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即使我不曾打算成为英雄
白发的战士和粉发的妖精迈开双腿，跨过了一个已经被强大的外力扭曲成一坨完全无法分辨这个来自什么地方的废铁块，而就是这样废铁，在两人所站的区域，还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相似存在。
可是真正让这两位早已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感到腹中翻腾的，是在这些扭曲的钢铁中缓缓滴落的红白相间的粘稠物质，还有火药爆炸柴油燃烧后留在原地的烧焦味道。
“哪怕是在澳洲的时候，我也没有见过这样凄惨的景象。”
凛冽的寒风从凯文的身上涌出，夺取着周围一切事物所蕴含的热量，明明是在这样一个硝烟还未散去，火焰还在燃烧着的战场废墟上，温度非但没有如同火炉般继续上升，反而在呼吸间经历了从三伏酷暑到三九寒冬的过程。
冰霜从凯文的脚下蔓延开来，像是从高处流下的水流渐渐润湿干涸的地面一样，将这燃烧着的废墟一点一点的冰封起来。
虽然凯文的做法也不过是把这里从人间炼狱变成了寒冰地狱，但是至少那些飘散在空中令人感到生理上不适的气味和油脂在高温下发出的噼啪声消失不见。
尽管凯文在做出这一切的时候紧闭着双眼，但是那在颤抖中紧握着的拳头，还有不停在抽搐着的脸颊，已经尽显他心中此刻的愤怒和仇恨。
爱莉希雅高举自己的长弓，浓郁到临近晶结的崩坏能从她优雅的黑色长靴注入被凯文冰封的大地中，大自在天赋予她对崩坏能如臂指使的控制力在此时竟是如此恰当。
冰封的冻原上绽放了漫天遍野晶莹剔透的冰菊花，为无数死于非命的勇敢战士送上他们作为生者给逝者在黄泉路上最后的祝福。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凯文睁开了双眼，在他眸中，那属于少年的最后一丝温婉已经彻底散去，在他青蓝色的双眼中只剩下了来自基因深处的幽冥寒冰。
“符苏他们那边还在坚持，我们与第九律者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名为天火圣裁的赤红大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心中正熊熊燃烧着的炽烈火焰，正欢呼雀跃着，魂钢制成的剑身上正翻腾着滚滚的热浪。
爱莉希雅看了一眼凯文现在的样子，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弓，随着白发战士的脚步，离开了这片开满了冰菊花的断壁残垣，奔赴弑神的战场。
————————
蓝色的光芒闪过，符苏的双脚落在逐火之蛾总部基地所在城市北方的大平原上。甫一着地，来自大地的震颤就已经告诉了他，无论雷达侦测到的崩坏兽群的规模有没有梅比乌斯说的那么多，能够造成这般声势，此次来袭的崩坏兽绝对不在少数。
“符苏，凯文那边的常规部队遭到了第九律者的突袭，损失惨重……几近全灭。”
符苏的脑海中响起了梅比乌斯博士的声音，她给符苏带来了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回事？”
符苏挑了挑眉，虽然他早已知道常规部队在面对越来越强的律者时，能够起到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甚至连给融合战士作为炮灰的资格都会失去，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
“第九律者，目前确认能力疑似控制重力，可以制造扭曲光线和电磁波的重力场，她用这种方式达到了光学上的隐身，并且掩盖了自己的崩坏能，一次躲过了凯文他们的搜索，突袭了常规部队的阵地。”
梅比乌斯简要转述了一下凯文告诉她的，参与第九律者讨伐的常规部队的覆灭原因，随后她顿了一下，把凯文他们发现的异常告诉了符苏。
“凯文那边在确认律者觉醒之后，他们所在的城市里没有出现任何死士和崩坏兽的痕迹，就连被崩坏能侵蚀，感染了崩坏病的病例都没有上升……第九律者恐怕用什么方法把那些她没有吸收的崩坏能转移到了我们这边。”
“律者什么时候连换家这种万能战术都会用了？”
符苏听到梅比乌斯的转述，立刻就明白了律者的意图——只要我提前出手换家，我就不会被堵门炎爆……大哥战术超脱三界。
不过梅比乌斯带来的这个消息并没有超出符苏的预料，在樱告诉他逐火之蛾收纳的崩坏神教的难民中有八万左右变成了精英死士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到了这个可能性。
考虑到岩之律者控制重力的权能在遥远的未来的确被描述为可以牵动全世界的崩坏能，符苏猜测第九律者通过不知道什么方法，又或者是什么东西的帮助，将律者诞生地的多余崩坏能转移到了逐火之蛾的总部基地附近的地区。
而那些崩坏神教的难民中恐怕有人知道如何同律者沟通，甚至他们在逐火之蛾之前已经找到了这次诞生的律者的素体，并且和律者一同设计了这次对逐火之蛾总部基地的袭击。
“博士，你确定崩坏兽群中最多只有两只帝王级崩坏兽吗？”
符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梅比乌斯告诉他的情报中，袭击逐火之蛾总部基地的崩坏兽群虽然规模庞大，但是上位崩坏兽却只有两只帝王级的崩坏兽，实在是有些不太对劲。
并非符苏看不起帝王级崩坏兽，而是在前文明这个地狱级副本中，明明律者的序号才刚刚到七，就已经出现过比审判级还要强大的末法级崩坏兽了，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只，可现在随着律者诞生的崩坏兽群里却只有两只帝王级，是不是有点太磕碜了？
“我怎么会看错……等下，我再看一眼雷达。”
梅比乌斯经符苏这么一提醒，也立刻想到了符苏发现的这个疑点，她立刻调动崩坏能探测雷达对城北的崩坏兽群进行了又一次的扫描，可是雷达这一次的扫描结果却和他们一开始侦测到的情况无甚差别。
“扫描结果显示崩坏兽群中的确只有两只帝王级崩坏兽，并未发现除了这两只之外的，帝王级及以上的崩坏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麻烦大了。”
梅比乌斯和符苏的想法立刻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随着律者诞生而出现的这些崩坏兽中绝对还有一只比帝王级更强的崩坏兽，只不过现在他们并没有发现其存在和位置。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的话，那么这只更高级的崩坏兽应该就是第九律者的伴生崩坏兽了，恐怕也有操控重力的能力，依靠和律者同源的力量也构建出了重力场来扭曲光线和其他电磁波，达到了各种意义上的隐形。”
符苏散发着幽蓝色灵能光芒的双眼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被崩坏兽群扬起的漫天沙尘，数以千计的巨大怪兽正带着鲸吞天地的威势冲向这座属于人类的城市。
黄沙遮天蔽日，将蔚蓝色天空染做末日将至一般的昏黄，在它们不远处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逐火之蛾总部的所在，人类用钢筋水泥搭建起来的，名为文明的方舟。
地上的石子随着大地的震动一同弹跳着，向世间昭示着灾祸即将到来。
阴沉的天空下，城市里的楼宇开始点亮灯光，这是凡人唯一能够在这样的时刻寻得安全感的方式，至少这微不足道的电灯的光亮，足以压下他们心中的恐惧。
符苏就这样握着涤罪七雷，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矗立在崩坏兽群攻入城市的必经之路上，虽然说是必经之路也不怎么准确，毕竟逐火之蛾总部基地所在的城市是一座东边临海，其余三个方向皆是大平原的位置，符苏只是挡在了崩坏兽群和城市中间而已。
就在之前测试涤罪七雷的时候，符苏就已经发现，律者核心和神之键的魂钢对自己的灵能似乎相当适应，这让他可以用灵能做一些更符合这把武器外形的事情。
蓝色的灵能利刃沿着涤罪七雷的斧刃生成，让这把神之键成为了他双手的延伸。
“博士，通知爱因斯坦博士和伊甸，让她们准备进行转移；樱，在我重新回到基地之前，常规部队的指挥全部交由你来负责。”
符苏做了最后的吩咐，就切断了通讯，随即在蓝色的折跃光芒中消失在了原地，与之相对的是崩坏兽群中升起的汹涌的风暴。
“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曾打算成为英雄，但我知道，此刻在我身后的，是万家灯火。”
小剧场：
千劫·雷电芽衣·你看英桀里有哪个在意了
雷电芽衣：“在逐火之蛾里，秘密行动部队通常都负责些什么？”
千劫：“去问符苏，樱也可以，但你最好把这件事忘了。”
千劫：“那里只有无边的黑暗，就算你是律者，也不可能逃脱。”
雷电芽衣：“如果我执意要找到它呢？”
千劫：“那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即使是律者，也不可能或者从那里出来。”
雷电芽衣：“听你的意思，逐火之蛾的黑暗，似乎就存在于这往世乐土里。”
千劫：“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没错，它的确就在这里，但是那又如何？这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雷电芽衣：“那‘至深之处’呢？它应该和你所说的，逐火之蛾的黑暗息息相关吧？还是说，它就是逐火之蛾的黑暗本身？”
千劫：“怎么了，律者，你的脑子是让梅比乌斯给切了，还是让符苏的灵能给烧了？”
千劫：“我应该警告过你了。不要试着去寻找它，永远都别去。”
雷电芽衣：“我需要更了解逐火之蛾，我必须知道你们面对过什么样的绝望。”
千劫：“呵，绝望？”
千劫：“你想的太多了吧，律者。”
雷电芽衣：“……”
千劫：“你看看这十四个英桀里，有几个是会在意前文明被毁灭的？”
雷电芽衣：“英桀总归是……好吧，你说得对。”
雷电芽衣：“可是，为什么？”
千劫：“呵呵，符苏不是告诉过你吗？”
雷电芽衣：“什么？”
千劫：“哦，不对，符苏是跟那个新来的小姑娘说的。”
千劫：“虽然当时我们不知道，但是后来他告诉我们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觉得有问题的。”
千劫：“是我们这些英桀，放弃了前文明，而不是崩坏毁灭了前文明，懂了吗，律者？”
雷电芽衣：“……”