衣：“……”
爱莉希雅：“好吧好吧，我尝试一下简短点吧。”
爱莉希雅：“是符苏自己要求把他排到第十四位的。”
雷电芽衣：“他自己要求的？为什……难不成是因为他不喜欢？”
爱莉希雅：“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我总会有办法让他坐在第五位的位置上的。”
爱莉希雅：“他当时和我说的是，‘我和其他的融合战士有根本上的差异，所以我只能坐在第十四位的位置上。’最后我拗不过他，只能把他屈尊排在了最后一位。”
雷电芽衣：“他自己要求的？还有，什么叫‘和其他融合战士有根本上的差异’？”
爱莉希雅：“唉，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知道现在都没告诉过我，明明人家真的很想知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梅比乌斯或者伊甸……嗯，也许去问他自己会好一点？”
雷电芽衣：“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怎么了，芽衣？”
雷电芽衣：“你这不是会长话短说吗？”
爱莉希雅：“……芽衣你这样子只会惹别的女生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