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不就是加个班嘛
爱莉希雅确定了符苏真的做好了接下这份行于血海的任务的觉悟后，面色稍显沉重地离开了第一研究所。
“我记得即使是第六律者的那个时候，你也没有露出过这么沉重的表情。”
出现在爱莉希雅面前的是一个连空气中的水汽都可以立刻冻结的白发男人，他靠在第一研究所大门外的柱子上。
爱莉希雅脸上的沉重表情让凯文有些惊讶，讨伐第六律者时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依然恍若昨日，因为他的失误，一座城市里成千上万的生命都逝去了，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那个时候他正在为自己的失误和迟疑懊悔，他将一切的失败都归咎于自己，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而痛苦不堪。
爱莉希雅那个时候来安慰他，结果他们两个的谈话就变成了关于“少数”和“多数”，还有“少数”和“少数”的区别。
凯文还记得当爱莉希雅牵起自己的手放到她的眉心上的时候，她的表情。
“如果有一天，只要像这样对我扣动扳机，就能够拯救‘多数’人的话……凯文，你会怎么做呢？”
爱莉希雅的笑容不复往日的活泼欢快，那是一种夹杂着沉重、悲伤和决绝的复杂笑容，一时让凯文说不出什么话来。
凯文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爱莉希雅会露出这种表情，这和这位粉色的靓丽少女以往的作风完全不同。爱莉希雅就像是一个从来都不会担心些什么，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的乐天派少女。
也是自那时起，凯文明白了爱莉希雅绝对不是她表面上的那个喜欢看乐子的活泼少女，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内心其实非常成熟，而且信念坚定。
这一次，符苏的决定却让爱莉希雅露出了就连第六律者的那个时候都不曾展露的沉重表情。
“凯文……”
爱莉希雅挑了挑眉，她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人也是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赶了过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凯文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靠在墙壁上，从他的背后甚至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来看，凯文绝对不是刚刚过来的，而且在这里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
“你们刚刚进去的时候吧。”
凯文抬头看着蓝天，昨天晚上他从苏那里得知了高层关于崩坏神教的决定，还有毒蛹部队接下来的任务。
虽然苏把这件事告诉凯文有点涉及泄密的问题，但是考虑到毒蛹部队的编制挂靠在融合战士部队之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凯文其实也是毒蛹部队的上司，还是有资格知道毒蛹部队的任务内容的，所以问题不大。
“看你的表情，符苏已经做好准备了？”
以凯文对爱莉希雅的了解，如果符苏真的只是脑子一热把这个任务接下来的话，那她走出这个门的时候绝对不会是这种表情。
爱莉希雅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符苏的表现让她有些难以言表，因为他实在是太平静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做好了觉悟的人，心中也大概是忐忑不安的。
可符苏给爱莉希雅的感觉就像是，忐忑过了，却又没怎么在意。
“怎么了？”
凯文看爱莉希雅点头又摇头，也有些疑惑了起来，他本以为爱莉希雅是因为发现符苏做好了准备，劝不动，所以才一直是这样的表情的，可是看爱莉希雅的样子似乎是因为别的原因才这样的。
“符苏他……”
爱莉希雅想了想刚才和她交谈时的符苏的样子。符苏的目光几乎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伊甸的身上，就算是把伊甸放到了床上后，站起来和爱莉希雅面对面的情况下，也是站在了一个可以用余光瞟到伊甸的状况的位置。
爱莉希雅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凯文，还记得第六律者那时候的事情吗？”
凯文的瞳孔缩了缩，直到现在提起第六律者，凯文依然难以放下心中的愧疚。对凯文来说，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没能拯救的人的话，竭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即使是懊悔也没有任何意义，只需要奋发图强，让自己变强就好了。
但在第六律者讨伐战最后遇难的那些无辜的普通人，却是因为他的犹豫而死的，换句话说，凯文认为是他害死了那些人，这件事加上成为融合战士之后，无法触碰任何人的情况，叠加在一起如同心魔一样让他的心灵日渐冰封。
“怎么可能忘记……”
凯文声音低沉的说道，他相信爱莉希雅也是不会忘记这件事情的。
“那你还记得我们当时讨论的事情吗？”
“‘多数’和‘少数’吗？”
凯文立刻明白了爱莉希雅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爱莉希雅那时问凯文会不会抛弃少数以拯救多数，那个时候凯文虽然没有直接回答爱莉希雅，但是爱莉希雅和凯文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会。
只要不牵扯到梅，那么凯文绝对会选择牺牲少数去拯救多数的。
“嗯，不过符苏和你不太一样。”
爱莉希雅闭上眼睛说道，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符苏或许也会坚定的为了战胜崩坏而战，但是让他战斗的理由绝对不会是为了保护人类。
“凯文你会为了多数，牺牲少数。而符苏，他绝对是那种会为了少数而牺牲多数的人。”
爱莉希雅顿了一下，只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凯文的表情在听到爱莉希雅说他是那种为了多数会牺牲少数的人的一瞬间，变得有些莫名。
“刚才我和他交谈的时候，符苏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并不在意手上染满人类的鲜血一样。”
“爱莉希雅，你有一点说错了。”
凯文打断了爱莉希雅的话，他打算先提前解释清楚爱莉希雅对他的一点误会。
“欸？”
爱莉希雅一愣，她听凯文说自己有一点说错了，还以为是凯文对于符苏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我也不是那种会为了多数而牺牲少数的人，如果那些少数是我在意的人的话……”
“嗯……在意的人，是说我吗？”
爱莉希雅撑着下巴想了一下，微微脸红了起来，虽然她知道凯文说的那个人是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自己用这种方式调戏一下凯文。
“……”
凯文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用平淡如水的视线盯着爱莉希雅。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凯文也找到了对付爱莉希雅的妙招，那就是不理她，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爱莉希雅。
“哎呀，凯文，你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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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送走了爱莉希雅，独自留在自己办公室里闭目养神的符苏，此时感觉到了一个有些生气的人正在赶来自己这边。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熟悉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唤醒了冥想中的符苏，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梅比乌斯此时正靠在他的实验室的门口，满脸的不爽。
“还有，我的第一研究所可不是给你们两个玩恋爱游戏的地方。”
梅比乌斯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伊甸，然后头疼的说道。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符苏居然会把伊甸带回来，而且还就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睡觉。
符苏对此并不以为然，毕竟是梅比乌斯叫伊甸来找自己的，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种时候面对梅比乌斯博士，自然是不能怂的，毕竟他和伊甸本来就是恋人，这间办公室也是他自己的地盘，于是，符苏起身，理直气壮地对梅比乌斯说道。
“博士，你不是说要我回来加班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没办法，符苏知道自己要是和梅比乌斯顶嘴的话，大概率在梅比乌斯消气之前，自己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不就是加个班吗，小意思。
小剧场：
雷电芽衣·渡鸦·听我一句劝
渡鸦：“哟，这不是我们的雷电芽衣大小姐吗？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雷电芽衣：“渡鸦……”
渡鸦：“诶呦呦，这是怎么了，这么没精神的？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雷电芽衣：“没什么，在往世乐土里呆了这么久之后，有点自我怀疑了。”
渡鸦：“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刚加入世界蛇那会儿的傲气怎么没了？”
雷电芽衣：“……”
雷电芽衣：“算了，先不说我了。渡鸦，你认为圣痕计划真的可行吗？”
渡鸦：“……”
渡鸦：“我现在是世界蛇的渡鸦，这个回答够清楚了吧？”
雷电芽衣：“意思就是你认同圣痕计划吗？”
渡鸦：“没错，我也是来过这往世乐土的人，英桀们的经历，逐火之蛾对抗崩坏时的困难我也深有体会。”
渡鸦：“我又不是像梅比乌斯和梅那样的天才科学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雷电芽衣：“就算圣痕计划会害死无数可怜的无辜的普通人？”
渡鸦：“那又如何？”
雷电芽衣：“什么？”
渡鸦：“拜托，我的雷电芽衣大小姐，你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渡鸦：“崩坏造成的破坏你我都有体会，甚至你还造成过一次。”
雷电芽衣：“……”
渡鸦：“这是一场人类和崩坏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诶！”
渡鸦：“崩坏可以失败无数次，但人类输不起一场。我当然也知道拿无辜的普通人当做可以被牺牲掉的工具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人类没得选。”
雷电芽衣：“这些我都知道……”
渡鸦：“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无论是你和圣芙蕾雅的那些小鬼，还是逆熵的那几个老奶奶博士，又或者是他们的那个盟主，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理想主义者。”
渡鸦：“既想战胜崩坏，又不想践踏自己的良知。天上掉馅饼吗？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雷电芽衣：“……”
渡鸦：“我听说了你和几位英桀闹了点小矛盾。”
雷电芽衣：“你知道了？”
渡鸦：“嗯，和伊甸喝酒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雷电芽衣：“我尊敬他们为对抗崩坏付出的牺牲……可是他们的想法，我实在难以赞同。”
渡鸦：“呵，你们就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没有见过崩坏肆虐下的西伯利亚。”
渡鸦：“而英桀们，他们行过的是前文明纪元死去的人们的生命汇聚成的血海，他们的眼中皆是苦难，你没法理解那是正常的……呵，别说你了，我都会因为尊主的坚定感到一丝畏惧。”
雷电芽衣：“……”
渡鸦：“估计也就只有灰蛇能够理解他们了……真没想到当初把我养大，教我战斗和谋生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个前文明的老古董。”
渡鸦：“芽衣，听我一句劝吧，这里的英桀们经历了太多，他们看到的东西远远超出这个时代，即使是那位奥托主教也难以企及，你只需要去看，去相信，而不是去思考。”
雷电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